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五年,再见江宴行时,宋栖棠正跪在玄关前努力铲狗屎。
她的腿曾被敲断过,一旦天气阴凉便疼,无法长久半蹲。
“又不过夜,人家还专门为你学做菜。”
娇嗔依稀传进宋栖棠耳朵,她猜是白薇的新男友来了,忙加快动作。
“这么乖,要什么奖励?”
低醇的男声带着懒散笑意穿风破雨而来,刺透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光阴,袭得宋栖棠双耳轰鸣,心脏痉挛!
房门打开,室内寒意流窜,但远远不及那道修长剪影瘆人。
江宴行长身玉立,俯视宛如石化的宋栖棠,眼底流露恰到好处的疑惑。
宋栖棠不动声色垂眸,咬着牙关,翻涌的血潮逐渐平息。
“我新换的保姆。”白薇说。
江宴行漫不经心点点头,牵着白薇走向餐厅。
收回余光,宋栖棠手掌间的凉气渗透骨缝,关节疼到麻木。
她艰难起身,只想尽快逃离此地,可白薇叫住了她,“去洗手,热热我做的菜。”
宋栖棠如梦初醒应了声,拖划虚软的脚步重新挨近餐桌。
男人靠着椅背与白薇调笑,烟雾飘渺中,神态浮浪。
她尽量忽视面前的情景,低眉顺眼盛汤。
江宴行似乎这才发现宋栖棠的存在,替白薇夹菜,随意问:“听口音,小宋不是滨城人。”
宋栖棠控制心绪,眼中全无异样地看着江宴行,“我到滨城打工。”
“小宋也是星城人。”白薇插嘴,“亲戚介绍的,背景干净,应该没问题。”
背景……
拿汤勺的手紧了紧,宋栖棠的脚趾险些抓进地面。
“年纪轻轻就背井离乡讨生活,不容易。”
江宴行审视她,深邃眉眼蕴藉着兴味,慢条斯理启唇,“你好好照顾白小姐,做事规矩点。”
最后五个字,尾音耐人寻味上扬。
宋栖棠呆立明亮的水晶灯下,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服全被扒光了。
——
饭后,江宴行送白薇去附近的美容馆直播。
借故躲在厨房的宋栖棠总算长松一口气,将辞工便笺放矮柜才离开。
别墅外朔风呼啸,她拢了拢大衣,盘算哪里还能找新兼职。
拐过草坪,宋栖棠恍觉情况不对劲,警惕地掀起眼皮。
右前方,江宴行斜倚车旁,长腿支地,幽魅的身影沉浸阴暗夜色。
“多久出来的?”
宋栖棠冷淡扭头,果断准备绕路。
“刚才很怕我拆穿你撒谎?”江宴行望着她侧脸,嘴角撇开恶意的弧,“别担心,我们毕竟做过夫妻。”
宋栖棠嗤笑出声,终于驻足,正眼看向记忆里面目全非的男人。
十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不过是场惊天骗局。
他们订婚当晚,江宴行从保镖摇身变成豪门新秀,让宋家彻底覆灭。
而她,则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沦为监下囚。
“你我不必叙旧,该说的,五年前在法庭上就说完了。”
“江先生如今风光无限,被拍到和劳改犯同框,多不体面?”
宋栖棠坦荡迎上他骤然幽深的视线,轻渺笑音顺着唇边白气悠悠飘漾,“我高攀不起江先生。”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宋大小姐也会说这种话。”
凌锐的反讽,语气相当漠然。
宋栖棠提起脚跟,无意多费唇舌。
“我准你走了吗?”江宴行的笑微微泛凉,低头掐掉烟,缓慢站直身形,“把东西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