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新上司

走出镇妖东司，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李献迈步行走在东市的大街上，脚步略显虚浮。

一天一夜，他的短刀打好了。

五个活点全中，阿悉结丘感慨地叹息，如果再多一个活点的话，这柄仙兵或许能硬生生突破到八品。

即便神蜕只是九品。

阿悉结丘还在刀身上刻上这把刀的名字：破法。

文道口出法随，所以这把刀叫破法。

现在破法刀就缠在他的右手腕上。

打完这柄刀，镇妖东司结算了扣除材料和人工剩下的功勋：两百四十。

李献拿了两百，另外四十功勋兑换成制钱，按照一兑十三的汇率，五百二十钱。

远远看到一家饼铺正冒着蒸腾的热气，李献走过去，从背后的褡裢中摸出一吊钱，扯断了线绳，抓起十二个钱，换了一包热腾腾的饼。

明天就是肃明观再次举办阴会的日期，李献得赶去巡夜司一趟，他又一次受到了孟总的召唤。

……

还是那座月堂，还是那个孟总。

“上次你打听到的永崇坊那个阴会，已经查明属实，功曹崔阴差判定功值五百功勋。”

说罢，孟关山古怪地看了李献一眼。

显然，他觉得这种情报，应该不值这么多功勋的。

其他巡夜校尉和守夜人，也有陆续探查到各路阴会的，但功值都在一二百。

毕竟这种东西很好打听，谁还没几个神灵人脉呢？

但生死簿的公正不容置疑！

所以孟关山也只是感到奇怪，并未怀疑什么。

李献收了五百功勋的判书，准备等会就去领功勋。

这玩意太好挣了……

“那个李练，你可曾继续调查了？”孟关山问。

“没查到。”李献摇摇头。

查个屁，谁有空浪费这个时间！

孟关山闻言也颇为苦恼，说道：“本司派人拷打了两天，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难道是文庙布下的一枚暗棋，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人英明，绝对有这个可能！”李献用力点头。

“唔……”

孟关山陷入沉思。

但片刻后，他便暂时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提到一项新的指令：“巡夜司人员即将招齐，一共有巡夜校尉七名、守夜人六十三名，每位巡夜校尉麾下都将配属十名守夜人，你也不例外。”

“我单干行不行？”

“不行！”孟关山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巡夜校尉平时无权节制属下守夜人，只有在巡夜司统一调令之下才有权限。”

李献耸耸肩，只好道：“那好吧，我被分在谁手下？”

七名校尉，六十三个守夜人，说明可能会有个校尉麾下只有三人。

呵呵，不会这么寸吧？

“这是名录。”孟关山敲了敲桌案。

李献伸长脖子过去瞅了一眼。

第七位巡夜校尉，卢太升（左监门卫）。

配属守夜人（共二人）：李献（万年县）、仇准（万年县）。

我……我擦？？？

李献瞪大眼睛。

等等，我需要思考……

孟关山忽然提起笔，在那名单后面唰唰唰又加了一个，同时解释道：“出这个名单的时候，还只有六十二名守夜人，后来新加了一位，也配属给了卢校尉。”

李献看到那个名字，更加绷不住了。

何鸿雁（镇妖东司）。

抽象！

太抽象了！

真的。

何鸿雁自从在蓝田受伤以后，已经快半个月没去镇妖东司点卯了。

这几天司空凝带队去查封仓库，也不见她的人影。

据说人已经跑去了光州。

毕竟她爹在光州做司马，上次为了钓鱼那群夺舍体，何鸿雁还将全家都送去了光州。

这些情况孟关山能不知道吗？

他肯定知道啊！

所以李献有理由怀疑，这是赤裸裸的针对！

这是职场霸凌！

别的部门一个经理带十名员工干活。

我们部门一个经理带三个员工，其中一个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另一个旷工失联，就一个正常人干活儿……

李献想在孟关山腿上写个“惨”字。

太惨了！

如果哪天巡夜司遇到紧急事件，需要分组行动，别的组都是兵强马壮十一人出战，自己这组特么两个人面对成群敌人，大眼瞪小眼……

那场面，李献不敢想象。

然而职场的残酷性在于，公司的安排即便再脑残，也不会因为一个底层员工的抱怨和抗议而改变。

只会把这个闹事的员工给“优化”掉，以免影响整体士气和团结。

所以，中午，巡夜司的一间班房内，巡夜校尉卢太升傻了。

早已做过心理准备和心理建设的李献，看着一脸呆滞的上司，反倒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在此之前，他已经得到了这位卢校尉的信息：

卢太升，三十一岁，出身范阳卢氏，从七品上左监门卫直长，武道七品。

擅长功法：卢氏龙象拳。

卢太升将手中名单反复看了三遍，抬起头来，还是一脸茫然。

麾下只有三个人，他能接受，毕竟他是最后一位加入的巡夜校尉，只能分到最后三个守夜人不怪别人，怪自己来晚了。

但现在三个守夜人只来了一个，他真的不能接受。

“仇……仇准没来？”他看向自己唯一的属下。

“我就是仇准。”李献无奈地道。

“啊？”卢太升懵了一瞬，只好换了个名字问，“李献没来？”

“我也是李献。”李献摊了摊手。

卢太升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你该不会也是何鸿雁吧？”

“那倒不是。”李献的回答让卢太升松了一口气，但他接下来的话，又让这位巡夜校尉血压重新升高，“何鸿雁这会儿应该在光州。”

“光……”卢太升捂住脸。

他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在族内就不受待见，在家被强势的正妻压着，大气也不敢喘。

在左监门卫混了近十年，还是个看大门的直长，可谓一事无成。

本以为选入巡夜司，无人压制无人约束，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了，现在却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绝望。

“那咱俩……接下来干嘛？”

卢太升迟疑着问了一句。

问完以后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他来之前，曾经幻想过自己给三位属下慷慨训话的场景。

什么同袍之泽、互相扶持、并肩作战……

现在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说鸡毛啊！

面前就一个人……或许可以算作两个，怎么说？

李献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但这位校尉大人看起来，不是很有主见的样子。

于是他想了想，提议道：“二八楼吃酒？”

卢太升抿了抿嘴，最终点头道：“也可以。”

“你请？”李献问。

“也可以。”

“我能带俩朋友不？”

“也……也可以……”

“走起！”李献站起来就走。

“走起！”卢太升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