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推衍的方法

卢太升听过“东征”、“西征”、“北征”、“南征”，反正率领大军攻打某个方向，就叫“某征”。

唯独没听过“下征”。

难道还能向下打不成？

向下打谁呢？

耗子还是蚯蚓？

卢太升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挠头纳闷之时，孟关山已经取出信纸，以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然后便开始埋头誊抄。

卢太升坐在下方，瞧不见桌案上的纸张，却悄悄观察到了孟司监的神情。

在对方看完信件的时候，他清晰看到孟关山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了然神色。

卢太升略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自己这一整日，也不算完全在做无用功。

白日在兵部吃了个瘪，已是令他又恼怒又羞愧，回来交差时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好在孟司监并未责怪，反倒又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就是当一回“家贼”。

所幸这次圆满完成任务。

心情转好的卢太升下意识目光一转，看了眼静立一旁，板着一张脸的牛黑子，不由得熄了找人去二八楼吃酒的心思。

没劲啊这新同僚！

如果李献回来就好了，可惜，盯上那小子的人太多，怕是三年五载都回不来了。

正胡思乱想之间，却忽听孟司监的声音道：“尽快送回书信，莫要教人发觉了。”

卢太升一惊，收回思绪，连忙上前接过书信。

孟关山也在将两张写满字的纸，用信封装起来，起身便要离开。

“各自散了。”孟关山摆摆手，让属下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

唰！

李献身形一动，已消失于原地，足下狂奔，以普通人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绕着妘吉转了半圈，抬手出刀！

然而妘吉只是轻松拧腰，便半转过身体，将自己的胸口对准了李献的刀尖。

李献看着近在咫尺的目标，手中的破法刀却像被焊在了空中，再也无法刺出半分。

这时体内一段气劲耗空，李献只觉一切动作都难以为继，只好被迫停下，破法刀这才重新变得轻盈，随手收起。

“不行，还是不对。”

李献摇头，“必须绕到你的背后，否则根本无法出刀。”

这看上去是个极大的负面效果，但恰恰说明，李献耗空灵性推衍出来的方向，大概率是正确的。

因为触发了机制，就说明已在法则之中。

但妘吉适时给他浇了一瓢冷水：“你绕行的速度确实有进步，但要捕捉到你的节奏，也不是很难。

“何况与你所描述的那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身法，在本质上便完全不同，因此你推衍的结果应该还有很大问题。”

李献翻了个白眼。

我难道不知？

这种东西岂是那么容易推衍出来的？

按照他自己的估算，在将乔七郎的残念消耗殆尽以后，应该只解锁了“背刺”的百分之五、六。

剩余的部分要在没有引导和线索的情况下，强行推衍，这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灵性，将无法估量。

好比一座无比复杂的迷宫，在只掌握了百分之五地图的情况下，要想找到出口，只能向剩余的所有黑暗区域一点点尝试。

而前方的每条路口，通往的道路中途，又有上百条岔路，岔路又分岔路，光是验证一个路口，可能就要尝试十万次、百万次，才能确定是否能够走通。

所以越是复杂、越是体量庞大、越是掌握的线索有限，推衍的难度便会呈几何级数增加。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献没好气地问。

他感觉这厮一定又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妘吉嘻嘻一笑，说道：“我们可以寻找其他的线索，这样推衍便会事半功倍。”

“呵呵，”李献冷笑：“废话，线索呢？你该不会又要忽悠我去纯白圣山吧？”

妘吉一摊手，坦诚道：“怎么可能，等你下次要找灵仆的时候，我才会忽悠你去。”

“至于推衍，要嘛你再找一个同样会‘背刺’的深渊魔物，然后吞噬掉……

“要嘛，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功法，或者法器、禁忌物、神蜕、妖丹甚至材料特性，通过借鉴来推衍。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琢磨。你可以自己琢磨，或者找几个宗师级高手大家一起探讨，看能否参详出一些靠谱的门路，然后有方向地推衍。”

李献闻言一愣。

妘吉的话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本以为这货又会像个神棍一样，说出两三个十分具体的线索，然后让自己去选择跳坑。

就像之前的苍梧草海和纯白圣山一样。

哪知这次并未给出什么准确的目标，而是给了三个方向。

或者说，妘吉所言，并非什么线索，而是推衍的技巧、方法。

这与李献之前粗暴强推的手段相比，显然更加科学高效。

李献却没有表现出受教的感激，反倒狐疑地盯着这个天外天来的神秘神灵。

妘吉有点心虚地瞟了他一眼，背后的“线”飞快收紧，将他又高高地吊了起来。

李献收回目光。

他很想问问，你到底是不是郁华上君派来的卧底？

但这句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反倒淡淡一笑，向妘吉高高拱手：“受教了。”

管他是卧底，还是间客，至少眼下对自己来说，是有帮助、有裨益的。

那又何必拆穿？

仔细想想那三种方法：直接补充线索、借鉴、探讨。

要想再找到类似乔七郎的深渊魔物，无异于大海捞针，几乎没什么可能性。

找几个宗师高手探讨，目前能想到的就是梁师龙道长，但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汤圆又不在身边，很难联络得上。

其余可以作为备选的，倒是还有几位：郭虎禅、石越、崔珏，包括司空无敌。

但这几位各有各忙，没办法集中到一起来头脑风暴。

所以这个一条路也不具备可行性。

剩下的就是借鉴。

功法、法器、禁忌物、妖丹、神蜕、特殊材料……

李献脑中首先冒出来的，便是那柄“灰翎刀”。

这个可以有！

上次将这仙兵交给了黄州镇妖司，眼下不知流转到了何处，但相信要找的话不会太难。

打定主意以后，李献便不再多想，起身再度向领地外走去，准备继续狩猎深渊魔物。

他发现随着吞噬灵能丸、自身灵体的增强，他八品诡弁的修为也在大幅趋近圆满。

只要再有两三次的吸收，应该便可达到晋升的程度！

……

大理寺。

孟关山带着那封誊抄的书信，以及一份名单，请见大理寺卿宇文佛。

书房内，宇文佛仍在挑灯批阅公文、奏疏，脸上精神饱满，却不见丝毫疲惫之色。

“怎样？”

他头也不抬，冲着进来的孟关山询问。

“李氏的确有相关的书信，不过信息不多，只有李卫公于沧州征兵的记述，还提到沧州有刺击之术，可破魔物……”

孟关山将誊抄的书信奉上。

宇文佛接过扫了一眼，颔首道：“果然，当年诸多辛秘，朝中未必有所保留，但门阀之家必有流传。”

说着，他目光之中精芒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宇文佛忽然放下信纸，问道：“巡夜司要招纳的职司名单，可曾拟好了？”

“好了，请过目。”

孟关山将那份名单递交上去。

上面正是他打算招揽进巡夜司的人员。

其中自然包括李献、卢太升、牛黑子等人。

宇文佛只看了一眼，便忽然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问道：“为什么有他？”

孟关山凑钱一看，却见对方所指的，正是“李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