第195章 洞庭湖

去西河城是不可能的。

要想进入西河城，必须经由苍梧草海的师门祠。

然而，李献根本就不想面对师门。

所以才在双方的契约上，特地增加了“师门不得将力量延伸出南国之外”的条款。

李献能够感觉到师门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以及对自己，乃至对这个世界的敌意。

那些冷漠和敌意，是来自超凡脱俗之后，对一切凡俗的不屑。

即便是面对人间帝王，亦是如此。

——即便到现在，也没人能说清孔甲到底是怎么死的。

所以，即便李献和师门之间有假道契约的存在。

但李献还是本能认为，那些对双方都很宽松的条款，并不能保护自己。

只有自己所加的最后一条，也就是师门力量不得出南国的硬性条款，才能给他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得知李献不会进入苍梧草海，裴承泣沉吟一声道：“倒是还有两个方法，可以返回大夏。

“一个是从长安兴庆宫进入，在兴庆宫的龙池后面，有个鄠庙，通往有扈氏建立的方国。

“还有一个在齐州历城后羿祠，通往有穷氏方国。”

李献听完，一手撑着下巴，手指轻轻在几面上敲击着。

他自己要进深渊、修炼灵体，进入阿房宫，取得火种。

还要寻找到深渊尽头，找到自己的那座碎界……

不过这次进入深渊之前，李献打算做点准备，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随便找个地方开个深渊之门，便空手进入。

然后被深渊魔物揍得一身狼狈。

思忖良久，李献已有了计较。

他道：“两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不直接夺舍我？第二，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裴承泣没有多做思考，很快答道：“第一，不想。而且你虽然修炼了祭司途径，走的却是黄道十二宫的新体系，而非十二轮日月的旧术，我无法夺舍。

“第二，你可以选择一条祭司分支，我尽量帮你找齐修炼之法。”

李献点头，如此倒是值得辛苦一趟。

他虽然以《阴阳导引大决》修炼《黄道日月真意》的祭司体系。

但并没有应用手段，单纯只是用以控火。

还是裴承泣给了他咒灵之法，大月之气才有了一点用武之地。

就如同练武的只练了内功，而没学招式一般。

正要答应，裴承泣却又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必须替我保密！”

要求很合理，李献当场答应，并立定契约。

随后他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往镇妖司找到余威，按照对方的要求，在工房之中替他打造了一件八品仙兵。

是个下口带尖刺的膝排，也就是盾牌。

品质自然是上等。

随后李献没有多作逗留，向陈匪石和阿悉结丘这两位老相识告辞后，便带着费穆和裴承泣匆匆离开定城。

余威感念他的帮助，不但替他找了马车，还一路送到城外十里亭，这才返回。

……

洞庭湖碧波万顷，纵目望去，仿佛汪洋大海，无边无垠。

行船在湘江的江口靠岸，再往前便是洞庭湖。

荀羽跳下船头，望着前方的粼粼波光，忍不住低声吟道：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曲萍在旁笑道：“可惜没有垂钓者，捕鱼的水寨倒是有两个。”

说着左侧一指。

此时船慢慢几人同时侧头望去，果然见到岸边芦苇遮掩之中，隐约可见两座水寨，一左一右，在湖面上缓缓漂游。

洞庭湖上的水寨有两种，一种是兵寨，一种是渔寨。

兵寨是大唐训练水师之用，以大船结阵为寨，只是长期废置，每年只有农闲时，才会有折冲府上来操练几日。

渔寨则是渔民将渔船和木筏、竹筏等一应漂浮之物结成村寨。

这些渔民常年就生活在渔寨之上，随着不同季节，不断追逐鱼群，迁移方位，犹如湖上牧民。

曲萍所指的两座水寨，都是渔寨。

这时，却见一条极快的小船，从其中一座水寨划出，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之上，如离弦之箭般划出一道晶亮的水痕，直奔此处而来。

正当几人发愣的时候，送他们来的船，已经开始向甲板上搬运货物。

大米、腊肉、酒、蔬菜、干果……

好似将一间杂货铺给搬了出来。

司空凝等人虽然猜到他们要做什么，却也大觉惊奇，便不急着离去，纷纷驻足等待观看。

汤圆被曲萍拉着手，牵着五灵站在众人中间，一双眼睛却偷偷盯着甲板上堆满的吃食，特别是腊肉和干果。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条小船便接近江口，船是一条细长但中腹滚圆的梭子船。

船如其名，行在水面，犹如飞梭，受到的水阻很小。

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众人皆猜测要么这船有机巧，要么驾船之人并非寻常。

很快，来船在水上划出一道弧线，驶入湘江，在客船前方停住。

梭子船的船头之上，一名穿着敞开的短衣，露出青铜色胸膛的壮年汉子跳下船来，向岸边的司空凝几人点头致意，便脚步轻快地走上那艘客船的甲板。

“玄女在上，好在你们来得及时，否则寨子里的第一次春分节，便要过得寒酸了。”

那壮年汉子一边说，一边双手托在胸前，摆了个奇怪的手势。

客船的船主指挥两名船夫将货物搬下船，随即好奇地问：“春分节？”

壮年汉子笑容满面，却并未多作解释。

岸上司空凝等人面面相觑，荀羽低声道：“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司空凝点点头，没有多言。

此时已没什么可看的了，马泰稳重，眼神示意其他人离开。

然而尚未动身，那壮年汉子已转身向他们道：“几位朋友，可曾带有特产土货，我们水寨之上物产匮乏，只要有的我们都可高价全收。”

司空凝没有犹豫，便教马泰将行李中的口粮零食，还有一些寻常供奉祭拜用的香烛都取了出来。

甚至还有两株十五斤重的阳朔山首乌。

如果拿这东西供奉的话，相信蓝观音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