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袭杀

夜黑风高！

李献小心翼翼钻进一条小巷，然后顺着路边纸人的指引，又拐了两道弯，才推开一扇半掩的小门。

“姐就是女王！”

他一进门，便压低嗓音报了暗号。

“我才不和你对这种暗号，恶心死了！”

何鸿雁的声音，从黢黑的屋内传出。

不过那声音有点失真。

李献没有对成功暗号，有点悻悻然地进了屋，却发现屋内的竹榻之上，只有一个盘膝而坐的稻草人，并没有何鸿雁的身影。

“你叫我来接头，自己却不出现，这不好吧？”李献吐槽了一句。

“我不在定城，怎么出现？”稻草人红布缝的嘴巴一张一合，又传出了何鸿雁那有点失真的声音。

“那你叫我来是……”李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练功呢，不对，练习饲养技术呢，就突然被何鸿雁的纸人找上了门。

这何鸿雁是越来越邪性了，这样都能找到自己！

李献虽然不懂其中的原理，但大受震撼。

于是毫不犹豫跟着纸人前来接头会面。

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

“我是想跟你说，不要去定城。如果一定要去，就找个地方躲好，不要随意走动！”

稻草人一板一眼地说。

李献闻言，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躲得蛮好的，还有三个保镖呢。”

“……”

稻草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片刻后，何鸿雁道：“我没想到你已经在定城了。我在光州每个城内都放了纸人和稻草人，只有在你附近的会被触发……”

李献大概能猜得到，何鸿雁一定是留了自己的气息，然后向所有稻草人和纸人下达指令寻找自己。

但她自己并不知道究竟会不会触发，也不知道会触发哪一个。

只能以巧合来解释。

忽然，李献内心涌起一股淡淡的心悸之感，解读出那是危险回响！

他倒也并不奇怪，既然何鸿雁都有掌握自己行踪的手段，文庙和武庙想必也有类似的法门。

只是进城之前，赶走了丁城隍那最后一个眼线，而进城后有裴承泣他们帮忙遮掩，倒是暂时隔绝了对方的探查。

但现在，他自己跑了出来，还是在这么个夜黑风高的时辰。

“有东西过来了，你快走！”

竹榻上的稻草人突然抖动起来，嗓音也愈发失真，而且充满了沙沙的杂音，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

李献自然感知到，有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但他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向那稻草人追问了一句：“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是……陈司监……”稻草人抖动得愈发剧烈，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很不稳定，“你走、吧、我……要……”

突然，稻草人闭上嘴巴，呼的一声燃起了赤红的火焰。

声音也瞬间切断。

李献脸上的神情，慢慢冷了下来。

一股令人触之胆寒的血腥威压，陡然便笼罩了这座房屋。

那种气息一旦袭来，便仿佛带着一整个战场降临，腥风血雨瞬间弥漫周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献开启望气术，迅速向四周扫视，但目之所及，只能见到一片片模糊而又血腥的场景，压抑感和窒息感仿佛凝成实质，从四面八方向他疯狂挤压。

不论以何种手段，都无法阻止这双重负面的增强。

好在李献久经深渊锤炼，又遇到过各种各样强大的对手，类似的情况不敢说家常便饭，至少早已具备冷静应对的能力。

于是几乎是本能反应地，进入定心神的状态，强忍住身体上的不适，并直接摒除一切精神上的负面影响。

然而那股血腥气仿佛无孔不入，也不知是来源于某种法器、禁忌物，还是什么古怪功法。

李献一边尝试退出这间屋子，一边将鼋君水甲和铁衣全都打开。

只是依然无法阻挡那种压力的侵蚀，眼前的尸山血海也愈发清晰，愈发狰狞，甚至让他产生了血腥味充满鼻腔的错觉。

李献忽然想起张屠户的连襟邝六郎，那厮依靠其自身气血供养的一头七品虎妖，诱杀了仇准。

那虎妖有一招针对精神攻击的“血海”，也能带来类似的幻觉。

当时的他只是武道九品兼八品兵器师，已然能够用空劲加其他手段击败对方，现在面对眼前的情形，却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足见二者之间相差极大，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算了。”李献锵然拔剑，剑鸣如龙，余音阵阵！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破！”

他猛然大喝，眼前所有幻象和血腥威压，在一瞬间全部破碎。

夜晚的定城、这间隐蔽小屋，又重新回归了他的世界。

“咦！”

半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讶然惊呼，接着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下来。

那人影未到身前，开碑裂石的一掌，已然带着战车轰鸣般的噪声，隔空越过一段距离，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直奔李献面门而来！

这一掌看似来得并不快，但诡异狠辣的路线，使其根本避无可避。

武道高手！

李献心中瞬间便有了判断。

而且来人绝非武庙或者某个武道门派之中，闭门苦练出来的高手，而是真正从沙场之上打出来，在尸山血海中站住脚的高手。

一出手，便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李献身形一动，闪电般划过一道弧线，绕后。

鼋君水甲之上同时已爬满一层幽然真火。

轰！

李献胸前陡然爆开一团水雾，鼋君水甲已然被对方无比暴戾的一掌打爆，连带着铁衣也一并破碎。

“噗——”

李献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口中喷出鲜血。

好在他以绕后的步法，成功闪出一个不大的角度，卸去近两成力道。

鼋君水甲上包裹的真火，也将对方的掌劲消去小半，否则李献此刻已然重伤，并大概率直接丧失战斗能力。

凭着惯性跌跌撞撞又奔出两步，李献距离对方已然只有七八步，身体瞬间虚化，切换为全灵体状态。

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对方似乎预感到他下一招的危险，身形一动，下一秒便出现在五步开外的斜后方，接着又是一掌隔空打来。

咔！

半空中像是炸响了一道惊雷，这一掌虽然看上去有些飘忽，但来势更快，直接打裂了夜空，目标竟是李献受伤的前胸。

“大爷的！”

李献暗骂一声，他察觉到这一掌，竟然具有杀伤灵体的效果。

对方审视敌情的目光之毒辣，和出招针对性之强、变招之果决，加上境界的碾压，足以令人绝望。

不过李献并不会绝望。

他也不躲避，而是直接从对方脚下招出一道卷风，和一股真火。

呼——

火从风势，眼看便要将对方吞没。

挡不住、躲不过，只有以命换命，生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