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狗贼领导

天亮返工。

李献想给孟关山汇报工作进度，但他始终没能见到这位大忙人。

不过听司空凝说，昨天晚上孟关山便被请去了文庙，直到今天中午还没回来。

“文庙请他去他就去？”李献不解地问。

“因为他有文庙的香火，只要是进过学、考过科举的，都有。”司空凝简略回答。

李献明白了，听这意思，文庙似乎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宗门，只要是读书人，都和文庙脱不开关系。

只是不知道这个“宗门”对读书人们，究竟有什么样的约束力？

是绑定，还是契约、利益相关，或者只是单纯感情和道德上的维系？

司空凝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

司空凝并未考过科举，从开蒙开始，上的都是朔方司空氏的家堂，并不受文庙节制。

所以对于读书人与文庙之间的微妙关系，她其实并不能体会得到。

于是李献等了一整天，孟关山都没有回来。

临走时将那本《封天符箓》丢给了荀羽。

又将虎妖的妖丹，连同金九功的神蜕、白河妖王的妖丹，全都交给阿悉结丘，请这位匠工分析一下，看看三枚神蜕和妖丹如果融合材料的话，各自能打出什么效果的仙兵或法器。

第二天，孟关山依旧没有回来。

再次有红云隼落在镇妖东司，只是这批红云隼都带着伤势，它们又一次送来了光州的消息。

光明教叛军攻破乐安，光州除了治所定城以外，全境陷落，已成孤城。

这天傍晚，突然有一道极为古拙深厚的气息，从安上门以东的魁星楼中冲天而起，直向西南方飞去，眨眼便消失不见。

李献指着魁星楼问那是哪里。

司空凝说魁星楼下方便是文庙，文庙是太庙的一部分。

大唐在这一点上的确不愧是大唐——不论文圣武圣、天神地仙，皆为我陪祀。

只有镇国之器，没有凌驾于大唐之上的寄生虫。

第三天，孟关山走出文庙，脱下文士袍，穿上了巡夜司司监的绣虎戎常袍。

整个人精神抖擞，步履轻快，只是相比于进去时，气息硬生生跌落了一大截。

哐！

孟关山身后，文庙大门紧闭，内里香火依旧，只是不再与他有关。

李献从一大早起，就在安上门外蹲着，一直蹲了两个多时辰，被门口的监门卫警惕地审视了好几次。

就在监门卫即将上前赶人的时候，李献看到了孟关山。

老孟的步伐很帅，出门的时候就走出了一个一日千里，随后他停下来，和监门卫的一名校尉打了个招呼，接着继续向李献走来，走出了一个虎虎生风。

好好好！

李献差点要给他鼓掌。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两名身穿白袍的庙祝前后脚走出，同时冷冷看向孟关山的背影，向另一个方向转身而去。

看样子，孟大师这是和文庙闹掰了啊……

李献心里感慨一声。

不过想想也不意外，如果双方是亲切友好交流的话，也不会到现在才放出来了。

“你干得很好啊！”

一照面，孟关山便毫不吝啬地夸奖，随即脸色变冷：“立刻组织突审邝六郎，过了今晚不说就直接杀了通灵，这个你在行！”

李献立刻指出了问题：“你这句话有歧义，这里表示的‘在行’，可能是组织突审，也可能是杀人，也可能是通灵，我觉得应该严谨一点，我只对最后一项有一点点心得！”

孟关山无所谓地摆摆手：“只要你领悟所有可能包含的意思，就不存在歧义了。”

“那万一这些意思之间互相矛盾呢？”李献问。

“作为下属，你们的职责之一就是替我解决矛盾！”孟关山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擦？

李献惊了。

什么逆天玩意？这种狗贼凭什么能当领导？

有一个算一个，都该被打工人的共享单车五马分尸！

“对了，这次我找了一位五品大儒，隔绝气场是一把好手，他答应帮你打造一座场域，可以很大程度上隔绝深渊的窥视，至少能大大延缓封印被侵蚀的速度。”

就在李献发出打工人诅咒的时候，孟关山云淡风轻地道。

李献一愣，顿时湿了眼眶。

同时，他为自己的恶毒诅咒而深深自责。

我怎么能错怪孟司监呢？他明明是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只是说话不好听罢了，我真该死啊！

这时孟关山接着说：“到时候你挑个屋子，最好是你的卧房，作为场域的载体。这样的话，至少你每天休息的那两三个时辰，是受到场域保护的。”

李献：……

合着，我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休息是吧？

好好好，这奸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琢磨什么呢？上车。”

被提醒了一句，李献连忙收起愤恨的情绪，陪着笑脸道：“大人先请。”

马车略显颠簸，当然不是路面的原因，而是因为镇妖司的车太过老旧，车轴已经出现轻微变形，导致左右两个车轮会出现略微的高低不齐。

车一路行驶到东市，经过高氏货栈时，孟关山特地掀开车帘，冷冷注视着那段高门大院。

放下车帘，孟关山脸色恢复平静，淡然说道：“你和司空凝做得都不错，他们在高氏货栈的几处仓库，都找到了一些私自供奉野神的痕迹，你直接抓住了邝六郎。

“还是那句话，我会让他们尽快审问邝六郎，那就在镇妖东司等着，随时需要通灵！”

李献倒吸一口凉气，看来邝六郎的寿命和他嘴硬程度要成反比了。

嘴越硬，寿命越短……

对孟关山的狠辣作风有了新的了解以后，李献忍不住问道：“需要这么快吗？”

孟关山看了他一眼，说道：“今天锁定证据，明天干掉高氏货栈！”

李献蹙眉道：“可据我所知，那个高羡君还是有几分手腕的，而且有官职在身，在长安交游甚广，直接这么干他，不用考虑其他影响吗？”

“呵呵。”孟关山轻笑一声，“干掉高氏货栈，不等于干高羡君。就像老子与文庙割席，但依旧能请到一位五品大儒帮忙。而且我明天干了高氏货栈，后天还能找那高句丽骡子买东西，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