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重逢

“崔氏家规非常严厉，族中子弟如果做了错事，惩罚极重……只有崔宝宝是个例外。”

客店昏黄的灯光下，司空凝的侧脸都柔和了许多，脸上还泛着几分红晕。

她就坐在胡凳上，讲着自己对清河崔氏以及崔宝宝的了解，一双雪白的小脚泡在温水里，被李献一双手揉捏着。

李献起初听得还很认真，但后面就不怎么专心了。

手指也从揉搓按摩，变成了抚摸还有挠脚心。

司空凝没忍住，“咯”的一下笑出声来，一双雪白中透着粉嫩的脚丫子，在水中紧紧蜷了起来。

但她的眼中却漾着淡淡的水光，看着那个搞怪的家伙，想嗔骂一句，又想抱一抱他。

这个男人有时候给人感觉无比恶俗、还有点讨厌，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怪事，有时候又顽皮得像个孩子。

但不管怎么样，就像在碎界深渊边，司空凝对李献说的那样——他是个好人。

即便是在面对着深渊。

对李献的这个看法，在司空凝的心中始终不曾变过，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坚定。

所以不管李献做了什么，怎么做，她都没有任何反感。

就像现在，那双搞怪的手已经不再挠脚心了，开始按揉她的脚底和足跟。

然后在足跟那里捣鼓了挺长时间。

“痛不？”李献用指节在生殖反射区顶了两下，稍稍用了点力。

司空凝摇摇头，一双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又在弄什么奇怪的东西啦？

“挺好。”李献满意点头，“我俩都没问题。”

与滕薪的正面交锋，已经是昨晚的事，司空凝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比那位擅长潜行、追踪的斥候营校尉慢了整整一天。

李献问：“你们杀了镇妖北司的人，不会惹麻烦吧？”

“不知道。”司空凝摇头，轻描淡写地道，“但他们该杀。”

说罢，她拢了一下鬓角散开的青丝，歪着脑袋看着李献，呆呆地笑着。

李献略一沉默，将她的脚从水中捞出来，就这么湿漉漉地夹在自己膝盖上，摘了手巾替她擦拭。

擦得很轻柔，很细致，而且这次没再搞怪去挠她的脚心。

平心而论，司空凝这件事办得有点冲动，有点不计后果，但他的心中既熨帖又感激。

至于以后可能会出现的麻烦……李献暗自一笑，她能替我清理麻烦，我就不能帮她挡刀吗？

也许是没日没夜的在野外奔波，即便是司空凝这种最爱干净的人，身上也带着些汗味。

不过并不难闻，至少李献刚刚凑近的时候，对这种味道并不反感。

然而那双脚刚刚擦完，便又散发出一股幽幽的体香。

李献下意识低下头，凑近了想要闻一闻，但又感觉有点猥琐。

想舔一下尝尝味道……更猥琐了。

于是扭头在屋里找了找，说道：“光搓脚肯定不舒服，要不我打点水再帮你搓个澡吧？”

司空凝无奈苦笑，按住他的肩膀道：“不用了，你坐下。”

“没事，我不累！”李献腆着脸道。

司空凝白了他一眼，还是将他按在胡凳上，道：“你不想听听我们这半年去了哪？”

这一说，李献也就收起了花花肠子，正经起来道：“正要问你这事呢，你们不是说被派去找录事玉简吗，怎么走了这么远？”

说着，又很正经地搂住司空凝的纤腰。

司空凝脸庞顿时染上一层红晕，身子也有些发软。

她缓缓坐在另一张胡凳上，靠在李献身边，低声道：“录事玉简找不到的，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我借罗丰府判官的能力测算过，这东西应该有三枚，但不得其所踪，不但我测不出，长安也没有办法找到。

“于是五个月前，大理寺卿宇文佛传信给我，让我们去青田山、老玉洞和苍梧泉取三枚老玉，而且务必在明年七月之前取到。

“我们这半年便是在滁州青田山一带，寻找老玉。”

说着，司空凝从贴身兜里摸出一个黑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李献想起上学时学过的《醉翁亭记》，开篇头一句就是“环滁皆山也”，也不知这青田山在滁州城的哪个方位。

不过此刻无需深究，他盯着那黑布包，看着它一层层被司空凝的手指掀开。

李献见了里面的事物，目光顿时被牢牢吸住。

却见那枚所谓的“老玉”，比拇指稍粗，比中指长半截，是一块不规则的青灰色六棱柱，但六条棱边并不锋锐，看着十分圆润光滑。

如果按照这个尺寸打磨的话，还真能做出录事玉简一般大小。

李献朝着那老玉内里仔细看去，果然也瞧见一团絮状物，似乎正在缓缓流动。

只是这团絮状物像是没发育好，和自己手里那枚录事玉简中的絮状物相比，显得颇为稀薄。

流动的速度也比较慢，有气无力的。

什么老玉，这还是个孩子啊！

不过相对于普通的玉石来说，这可能真的是千百年聚天地精华，而生成的老玉了。

李献手里摸索着那块老玉，尝试激发那团絮状物，然而灵性注入，那团絮状物只是流动的速度加快了一些，并没有任何信息流出现。

这也正常，如果有信息流的话，那就不是老玉了，而是成品录事玉简。

“为什么一定要找这个东西？”李献奇怪地问，“而且宇文佛多派点精兵强将出来找，不是更快吗？怎么只有你们四个？”

司空凝道：“录事玉简中记录的，不但是皇家与官家的物产，也是关系到大唐气数兴盛的底蕴。有这玉简记录，才可保住底蕴不至流失。

“因此录事玉简丢失的事，不宜传扬出去，否则那些经营者、执掌者便会肆无忌惮。

“硕鼠既穿墉，又啮机上丝。穿墉有闲土，啮丝无余衣……”

司空凝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录事玉简无法找到，所以宇文佛就让你们四个假借查找录事玉简的名义，尽快找到三枚老玉，重新制作三枚新的录事玉简？”

李献这才恍然大悟般说道。

“嗯……”耳畔响起司空凝又轻又细的声音，“庄宅司有一枚母简，子简中所有的内容都可以从母简之上拓印下来。

“只是母简无法读取，所以，要找到老玉，重新制作三枚子简……”

说到最后，司空凝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李献没有在意，自顾自道：“你们已经在青田山找到一块，现在还有两块，一个在老玉洞，一个在苍梧泉？”

司空凝脑袋靠在李献的肩膀上，轻轻动了动，也不知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

当李献垂下眼眸去瞧时，却发现司空凝已经闭着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