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拳打赵老板

“怎样？”

等崔仙姬的身影彻底消失，张屠户自己狠狠吃下一杯酒，沉声问道。

“这……”赵老板半晌没回过神来，一时竟无言以对。

“咱们大唐人一口唾沫一个钉，今天崔仙姬也见到了，你我之间的承诺可以兑现了吧？”

张屠户此刻仿佛脱下了干净挺括的翻领袍，重新披上了油腻肮脏、带着血迹的皮围裙。

他完全丢弃了之前的谨慎和谦卑，一双三角眼中透出惯常凶狠霸道的光芒！

“我……我不跟你说了！”赵老板突然站起来，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心虚地叫嚷道，“总之要货没有。”

哐当。

他身后的凳子，因为他的仓促起身，而翻倒在地。

赵老板迈步便想朝外走，张屠户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啪！

“啊……”赵老板惊呼一声，怒道，“你做什么？”

他扭动起身子，拼命想要挣脱。

可张屠户手劲极大，赵老板憋得脸庞紫胀，也没能将手腕抽回来。

“放开手好不好，此事我真做不了主。”赵老板见硬的不成，只好语气放软，近乎恳求地道。

“去你妈的！”张屠户突然起身，眼中凶光毕露，猛地在赵老板胸口一推。

后者惨叫一声，重重摔了出去。

场内顿时一片安静，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聚了过来。

不过唐人民风剽悍，欢场之中争风吃醋、醉酒冲突，乃至动手伤人的事属于家常便饭，众人见怪不怪。

就连维持秩序的几个龟奴，也只是拿了棍棒在手，远远旁观。

张屠户阴沉着一张脸，伸手解开胸口两粒布扣，将翻领和内裳全都敞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他两步跨到赵老板身旁，撸起袖子提了拳头便打。

赵老板抬手护住头面，满地乱滚着叫道：“啊，不要打，货不是我的，我真做不了主！”

砰！

张屠户按住他的肩膀，一拳便砸在赵老板的眼角，顿时鲜血长流。

“啊——”

赵老板杀猪般大叫，“不是我啊，是邝六郎，货本来就是他的，不对，是他替那个新罗商人代售的，他故意摆了你一道，不关我……呃——”

张屠户掐住他的脖子，顿时将他下半句话掐在了喉咙里。

砰！

又是一拳砸在赵老板的腮帮子上。

“操他妈的！”

张屠户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不等龟奴们涌上来，便直接扬长而去。

赵老板口中发出“嗬嗬”的惨哼，一歪脑袋，吐出几颗带血的板牙，整个人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

李献还不知道张屠户那边谈崩了。

他肩膀上扛着汤圆，行走在东市人流熙攘的街道上，身后那种窥伺感依旧如影随形。

脚步不自觉加快了几分，在那个不起眼的巷口转身拐入。

还是和上次一般，进入这巷口没走多远，身后的嘈杂之声便迅速平息下去，周围安静得有点反常。

不过对镇妖司这种地方来说，反常才是正常的。

好在，那种窥伺感仿佛也跟着身后的喧嚣一起，隐入了尘埃之中。

终于……

李献松了一口气，轻扣胸前的应声虫铜针，低声道：“兄弟萌，都在哪呢？”

……

镇妖东司，二堂之内坐着三人。

司监孟关山居首，两位中候陈匪石与阿史那干度相对打横。

“偌大的功劳啊，都被左骁卫和左武卫抢去了！”茶炉氤氲的水汽之中，司监孟关山痛心疾首地道，“刚刚的消息，左骁卫已经发现了一些布置祭坛的痕迹，从遗留的占卜和文字上来看，确实是黑水部的风格！”

陈匪石没有吱声，他的人，准确地说是荀羽，破了那僵尸的迷雾大阵，功劳已然不小，否则左骁卫和左武卫也没法接手清场。

对面阿史那干度咧嘴哂笑，说道：“说到底，还是我们人手不足，若有百八十人差遣，再从唐城请出几件重器，何须卫军出兵？功劳还不都是咱们镇妖司的！”

“照啊！”孟关山摊开双手道，“但凡我们人员充裕，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人手不足的问题？”

“大人说得太对了，简直一针见血！”阿史那干度立刻点头附和。

陈匪石嘴角微动，一时有些心累。

一个说废话文学就算了，另一个浓眉大眼、貌似忠厚耿直的，居然会捧他的场。

这时孟关山又道：“所以，经过我，嗯，还有西司的杨司监、北司的鸠司监，今早一起在朝上痛陈利害、舌战群儒，左相终于同意……”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两位手下的反应。

阿史那干度几乎是立刻露出注意倾听的神色，陈匪石却还是一脸平静，没什么表情。

老陈真不给面子啊！

孟关山腹诽了一句，才接着道：“同意每年增拨四千缗……”

阿史那干度双眼一亮，喜道：“给我们东司？”

“咳咳，不是。”孟关山喝了口茶说道，“给我们三司，北司拿两千，西司和我们东司各一千。”

此话说完，就连无比捧场的阿史那干度，也不禁泄气。

每年增拨一千贯，能干锤子？

镇妖司里都是假道修行者，每年光在修行材料和法器、仙兵保养的消耗上，就是一个巨额数字。

一位九品仙师，每年俸禄钱和粮米折算加起来，也不过二十贯左右。

这确实不多，但同样是一位九品，镇妖司每年补贴的修炼耗费，就要高达两百贯以上。

八品仙师则还要在这个数字上，增加三成左右！

即便如此也还不够，很多镇妖司成员，每个月都要自己贴钱购买灵性材料，否则根本不足以弥补修炼的消耗。

若非时不时能搞点外快，勉强维持，恐怕镇妖三司早就拆锅散伙了！

总的来说一句话：镇妖司人前是仙师，人后没饭吃。

朝廷对此也是不闻不问，诡异事件越来越多，下拨经费一钱不涨，仿佛镇妖三司全是后娘养的。

所以……一千贯够招几个人？

三个？还是四个？

杯水车薪啊！

这也就怪不得阿史那中候一听到这数字，便立刻意兴阑珊。

“不要沮丧嘛！”孟关山突然压低了嗓音，说道，“本官最近从一个北方货商手中，联络了一批货，等货到手，让司里符师和匠工动动手，做点驱邪的灵符，还有镇妖灵兵、镇妖法器出来，回头再找个买家，转手一卖，不就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