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九百年苍青果

漏空山下住得住不得？

梁师龙皱眉。

他没有急着去看未来，而是重新打莹白细沙之中，捞出那副扑克，说道：“玩两把？”

妖皇鹿不眠不置可否，梁师龙便自顾自将一副牌分成两垛，请对方先挑。

妖皇鹿不眠没有拒绝，随便抓了一垛牌在手。

梁师龙这次神色颇为凝重，打下第一张牌，是个小王。

另一张大王也在他的手上，手牌自上往下数第十六张。

所以对手短时间内没办法收走所有的牌，在大王出来的时候，梁师龙必然至少有一把全收。

而在大王第二次打出之前，他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他也就有足够的时间看清楚漏空山的问题，并做好两手应对的准备。

谁说小猫钓鱼纯无脑？

不同的玩家，有不同的玩法。

然而，就在双方出完第四轮牌，梁师龙又打出一张红桃Q，而桌面牌组依然没有被收过的时候。

妖皇鹿不眠将手牌的第一张翻出来，压在那张红桃Q上，牌面上，彩色的小丑面容夸张而诡异。

小丑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分别是一列红色的英文：JOKER！

赫然是唯一的那张大王！

梁师龙手指一顿，清癯的面容之上，神情愈发凝重了几分。

“请梁道长指点迷津吧。”

对面，妖皇鹿不眠放下手牌，微笑着道。

梁师龙也放下手牌。

两人都没有打完这局的意思，因为梁道长没能保住自己最关键的那张牌，已经必输无疑。

而且妖皇在第五轮便揭了他的底，这表示对方根本不想等。

梁师龙无疑想赢，赢了牌就可以耍赖。

可以不去看那个未来，也可以看了装作没看。

而现在，他只能期盼结果并不那么坏，期盼漏空山不会苏醒，不会长大，不会吐出烧尽一切的地心之火，妖族依然可以在漏空山下长居久安。

要知道，漏空山如果要毁灭北境以北，那么随之一同毁灭的，未必是妖族，更可能是人族。

因为当漏空山下不适合再居住的时候，妖族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南下。

眼下的大唐根本无法抵挡举族南下的大妖们，它连自己的节度使都无法抵挡。

梁师龙的目光穿透鹿不眠，穿透莹白细沙，穿透鸿钧崖，穿透了灵界。

他看向未来。

许久许久以后，梁师龙抬起头，又摇摇头，眉头紧皱的同时松了一口气道：“我看不透。”

妖皇鹿不眠稍稍昂起头，淡淡道：“你知道欺骗本皇的下场。”

梁师龙道：“未来并不是一定的，当有变数而且变数很大的时候，它往往呈现多个结果。

“而当变数本身都存在大量变数的时候，它便不会展示它的结果。”

顿了顿，梁道长补充了一句：“当然，也许是贫道修为不够，或许要等到真正突破道门第一品，才能看到真正的结果。”

妖皇鹿不眠面色稍稍缓和，半晌后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答案。

没有结果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不确定的未来，就代表还有希望。

它探手入怀，取出三枚晶莹剔透的碧绿果实，放在身前。

那些果实圆润光滑，各有一片柔软娇嫩的尖尖红叶。

红叶的叶脉仿佛一条条鲜红的血脉，有丝丝缕缕如血液般的气息，在其中不断流淌，流经叶柄，流入碧绿的果实之中。

并在果肉最厚实处，汇入米粒大小的一点深红。

那点深红犹如心脏一般，还在轻微搏动。

“一棵苍青树，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三百年成熟，九百个春秋，收获三十粒苍青果……”

鹿不眠忽生出怅然之态，感慨道：“而今漏空山下也只有七棵苍青树了，这三枚果子，当做看一眼未来的代价吧。”

说罢，这位老妖皇起身行礼，不待梁师龙还礼，便化作一道流光飞散而起，在空中重新现出三丈老鹿真身，被五彩祥云簇拥着飘然远去。

梁师龙目送老鹿远去，低头看着那三枚苍青果，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忧虑与疲惫。

最终，他还是将三枚果子收起，继续盘坐在蒲团之上，静静地等待。

莹白细沙仍旧在不知疲倦且无休止地流淌着，时光亦是如此。

……

驳杂散乱的气劲，按照祝融百炼决的走势，一路流淌过十一个窍穴。

就像流过十一道粗筛的滤网，却无法继续向前，只能缓缓回流到了尾闾宫中。

十一个窍穴，虽然远远没达到功法的极限，但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幽绿的篝火边，李献呼出一口气。

其实即便刚刚连通过的第十一个窍穴，他也引导得相当勉强。

如果再来一次，李献可不敢保证还能顺利通过。

不过，回流进尾闾宫的那一缕气劲，确实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准确来讲，就是更加精纯，杂质更少了。

自然而然的，也就更加容易控制。

李献很高兴这么快就能有如此直观的效果。

再一次从郭虎禅所留的那团气劲中分出一缕，用自己的气劲包裹着，很快融合一处。

他再次看到气劲之中，那丝丝缕缕的虚影，而且比上次看到的更加清晰了一些。

那些虚影，是一根根细微的丝线，是一条条更小的气劲的通道！

李献的心中，一瞬间有了某种猜想。

他猛然脱离定心神的状态，起身一屁股坐到了司空凝的身旁，紧挨着对方，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尽量用最详尽的话语描述给对方。

半晌后，李献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会不会就是郭氏空劲的气劲运行路线？”

司空凝谨慎地道：“理论上是说得通的，但这样的路线，未免也太过……嗯，太过简陋了。”

说着，她尝试按照李献的描述，从尾闾宫引动气劲，连续通过四个窍穴，没有任何花巧，就这么平平一拳打出。

啵！

前方一团空气轻轻爆开，带起一股小风。

篝火上的幽绿色火苗，很敷衍地晃动了一下。

“效果很直观！”李献点点头，毫不吝啬给予了肯定。

司空凝便将那四个窍穴的位置和顺序讲解了一遍，李献也试着打出一拳。

“啵。”

这次火苗连晃都没晃，空气爆开的声音，还是李献自己配音的。

但他还是明显感觉到，一股气团在自己的拳头前方凝聚又散开了。

“不是这种感觉。”李献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道，“但我能感觉到，气劲的运行路线应该是对的。”

运行路线没问题，说明郭氏空劲在锻坯境的阶段，就是一个四窍穴的功法。

属于是垃圾中的战斗机了！

可为什么打出来效果完全不同呢？

既没有气旋成团，也没有气劲坍缩凝聚成点，最后的那一爆，更是形同儿戏。

“难道郭氏空劲在锻坯境的阶段，就是很弱？”李献十分不解地自语道。

“不是的。”司空凝却摇摇头，“单就外放功法而言，郭氏空劲一直是同境界无敌。而且在低境界时，可以越一个品阶碾压。

“所以外界一直猜测，郭氏空劲至少也是个珍品功法，甚至可能达到极品，连通窍穴至少在三十五个以上……”

李献点点头：“嗯，练到一品的话，所用的窍穴加起来，或许能达到三十五个以上。”

毕竟每阶四个窍穴的话，四九三十六，确实超过三十五了……

说着，他抬起右拳，从郭虎禅借来的那团气劲之中剥出一缕，融入自己的气劲之中。

按照刚才的运行路线，很随意地一拳打出。

前方的篝火轰然炸开，燃烧着的木柴和火星爆散出去，化作满地星星点点的火花。

坐在火堆前的两人，一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