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三阶段目标谈话

即便荀羽深知，李献的话一般不怎么靠谱。

但他还是被这种危言耸听般的言辞，吸引了注意力。

李献便给他娓娓道来，一一剖析明白：“你看，你旁边坐着的这位，何小姐，名叫何鸿雁，‘鸿鹄安知燕雀之志哉的鸿雁’……”

“不对，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荀羽立刻纠正道，“也不对，这一句里面也没有鸿雁一词啊，应该是‘鸿雁于飞，肃肃其羽’的鸿雁。”

“都说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喜欢咬文嚼字。”李献批评道，“我虽然句子说错了，举例也不甚恰当，但你既然知道了是‘鸿雁于飞’的鸿雁，而不是‘争妍斗艳’的红艳，那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荀羽虽然很想说，“争妍斗艳”这个词里面，也没有“红艳”这个词。

但他生怕再背上“咬文嚼字”的批判，只好住嘴不说了。

况且李献说得似乎不无道理，意思明白就行了，不必为了一二字词是否妥善，而纠缠不清。

两人斗嘴时，何小姐始终怀抱神龛，冷眼旁观。

李献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你看，这位何小姐，可是个八品压胜，你距离人家这么近，她只要动动嘴皮子，你就被人给咒死了。”

一旁，何鸿雁咬紧银牙，突然就有种施咒的冲动！

不过她还是很明智地忍了下来。

虽然如此接近的距离，对压胜来说是一种优势，因为距离越近施咒成功率越高。

但对面是个兵器师。

一步一杀的兵器师。

况且压胜施咒前，必须做一些指向性的准备。

比如扎个草人，将施咒目标的名字写在草人上，代指施咒的目标。

然后对准草人施咒。

因此所谓的施咒距离，实际上是草人与其指向目标之间的距离。

并非压胜本人与目标的距离。

草人与目标越靠近，二者之间的指向便越清晰越明确，成功率自然就会越高。

所以压胜有“隔墙咒无解”一说。

现在既无草人，也不隔墙，就这么面对面的，压胜面对兵器师，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即便压胜是八品，而兵器师才刚刚九品。

何鸿雁忍得很辛苦，但不忍不行。

李献接着道：“而有我这位兵器师在，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我这不就是在保护你吗？”

何小姐仰头闭眼，深吸一口气，一忍再忍。

荀羽先是一愣，随即愕然道：“你是兵器师？！”

一阶段达成！

李献歪嘴一笑，宛如龙王：“你不知道？我已经与蓝观音立定契约，修行假道，成为一位正经兵器师了！”

说着，他还用打着夹板的左手，拍了拍腰间刀鞘。

何鸿雁心中冷笑：你确实是兵器师，但未必就正经。

荀羽没有言语，他当然知道李献背后有一位中神蓝观音，但此刻不能说破。

因而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接话。

二阶段达成！

“所以，”李献看着他，再次龙王一笑，十分无耻地道，“我保护你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该拿几百点功勋来感谢我？”

他先透露自己是兵器师，随即又主动交代出蓝观音，就是打算通过荀羽的反应，试探镇妖司的态度。

如果镇妖司对此比较反感，秉持除野神务尽的原则，那他就立刻写好昨晚的报告，上交赵县令，在万年县完成报备。

如果镇妖司是默认的态度，那他也就可以放心将自己契约蓝观音、修行假道的事情，上报给县衙和京兆府，而不必担心上司们会有意见。

赵县令和黄县尉已经明确表达了接受并乐见其成的态度，主要是京兆府那边。

——镇妖司都默认了，你们有什么意见？

这是在提交报告之前，李献为自己设下的一个双保险。

“她不会杀我的。”荀羽很笃定地摇摇头，“况且何小姐的灵性已经暂时被我们封禁，在解除封禁之前，能够动用的灵性极其微弱，不可能直接杀死我。”

李献其实早就看到，何鸿雁手腕上戴着一个黑沉沉的铁质环箍，上面刻着一组清晰可见的符文。

等等……

他忽然从荀羽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什么叫“她不会杀我”？

如果是因为灵性被限制，无法杀人，那应该叫“不能杀”，而不是“不会杀”！

虽然李献批评荀羽不可咬文嚼字，但有时候这种无意识间说出来的话，一字之差确实会有本质的区别。

难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背后交易？

他不禁一手捏住下巴，目光不断在对面两人身上扫视。

何鸿雁瞪了荀羽一眼，便将脸偏向一边。

荀羽仿佛也惊觉失言，很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知道功勋的事？”

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李献还是捏着下巴，目光像是在审视罪犯。

虽然荀羽的话，达成了他此行的三阶段目标，也就是将话题引到功勋之上。

但他此刻根本不想谈论这种正事。

正事哪有八卦好玩？

荀羽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没话找话地道：“朝廷打算推行功勋制，所有灵性材料都要收归官营，并只能使用功勋兑换。

“功勋不足的情况下，可以用钱换功勋，我们镇妖司本部同僚是加一成兑换，外人加三成，而且库存由户部度支司配给，总量有限，只能有限供给本司……”

说完，他目光闪躲地看了李献一眼。

李献终于收回了审视的眼神，转而低头沉思。

居然是官营加配给？

朝廷突然抽什么风？

我昨晚刚入道，今天就有消息要搞材料限制，针对性这么强的吗？

根据李献极其有限的了解，兵器师在低品阶时期，需要消耗的材料比较单一，就是一些灵性生物的油脂所炼制的特殊油膏。

仙兵本身是具备灵性的，但每次施展都会有所消耗，如果消耗过大，会对仙兵带来极大的负担，甚至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所以必须要使用类似的油膏，或者直接用灵性生物活体的鲜血，对仙兵进行保养。

相对于后者，这种特殊油膏显然更便于长期保存和使用。

“你……你要功勋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荀羽心虚地道，“一贯钱一百功勋，你们兵器师用的那种油膏，一瓶大概两三百功勋吧……”

他张开手指，比了一下瓷瓶的大小。

巴掌大的玩意，要两三贯钱！

“那能用几次？”李献好奇地问。

荀羽道：“我听说，我们司阿史那中候属下的宋鳌前辈，一次保养要用掉大半瓶。”

嘶——

李献突然感觉牙根有点疼。

心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