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喝了这碗药吧——”
迷迷糊糊间,苏菱欢听见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她手捧着药碗,双脚不听使唤地朝病床迈步,将药系数喂进了男人嘴里。
身子轻飘飘的,魂魄也好似飘荡无依,她怎么了?
她兢兢业业读完了金融博士,顺利进入银行,前路一片大好,怎么午休小憩了十几分钟,就变成了这样。
她在哪?她是谁?梦靥吗?
嗙啷——
正迷茫之际,一声脆响骤然将混沌的苏菱欢唤醒,她身子一抽,才发现自己穿着藕色素长袄坐在糟朽的木凳上,脚下是碎成三瓣的瓷碗,碗底黑漆漆的药渣散发出霉腐味,一切恍若隔世——
而她,不在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精英女博士,现在她是这启顺朝的怀尧县里一普通民妇。
她是古人........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叫喊,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苏菱欢猝不及防装上了一双寒冰般冷锐的眸子。
“官差大人,便是这蛇蝎心肠的女人要谋害亲夫,证据确凿!”为首那女人是苏菱欢的婆婆兰氏,她指着地上的药碗,又指了指床上她的儿子,怒上心头,“我儿卧病在床,这女人终是起了歹心啊!”
“我——”苏菱欢这下可傻了眼,下毒确有其事,原主蛇蝎心肠也是不假,可她现在.......
她现在是个背锅的冒牌货啊!
“既证据确凿,便要和我们去官府走一趟!”说完,官差朝苏菱欢围了过来。
“不是我!”眼见着官差要拔刀,苏菱欢吓得从凳子上掉了下来,连连后退,“这药是她喂的,但不是我喂的!”
兰宜眉梢一挑,白瘦的唇边勾起一抹讥讽,“你休要说胡话,是她是你,还不是你苏菱欢做的!”
“这事我说不清了,但不是我啊!”苏菱欢急得直跳脚,一没留心被床边的脚踏绊倒,身子竟向后栽去,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官差大人,正是此人要谋害我。”
头顶传来一道低沉有磁性的男声,紧接着苏菱欢跌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男人瘦削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她肩膀,苏菱欢低头看了看,这手又白又长,暗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很快一股清冽的香气将她包裹住了。
她一早知道了床上躺的是她那死去的“夫君”。
死人......是这样的?
沉默了一秒,苏菱欢爆发出了尖叫:“救命啊!这都是什么玩意!”
她剧烈的挣扎让萧重云措手不及,身子狠狠跌进了床褥里,头磕上了糟朽的床柱,那床柱晃了几下,突然折断!
苏菱欢顺势朝床里一滚,谁知身子又撞上了糟朽的砖墙,那墙里早便被小畜生们掏空了,现下被苏菱欢一撞,直接塌了个大窟窿出来,苏菱欢一脸茫然地扑倒在隔壁孙婶娘的炕上,头顶稻草纷飞,连同官差在内,所有人都傻了。
苏菱欢最先回过神来,提着厚重的裙摆一溜烟跑出了孙家,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随着兰宜的一声叫喊,官差们很快追了上去,从大街追到小巷,穿过人声鼎沸的集市,跑过人来人往的码头,苏菱欢仗着身材瘦小便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倒是把官差甩开一大截。
途径白石桥,官差并没再追,正当她要松口气歇歇脚时,突然听见桥下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
“谁?谁在喊?”苏菱欢左右张望,竟发现这声音是从脚下传来的。
身后是十万火急的追兵,可她又不能见死不救,短暂犹豫了几秒后,苏菱欢心一横,扒着石桥边的扶手向下探头,果然发现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小萝卜头缩在桥下哭。
那孩子站在石桥正下方一块凸起的石砖上,那砖头只有半个巴掌大,他攀着石缝,踮着脚尖勉强站立,浑身发抖不知怎么办才好,一脸无助地望着苏菱欢。
“你别动,你千万别动,你会不会游泳?”苏菱欢倒挂着问他,模样有点像无头女鬼,把孩子吓得几欲嚎啕大哭!
“你别哭啊,你别哭,你拉着我的袖子,我袖子长,你还有力气没有?”
那孩子抖得更厉害了,苏菱欢才看见他手指都冻得发青了,想来半点力气也不剩,还得有人把他抱上来才行。
正是立冬后河水要结冰的日子,这要是掉进去了还不得一命呜呼?
就在苏菱欢犹豫的一刹那,只听见“噗通”一声,小萝卜头彻底掉进了河水里,他冻得脸色发黑发紫,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诶?救命啊!救命啊出事啦!”苏菱欢立刻朝四周大喊,过路的百姓发现有人落水纷纷朝石桥跑,可远水哪解得了近火?
苏菱欢心一横,扒着石桥翻了下去,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捞起了溺水的小萝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