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烧尾书生

李献回到客店的时候，正巧遇到费穆买了早餐回来。

“方才没见你人，这么早便出门？”

费穆放下油纸包的四张肉饼和一罐粥，随口问了一句。

李献坐下，一边打开油纸包，闻着那扑鼻的油脂香味，一边笑道：“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你吃过没？”

“吃过了。”费穆颔首道，“刚才有个凶狼骑，送了五千功勋过来。”

说着，费穆指了指几上的五枚刀币，每个都是一千功勋。

李献只看了一眼，便道：“你拿去镇妖司，替我买些材料。”

说着报了一堆材料名称，还掏出刚刚从武庙捡来的三枚神蜕，将其中两枚八品捡出来，放在刀币中间。

“这两坨看看能抵多少，或者换俩同阶妖丹回来。”

同阶神蜕换妖丹，不管是官方机构还是个人，都巴不得能换。

因为妖丹自带凶煞气，要用妖丹制作仙兵或者法器，都要先以特殊手段，将这凶煞之气尽可能祛除。

否则造出来不管是仙兵还是法器，都会带有很强的反噬性。

甚至有不小的可能直接变成禁忌物。

所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同阶的神蜕和妖丹，没人会选择后者。

但李献无所谓。

虽然如今随着品阶提升，《祝融百炼决》已经略显支绌，但好在还有真火洗涤，些许凶煞之气根本不足为虑。

但李献要这八品神蜕没用，反倒是妖丹——

他在见识了介擒螟的御器能力以后，便有了冲击武道第六品的想法，而妖丹可以提供大量的灵性，他可以将其转化为气劲，然后在这几日集中精力猛冲武道覆阴宫剩余的大窍。

这也是李献在道门七品出现质变，道门与武道两宫融为一宫以后，意外获得的，修行武道的方法。

李献甚至能够断定，这个方法不论当今还是过去，都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掌握。

因为这种几近BUG的手段，需要满足的条件无比苛刻：

首先必须至少有双神窍，并同时修行道门修真与武道。

其次在道门修行到第七品，出现的质变必须是两宫相融的变化，单单这种质变，可能便已是绝无仅有。

最后要有类似真火的手段，祛除妖丹灵性的杂质，使其达到纯净，才能与气劲互相转化。

寻常武道修行者，主要以吞食灵性血肉增长气劲。

而灵性血肉虽然也能提供不少气血，但要转化为气劲，需要长久的打磨吸收。

由于人体本身并无此类功能，所以这个过程会出现大量的损耗，同时产生大量污秽和浊气，又需要耗费时日去清除。

至于具体能转化多少，吸收多少，利用多少，全看个人天赋和功法的优劣。

相比之下，李献可以吃妖丹炼化出精纯气劲，完全称得上是BUG。

四张肉饼吃完，又休息了一会，费穆便从镇妖司返回。

不过他只带回了两枚妖丹，和原封不动的五千功勋。

“妖丹换来了，但是你要的材料镇妖司库房里凑不齐，所以拿了清单过来，请你重新选一批。”

费穆解释了一句。

李献要材料是为了替柳锯打造一柄仙兵，武道第六品御器境是可御万物为武器，但毕竟只有驯化后的仙兵，才能真正做到人器合一，发挥出御器境的最高能力。

他原先给出的材料，是一件七品横刀，走的刚猛一路，各种材料搭配起来，能够起到互相增益、互相补缺的作用。

镇妖司管材料的可能是阿悉结丘，能看懂这些材料的配伍。

所以在材料不完整的情况下，并没有自作主张用其他的材料代替，而是开了清单给他重新配置。

李献将那清单看了一眼，发现光州镇妖司的家底竟然还挺殷实，至少比最初的长安镇妖东司要强上一些。

“让柳锯来见我。”

他打算听听柳锯自己的想法，再决定如何选择。

……

长安，昨夜的烧尾试苑，一直持续到今早。

一名书生脸颊上带着宿醉的酡红，脚步踉跄地走出这个喧嚣热闹的庭院。

里面还有人在觥筹交错，斗诗行令。

书生便在这一片肆意纵声之中，与两名送出来的王氏子弟行礼道别。

等到单薄的身影消失于街道往来的人流之中，两名王氏子弟对看一眼，同时露出一丝隐晦的不屑神情。

“这等寒门子弟，往日只配在我家门前作揖乞食，而今堂而皇之却成了座上之宾，还要我等殷勤相送，这世界真是颠倒了！”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不无怨怼地埋怨。

另一人笑着安慰道：“也不是人人都配得上这份优待，若非那小子有双神窍，又是天生灵体强韧的天才，是个同化夺舍的好苗子，阿叔也不会如此看重。”

“哼，也对，一群被圈养待宰而不自知的蠢材，还真以为世上有鲤鱼跃龙门这种事了！”

……

书生双眼迷离地走在人流之中，脚步轻快而踉跄，脸上还挂着踌躇满志的笑容。

那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喜悦之感，简直溢于言表。

不过，在渐渐远离那座庭院以后，书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眼中迷蒙的醉意，也很快被驱散。

踉跄的脚步越走越稳，整个人像是短时间内脱胎换骨了一般，就连两颊宿醉的酡红，都恢复成了冷淡的颜色。

书生快步脱离人流，进入亲仁坊，但并未在坊中停留，而是从北门又出了亲仁坊，穿过整个宣阳坊，走进平康坊的南门。

最终，他的身影在一条小巷子口，消失不见。

一炷香后，书生出现在了巡夜司月堂之中。

孟关山与他闭门交谈，一直聊了近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擦黑，才将其带进地下唐城，从其他出口离去。

从唐城返回月堂后，孟关山便坐到书案边奋笔疾书，开题名为“烧尾试苑调查卷宗其十二”。

写完以后，举起纸张吹了吹尚未干透的墨迹，便匆匆装进一个匣子中。

将那匣子揣进袖内，出门乘车，打算直奔大理寺。

不过马车还没走出平康坊，便遇见了执行任务归来的卢太升。

卢太升前几日被孟关山派出城，去西郊调查阿房宫遗址的鬼火事件。

既然碰见，孟关山便叫马车停下，叫卢太升上车，打算问一问案情。

谁知没等孟关山开口，爬上车的卢太升便一脸兴奋地道：“大人，你还没听说吧，文庙和武庙都出事了！

“就在刚才，文庙的露华殿塌了一半，听说死了好几个吊着命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