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十万火急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李献下意识缩紧了身体。

脚步还是不快不慢地跟在司空凝后面。

但显然，步伐已经比之前一路走来时沉重了许多。

司空凝在前方停了停，扭头看过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略显复杂的神色。

“怎么？”李献迟疑了一下，敏锐地问道：“你不冷吗？还是我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冷。”

司空凝嘴里蹦出这三个字以后，又憋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逼着自己补充道：“是你的灵性在消散。”

“那……怎么办？”

李献当然知道自己的灵性在消散。

但司空凝的回答，就像是印证了他自己内心的某种猜想一样，让他的精气神一下子跌落下来。

口中虽然在问怎么办，心中却很茫然，很慌乱。

“三个办法。”司空凝目光中透出一抹同情，强行克服着自己的心理障碍，尽量向这个快要死去的人解释清楚：

“第一，成为神灵，那样就能以灵体的形式继续存在下去。但，眼下缺少契机。

“第二，入道诡弁，这个希望更加渺茫。因为你必须有一个空余的神窍，还要立刻找到一个愿意与你立定契约的诡弁领域神灵，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一个晋升九品诡弁的引物。”

她一口气说完，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目光中的同情之色更浓了几分。

因为这两个办法，在她看来都只是理论上的可能，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可操作性。

神灵、引物，在这个碎界中一个也不可能找到。

至于神窍……司空凝记起那个少年萨满提过什么“六神窍”之类的话。

但那显然是一个七窍流血之人失心疯的说法。

自己也不过只是三神窍，已然稀有至极了。

李献大概明白那个所谓晋升九品诡弁的“引物”，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相当于自己晋升九品兵器使用的遮妖刀，晋升九品灵媒使用的风灵小黄。

晋升九品诡弁，需要一个类似的东西，这并不难理解。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问这个东西是什么，只是低着头，在默默思索这条路的可行性。

见他沉默，司空凝轻叹一声，接着道：

“第三个办法，就是尽快到达碎界的边缘，找到返回人间的路。”

她说完，一路走来的方向。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就是在照这个办法努力。

只是还有一点司空凝没有说，这个碎界可能很大，大到要翻过远方的那座山，才有可能看到它的边界。

当然，他们不是不可以换个方向走，那样或许能更早走到边缘。

但那没有用，因为太阳不在那些方向。

太阳就在他们行进的前方，在那座山的背面。只有跟着太阳的方向走，才有可能返回人间……

就在这时，李献重新抬起头，问道：“晋升九品诡弁，需要什么引物？”

司空凝闻言微怔。

不愿意放弃所有可能性吗？

即便只是垂死挣扎？

此刻，她眼中的同情，已经悄然转化为了怜悯。

但她没有多说，还是很快回答了那个问题：“神蜕，或者鬼魄。”

李献点头了然。

神灵和鬼魅，都是无需肉身，能够以灵体的形式独立存在的。

以这些东西为引物，应该就是让自己的灵体得到类似的特性，从而入道诡弁。

“嗐！你早说啊，吓我一跳！”

李献松了一口气，伸手到自己背后偏下方的某处掏了掏，最终抠下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金九功的神蜕！

司空凝盯着那坨神蜕，张大嘴巴，一时愣住。

……

青泥驿此刻已经破败不堪。

经历了一场大战，除了完全坍塌的几座房屋以外，其余大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

镇妖司众人刚刚聚齐，返回他们提前布置的院落内，准备清理现场。

然而，陈匪石突然停下脚步，皱眉看向院落的正中。

他们带来诱使少年萨满出手的，那座半人高，属于黑水部铁利先锋大将，肃慎东干的神像，不见了！

“明明在这里的！”很快反应过来的鲁粲玄惊骇出声，斩钉截铁地道，“起风的时候，它还在这里！”

陈匪石微皱眉头，半晌后，平静地道：“李献被放逐灵体的时候，它也在这里，我能感知得到。”

那就是在李献被放逐，并随司空中候一起失踪以后……

陈匪石努力回想着不久前的情景，却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忽的，他想到了天空中的那张巨大人脸。

以及人脸所代表的那位远古先祖神——通古斯。

干扰我的灵性，然后送走了那座神像吗？

陈匪石眉头越皱越紧。

他倒是不担心对方送走了神像，那最多让他受到孟关山的处分。

可问题是，通古斯将那个曾经位阶六品，如今被镇压跌落至七品，又十分擅长战斗的黑水部铁利先锋大将，送去了哪？

陈匪石隐约生出一个猜想，他向不远处的荀羽招手，问道：“李献究竟是几神窍，你知不知道？”

显然，他也听到了那少年萨满的话。

只是六神窍，属实过于离谱了。

荀羽茫然摇头。

陈匪石摆摆手，仰头望向天空。

虽然云层早已散去，人脸也不复存在，但天空依然是阴沉的。

希望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但理智告诉他，自己猜的，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答案。

那么，司空凝和李献此刻在哪里呢？

……

碎界。

司空凝还没从发愣中回过神来。

“有香吗？”

李献的声音让她清醒了几分。

“怎么？”司空凝诧异。

“摆个小仪式，我要进一趟神窍世界。”

“啊？”

“不能让他们一直白吃我的香火，也该给我干干活儿了，真是的。我是开公司……不是，我是搞神系养成的，不是做慈善的！”

司空凝没有掏出线香一类的祭品，而是抓住李献的灵体，让他放空思绪，想象一下自己神窍世界的样子，并向一位神灵虔诚祷祝。

下一秒，李献眼前景象骤然变幻，已进入了一片深邃黑暗的世界！

不仅仅是他，还有司空凝。

这就是诡弁的能力之一。

六座布满华丽古朴雕花的高大神龛，静静浮现于眼前，仿佛亘古而有之，气息巍然而庞大。

司空凝就像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景象，睁大了一双杏眼，红唇微张，呆立在那里。

六神窍……

真的有六神窍！

李献倒没什么自得之色，他现在要找救赎之道，没空装逼。

所以李献只是看了司空凝一眼，捋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刘海，步伐妖娆地走到前三个神龛前，挨个敲了一遍门：

“各位家人，咱们这个大家庭的危难时刻到了！现在需要你们马上查查自己的亲朋好友，看有没有能契约假道诡弁的神灵！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