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深渊狩猎

“堕落的本质，是深渊以厄难气息替此人重塑了一具灵体，也就是我所说的‘假灵体’。

“而原本的灵体，便作为养料，在重塑的过程中被消耗一空。

“所以，一个恶念糅合而成的灵体，会让身躯在极短的时间内腐化、畸变，成为一个可怕的魔物。

“而人的灵体、躯体以及神识这三者，只有神识能够残存，但也会被恶念污染，充斥负面情绪，邪恶的本能高过一切。

“这，便是堕落。”

妘吉的深渊小课堂进行到此处，暂时告一段落。

随后他指着赤贝子的尸体，说道：“我吃掉的，就是它的假灵体，也就是一团化为实体以后，可以被吞食的厄难气息。

“至于它的肉身，呃……也有一些杂乱的厄难气息，只是融入了血肉之中，虽然量少又不好消化，但闲着也是闲着，慢慢消化呗，聊胜于无，是不是？”

李献看了眼那坨烂肉，反胃的感觉减轻了些。

同时也在思考妘吉所讲解的内容。

假灵体的话，倒是可以试着吸收一下。

这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就像一株禾苗，消耗掉沤肥的大粪以后，长成了金灿灿的稻穗，结出莹白的大米。

这大米是完全可以吃的，即便是黑暗系大米，哪怕烧糊了、夹生了，只要能在肠胃里被吸收，转化成营养和能量，都可以。

但大粪真不行。

克服了心理障碍以后，李献决定开始真正的深渊行者的修行。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他问。

妘吉伸出枯长如细枝的手指，随便指了一个方向：“不是我们，是你，你得去领地外狩猎，抓几个深渊魔物回来，我会帮你弄出那些可食用的厄难。”

李献不爽地道：“为什么是我一个人？”

“因为……我要替你看守领地……”妘吉摊了摊手，“当然，如果你自己能守住的话，我也可以替你去狩猎。”

……

孟陵县城已然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行人骑着马，带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道士，踏上了向西北的驿道。

因为驿道疏于修缮，已接近废弛，因此为了免于颠簸，马速被控制得不是很快。

作为殿后位，荀羽拖在最后一个。

他扭头又看了一眼孟陵县的城墙，视线之中却只能在荒草掩映之中，勉强找到一条灰色的轮廓。

收回视线，荀羽奇怪地问：“头儿，那个公孙刺史，到底是姓公，还是姓公孙？”

司空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公。前朝的雁门公氏。”

“雁门公氏？”曲萍纳闷道，“是大族吗？怎么没听说过？”

前朝很多赫赫有名的门阀大族，其实都保留到了本朝。

比如当今的五姓七望、京兆杜氏、河东裴氏、琅琊王氏等等，还有一些源于胡人的氏族，比如青州长孙氏、赵郡宇文氏之流。

就是没听过什么雁门公氏。

前朝雁门郡就是今日之代州，也没听说过代州出过什么望族。

司空凝道：“是大族，源流于匈奴裔，本朝开国时便举族搬迁了。”

“迁到哪里？”曲萍像个好奇宝宝。

“琼楼洞天。”司空凝一句话，直接让曲萍沉默了。

她还以为搬进了关内，或者干脆回归塞外族地。

谁知是去了洞天！

这……

这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名门望族了。

这是已然跳出三界外，不再受世俗朝廷约束的家族。

一直未开口的马泰此刻沉吟道：“他的话可信吗？”

曲萍也附和道：“对啊，他说让我们直接去老玉洞取第三块老玉，不会有任何麻烦，取了以后便立刻返回长安。

“我总觉得事情应该不会有这么顺利吧？”

荀羽在后面点头表示同意，而且认为曲萍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这一路走来，为了拿到两块老玉，已是历经千难万险，没有一次轻松顺利的。

结果现在有人说麻烦都解决了，只要过去伸手一拿就行……

这让一路打过来的几人，都有些难以适应。

司空凝颔首：“可以相信。”

三人便不再多言。

这时，路边树丛之中，一道银色身影突然闪出，接着一对高耸如屏风般的鹿角，出现在几人眼前。

定睛一看，汤圆的马鹿五灵，已然拦在了路中间，正昂着头颅，高傲地看着他们，一身银色皮毛愈发光泽油亮。

它这几日都被放在野外，着实放纵了一回。感应到他们出城，便立刻赶来会合。

“五灵！你来啦！”汤圆惊喜地叫了一声，一骨碌从马泰身前跳下马背，颠颠地爬上了马鹿的背脊。

……

作为一个可能是整个深渊最弱的领主，要保住自己的领地，李献只能老老实实收回抱怨，勤勤恳恳出门狩猎。

在深渊之中的狩猎，几乎没有什么狩猎的乐趣。

虽然领地边缘没有明确的标志，但在走出领地范围的一刹那，李献立刻便有了察觉。

因为他的灵体强度，在“出门”的一刹那，瞬间便减弱了近乎两成。

或许这便是妘吉所说的，在领地内，领主会有天然优势的缘由。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所谓的天空，那深渊之眼依旧高高悬挂着，微光洒下，照出了远处许多影影绰绰的，还在移动的轮廓。

那就是游荡在深渊之中、有主领地之外的底层深渊魔物。

李献瞄准了最近的一只，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莽了上去！

不狩猎就没法增强灵体，不增强灵体就没法打开阿房宫左掖门，打不开阿房宫左掖门，就没办法尝试取出其中的火种——

没错，李献感知到那青铜大门后面，有一枚火种！

只要得到那一枚，他的真火便可凑齐十三火种，进化为神火！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李献一身是伤、灵体严重受损地返回了自己的领地。

只带回一只深渊魔物。

就是他第一个选中的那只，一直鏖战到现在……差点没打过。

弱啊，我实在是太弱了！

有种跟我回人界单挑！

李献咬牙切齿地想。

在深渊之中，这些深渊魔物的肉身仿佛永远可以自动愈合，不论将它打成什么鬼样子，都会在短时间内重新长出该有的部分。

所以，在深渊对付这些玩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妘吉一样，直接一口吞掉。

吃掉它们的假灵体，比打烂它们的肉身要简单的多。

领地的中心区域，悬吊在石塔之上的妘吉，仿佛早就料到这番景象，缓缓从高处降落下来，摇摇头道：

“在这里，你得放弃人界的战斗方式，别忘了，你是深渊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