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反猎杀

或许……为什么不可以呢？

荒野之中，猎人和猎物，总是随时在切换着身份的。

不等汤圆喝完水囊里最后一点福根儿，李献便胡乱擦了一把嘴角，毅然转身折返回去。

泥丸宫打开，吐纳法让这道神奇的门户，像个吞噬怪一般，在大口大口吸纳着四周漂游着的点点灵性。

刚才小黄拼尽全力救他一命，这会儿可能确是灵性亏空太多，已经在他左肩上彻底趴窝了。

不过李献此刻也没有多余的灵性转移给它，因为现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丝灵性，都有用！

他没有笔直地从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圈子的半径便是那个九品灵媒灵性感知的半径。

当然，那家伙此刻的灵性感知多半已经关闭了，即便打开也不可能达到灵性充盈时的范围。

但李献还是给了最大的余量。

继续匀速奔跑了一炷香以后，李献估摸着绕过了那两名修行者，灵性感知也已准确锁定了两个目标：

短貊弓手。

……

两名短貊弓手很累，累得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一直躺到天亮。

但他们还是得迈开又酸又涩，而且沉重麻木的双腿，一步步向前挪动。

追上那个万年县不良人，杀死，拿到遮妖刀。

他们两人之间，就有一个能入道兵器师。

这是来之前，高将军的承诺。

“破幕！”

光亮起得很突然。

刀来得更加突然。

没人告诉过他们，就在一两步远的前方，一片漆黑的地方，会突然出现一柄刀，发出一道光。

两名短貊弓手，两个拥有着兵器师梦想的逐梦人，脑袋同时飞上了天。

扑通。

尸体相继倒地，血流满地。

李献就坐在尸体边上，丝毫没有忌讳。

他快速擦干了遮妖刀上的鲜血，然后掏出一只抹了油膏的手帕，用油膏最厚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遮妖刀的刀身。

油膏抹过之处，原本稍显黯淡的刀身，重新变得雪亮，就连出现了细微崩口的刀刃，也迅速得到修复。

来回擦拭了三遍，遮妖刀犹如焕发新生，发出细微的嗡鸣。

这就达到了保养完满的状态。

但一瓶油膏也被用掉了至少四分之一。

荀羽的馈赠，已经所剩无几。

李献从兜里摸出两张饼，一个递给汤圆，一个塞进嘴里。

他就坐在逐渐变冷的尸体旁，大口大口嚼着已经冰冷的面饼，大口大口地咽下去。

不吃还好，这一吃反倒勾起了腹中的饥火。

于是他又掏出两个，还是一个给汤圆，一个给自己。

最后两人各吃了三个面饼，这才罢休。

不是因为吃饱了，也不是兜里没饼了，而是时间差不多了。

李献起身，解开裤腰带，朝两具凉透的尸体撒了一泡热气腾腾的尿。

哗啦啦的尿液，混着血水，从他的脚底流过，腥臊味混合在一起，有点上头。

最后在浑身一下哆嗦中，结束了排水工作。

估摸着那八品兵器师快赶到了，李献提着裤腰带，迅速离开。

……

黑色翻领袍男子确实快到了。

他看到了那抹刀光。

不是他眼尖，而是黑夜之中这刀光太过显眼，况且李献是刻意让他看到的。

两分钟后，黑色翻领袍男子阴沉着脸，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心里突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

李献和那八品兵器师战斗的地方，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泉八里满头大汗地盘坐于地。

他身前插着一炷香，一张黄符纸上，用一种夹杂着汉字的古怪文字，写着一行尊名。

简易的仪式过后，泉八里的神识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他左手握着那个竹筒，右手掌中，一团火红的肥毛虫蜷缩着，一动不动。

强行晋升。

只要成功，灵性就能获得增长。

可以转移、置换。

同时还能靠这只偶然得来的肥火龙，压制鬼蜂的毒性反噬。

随后大不了便将这只肥火龙雪藏，只用鬼蜂杀人，那便不需要承受肥火龙的反噬了。

泉八里口中突然嘶哑地大吼一声：“来吧，接受我的驯化！”

“接受你妈！”空中突然一声爆喝，刀光闪耀，泉八里的脑袋冲天而起，脖颈伤口中的鲜血疯狂喷涌，洒出一道毒性浓郁的血箭。

李献侧身让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皱眉道：“都他妈反噬成这鬼样子了，还驯化呢，拿来吧你！”

啪。

李献从泉八里的手中，收走了那个竹筒，还有又红又肥的毛毛虫。

李献身影快速消失，但并未离开太远，而是就在一处杂草茂盛的地方，用“遮妖”的效果隐藏等待着。

但那时间过了一秒、两秒……一分、两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黑色翻领袍的男子始终并未出现。

灵性感知范围内，也没在搜寻到对方的踪迹。

李献有些可惜地收起“遮妖”效果，从杂草种走出，快步离开。

虽然猜到对方不会来，但李献还是想赌一把。

很明显，他并没有赌赢。

那个八品兵器师逃了。

那人已经灵性几近枯竭，如果匆匆赶过来，只会是和他同伴相同的下场。

“嘶，好烫！”

没走出多远，李献突然感到掌心中火辣辣的痛。

翻开手掌一看，却见那条火红色的肥虫，正趴在自己掌心，掌心与肥虫接触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生烫伤般的疼痛。

而且这种疼痛还在不断加深。

李献连忙抓住那肥虫的红毛，将它从掌心拎起来。

手指间传来酥酥麻麻的轻微痛感。

李献集中精神，低声道：“通灵！”

灵性如同一条细线延伸出去，连接，倾听。

出乎意料的是，连接得相当顺畅，而且肥虫在说话。

当然，李献不懂肥虫的语言，但是他能明白其中表达的意思。

不知怎么的，在“听”明白以后，李献忍不住伸手捂脸。

肥虫喊来喊去就一个字，翻译过来就是：吃！

“汤圆，你猜我找到个什么？”没等汤圆回答，李献自顾自道，“我找到你失散多年的吃货兄弟了。”

李献不知道这肥虫除了要吃的，还有什么能力。

但那个九品灵媒不惜冒险，也要驯化它来晋升，可见应该是有点东西的。

所以，他打算找个安全的落脚点以后，便设个祭坛，把崔仙姬喊出来鉴定鉴定。

李献没打算现在就直接开始——野外祭祀晋升这种事，没脑子的人才会干！

……

半个时辰以后，正在长安城平康坊内熟睡的崔仙姬，再一次被人粗暴无理地打断美梦，并强行拉入神窍空间。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表现出半点生气，只是略带幽怨地问：“有什么事？”

啪嗒。

一坨肥虫被丢在神龛门口。

“帮我看看这虫好不好吃……不是，好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