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传火者

门前静静插着五件兵器。

两件中等灵兵，其余都是下等。

李献唯一打造出的一件上等灵兵，此刻在马泰的手上。

铁砧之上还在响着叮叮当当的声音。

虽然已经打够了献祭的要求，但李献似乎还有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

他拎着肥火龙，将小红的脑袋对准炉膛口，下令道：“喷一口！”

小红粉嫩的四肢无力地刨了两下，最终只好从命，肚皮一鼓，张口便吐出一团赤红异火。

炽烈的火毒，顺着灼人的热量，从炉膛口喷薄而出，被李献随手挡了回去。

轰！

耀眼的光芒闪过，炉内那块铁坨坨的表面，灵性材料完全烧融，彻底浸入材料的表面。

李献迅速将铁坨坨取出，换小锤叮叮当当修了个边，然后淬火、回火、小红喷火、再淬火，完成。

无需开刃，无需打磨。

一件铁锤的锤头便完成了。

早已准备好的木柄，从预留好的洞口捅进去，在头前打了根木楔子，完事。

新作品——铁锤，上等灵兵！

不过这柄锤子不是用来献祭的，李献准备留作自用。

握着新的铁锤挥舞两下，十分趁手，就连木柄的长度和弧度，都在刚刚好的状态。

荀羽正坐在一旁，挥笔写着一座牌位，他曾经一笔漂亮端秀的楷书，此时已经带了几分行草的味道，字迹铁画银钩，力道宛如跃出纸面。

这两日荀羽等人已经打听到了漓水水神的全副尊号，以及献祭仪式。

于是在第三日的晚上，开坛献祭。

李献念诵过“北江妖王”、“漓水水神”、“辰星三峰主”这三段完整尊号以后，设好祭坛，摆上牌位、香炉，便焚香祷祝，献上祭品。

这三段尊号中“漓水水神”是大唐朝廷册封官号，也是全九生的正式大号。

至于北江妖王，是册封漓水水神之前，在南国的称号。

因为漓水发源于南国以北，所以在南国被称为“北江”，全九生是北江之主，因此自然便被称作“北江妖王”。

在蓝田被郭虎禅一拳打死的所谓白河妖王，也是南国一条水系之主，不过那白河不过是一条地方小河，与南国三大江之一的漓水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辰星三峰主”，便昭示着漓水水神的神权已经通达灵界，在水星领域有了一席之地，不再是仅有大唐朝廷认证的伪神。

不过“三峰主”这个具体的神位有点不伦不类，听着就不上台面，位格很低，大概率只是沾了点水星领域的边角。

李献甚至猜测，漓水水神可能就是在这半年多的时间，趁着人世各种神力相关回归灵界，才有机会抢了一点水星领域的空白。

身侧江风呜呜呼啸，原本湍急的浪涛，愈发汹涌。

突然，一阵两尺高的浪头被江风掀起，哗啦一下拍在岸边，蹦起的水珠四散飞溅。

很快一道又一道的浪头开始向岸边拍打，浪头越来越高，狂风也越来越急。

终于，江水中央升起一人高的巨浪，带着风雷之声，翻翻滚滚向岸边倾轧而来。

轰！

漓水两岸仿佛存在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巨浪在岸边撞了个粉碎，但大量的江水如瀑布般洒落，一直漫到李献的脚边。

那水并未就此退去，而是在接触到几件灵兵以后，便迅速沿着刀身剑身包裹攀援而上。

直到将几件祭品全部包裹起来，好似几根水柱立在祭坛之前。

最终哗啦一声，水柱尽数坍塌，化作涓涓水流，退潮般缩回漓水之中。

祭品不见了。

李献再将目光转回祭坛，三支香也在转瞬间烧得干干净净。

漓水水神取走了他的祭品和香火。

所以……可以过江了吗？

他心中迟疑，静静等待着江水的变化。

其余人也盯着水面，神色各异。

曲萍躲在马泰身后，低声对荀羽道：“荀小妹，会不会有什么邪神降临啊！”

荀羽脸色一白，连忙道：“快闭嘴吧你。”

曲萍一拍扁平的胸脯，豪气道：“等会万一有什么事，姐姐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这次荀羽没有反驳，绷着脸皮，紧张看向突然泥沙涌动的江面。

一道浮桥带着一股泥腥味，哗啦一声浮出水面，高高架在江岸之上。

那浮桥已不知在水底沉了多久，桥面上爬满了水草，就连整齐铺排的圆木，都泛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然而众人并未立刻露出什么喜色，反倒是在浮桥出水的一瞬间，李献灵性感知便立刻覆盖了周围五十步的区域。

荀羽则扬起右手，黑色丝麻手套的掌心处顿时裂开一道缝隙，一连三张探查符箓瞬息打向三个方位。

司空凝灵体化升空，双手掐了一个不知名的指诀，双目虚化如两团灰色火焰，淡淡辉光不断在浮桥上下扫视。

可就在三人探查之时，突然又有一大片江水涌动，如同泉眼喷涌，大量气泡从水底翻滚上来，出水破裂后一团团白雾飘逸而出。

正当几人不明所以之时，却见那些白雾飘出后并不消散，而是聚拢在江面上方，与浮桥齐平之处。

不出片刻，那白雾之中竟隐约有奇景幻化而出，等到雾中景象稳定下来，显露出三座尖顶高高耸立。

尖顶之下，黄墙黑瓦、缥缈虚幻，竟是一座庙宇。

那庙宇的虚影之中，一团炽白色的火焰正轻轻摇动。

那白雾还在蒸腾翻滚，虚幻的庙宇却在空中凝立不动，似乎并不被那白雾所影响。

而那团炽白火焰，也始终散发着森冷的火光。

白雾、庙宇、火焰，仿佛三个毫不相干的事物，只是在此刻重叠到了一起。

李献忽的明白了点什么，可又无法全部明白。

但看着翻腾滚动的江水，灵性感知的范围之内，突兀出现了一道妖物的气息。

哗！

妖气冲出水面，浮桥与白雾之间，一条鲶鱼腾空而起，化作半人半妖之形，两根长须向上翻卷，手中两柄铁叉分开水幕，竟在空中向人群中的李献躬身一礼。

“奉水神之命，请‘传火者’入庙。”小妖又向司空凝道，“其余尊客请自行过江，一个时辰后，浮桥将持续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重新沉入江底。”

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愕然不解，不知那漓水水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献举了举手：“谁是‘传火者’，什么是‘传火者’？”

“阁下便是水神选中的传火者，入庙后，成功传承火种者，便是漓水水神圣徒，漓水六千丈，妖洞三万三，可任凭驱使。”

鲶鱼小妖恭敬回应。

有这等好事？

几人面面相觑，都露出重重疑虑之色。

李献只好再问：“可以不去吗？”

小妖仍旧恭敬回答：“既已接下水神之邀，锻造了灵兵献祭，那便是传火者，有南国三仙见证，还望知晓。”

李献偏过脑袋，靠近了司空凝，低声问道：“南国三鲜是什么菜？”

“大妖突破上三品以后，就被称为‘妖仙’。”司空凝回答，“三百里妖寨，最早便是由三位妖仙所开辟。”

李献闻言蹙眉。

怪不得三百里妖寨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分薄大唐地领土，原来有三位上三品大妖坐镇！

这还只是三百里妖寨，东北方的黑水部、北境以北的万里妖国，更不知有多少上三品强者。

可整个大唐，又有几位上三品？

“所以，非去不可咯？”李献蹙眉。

这时，却听那鲶鱼小妖又补充了一句：“庙宇在苍梧草海，传火者神魂从此进入便可，神魂遭受一定重创，便会自动退出。

“届时我水神宫自会奉送神魂丹药，至多静养三月便可恢复，肉身不会损伤，于众人尽皆公平。”

说着，小妖指向那团白雾，以及白雾中的虚幻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