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周国,京城。
夜晚的坊市人不减反增,新帝继位,大赦天下,故而这些日子总比平常要热闹几分。
乾楼作为京城最风雅的酒楼,此刻每一层都挂着灯笼,显得扎眼极了。
楼婉吃了一碗蜜浆酥酪,没过片刻便头脑昏沉,浑身发热,乾楼大的像迷宫,她想要找带她来这的楼珍,可身子一软径直摔进了四楼尽头的房间。
扑面而来的薄荷香,让她短暂清醒了一会,但见到坐在软塌上的男人后,她再次确定自己是吃醉了。
如果没醉,她怎么会见到神仙呢?
眼前的男人眉眼锋利凛冽,薄唇似笑非笑,幽深的眸中没有光,像是吸引人的旋涡,一脚踏进就再也出不来了。
楼婉踉踉跄跄地往男人身边凑,笑着摸了一把他的腹肌,嘟囔道:“喝醉了真好,还能看见神仙。”
男人似乎笑了一声:“你说谁是神仙?”
“你呗,”楼婉伏趴在软塌的把手上,盯着他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好看的人。”
“哦?”男人偏头,“那你又是谁?”
“我是楼婉,”她打了一个娇憨的小嗝,“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愿望?”男人看向窗边,打开的小窗正对着月亮,“我想要一座九重宫阙,要高要华丽要自由……你能给我吗?”
“宫阙……?楼?造楼我最在行了,”楼婉迷迷糊糊举起手来,“造楼找我,什么样的宫阙我都能给你建造出来,包您满意……”
说着,她声音越来越小,竟直接在男人的身旁睡了过去。
“倒是个胆子大的。”
男人摇了摇头轻叹:“玉铭,备马车,送她回府。”
从横梁上旋身而下一道身影,他站在男人的身边轻声道:“回哪个府?”
“自然是工部尚书府。”
楼婉,工部尚书家嫡出的二小姐,男人显然是知道她的身份。
玉铭微微躬身:“是。”
他单手拽着楼婉的衣领跟在男人身后从乾楼后门,上了马车,直奔工部尚书府。
…………
楼婉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痛痒,照镜子的时候还在脖子上发现一道浅浅的红痕。
“这是被什么勒的?啧,真不该吃那碗酥酪。”
楼婉一喝酒就上头,醉了之后什么都记不得,她只记得昨夜楼珍骗她去了乾楼,给她点了蜜浆酥酪,可那酥酪是用酒做的,她吃下后便醉了,再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楼婉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倒是叫她正视了楼珍的心计。
她本是个现代人,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前脚捧着奖杯春风得意,后脚跌空摔到穿越,成了这工部尚书府上的二小姐。
爹不疼娘不在,继室当家,要不是她还有哥哥,这个家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叹了一口气,楼婉心里暗道: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楼珍年纪不大,心肠倒是歹毒。
若是楼婉昨日在乾楼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仅会沦为京城笑柄,楼家污点,后半辈子也要搭进去了。
正想着,房门被人推开,老嬷嬷公事公办道:“二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前厅。”
楼婉起身:“知道了。”
这是要算账了,她简单洗漱了一番,穿过长廊去了前厅。
楼父坐在主位上,继室乔氏正在给他捏肩膀,至于楼珍则坐在左侧喝着茶,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楼婉施然走进去:“见过父亲。”
楼父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这是什么话,”楼婉笑的清甜,“总不能我吃醉一回便连爹也认不得了。”
“哼,”提起这个楼父满肚子气,“你倒是自己先提了,说说吧,昨夜你招惹的到底是谁家的公子?”
楼婉微怔:“此话何意?”
“你还装傻?”楼父一把摔了茶盏,“昨夜送你回来的分明是位公子,虽不得见样貌,但那马车在京中也是顶尖稀罕的,还不如实招来,你到底是招惹了哪家的公子?!”
楼婉:……
她也很想问她到底招惹了哪家的公子,还亲自将她送回来,不会是被占了便宜了吧?
想着,她淡淡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三妹妹同我说您在乾楼吃醉了,叫我与她同去带您回来,可到了乾楼她便点了一碗蜜浆酥酪,我吃下去后醉的不省人事。”
被点了名,楼珍放下茶盏:“二姐姐自己招惹了是非,可别往我头上牵扯,昨夜我早早便睡下了呢。”
“你三妹妹说的对,”楼父怒目而视,“你自己贪嘴贪玩,何必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三妹妹向来乖巧,怎会骗着你去乾楼?当务之急,是你赶紧想想是哪一家的公子,可有被占了便宜。”
“没被占便宜,父亲大可放心。”
楼婉话音刚落,楼珍立刻接茬:“可我怎么瞧着二姐姐的脖子上有圈红痕呢?”
楼珍眸中闪过一丝快意,她就是故意骗楼婉去的乾楼又如何?凭什么一个不受宠的木头桩子还占着嫡女的位置。
而她娘明明是当家娘子,她却只能算作半个嫡女?
就凭楼婉投了个好胎,那早死的娘是原配正室吗?她偏要让楼婉沦为京城笑柄,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那红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父离得远,看不真切。
楼婉伸手摸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扯谎:“许是昨夜睡觉不安稳,被衣带缠住了。”
楼父自然不信,正准备刨根问底时,门房的小厮跑了进来:“老爷,是圣旨……圣旨到了!”
楼父一惊,随后立刻起身迎接。
小太监笑眯眯地捧着圣旨进来,也没宣读而是放在楼父的手上便离去了,多一句的话都没有,收荷包的时候倒是挺利索。
待他走后,楼父立刻展开圣旨,这一看眼前便有点发黑。
乔氏轻声问道:“老爷,圣旨上写了什么?”
楼父无奈道:“陛下命我建造一座九重宫阙,三日后就要看见图纸……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九重宫阙?
楼婉觉得有点耳熟,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隐约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摸了哪家公子的腹肌……
等等……楼婉渐渐睁大了双眼,九重宫阙的愿望和腹肌联系在一起,一个念头劈空闪过。
她昨夜不会是摸了万岁爷的腹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