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伙房里地洞下

他举着火把朝前面的漆黑摸索去，地洞下的道路不挤人，宽有两米，高也有两米。地虽不平整，但好在站得住脚，仗着火光看得清楚，也不怕一脚踩空摔倒。他一路小心前行，越深入心中愈发警惕,能打这么大一个地洞的怪物，一定小不了，若是一会当真遇上，自己打不打得过哦？

　　正走着,忽然左手里拖在地上的刀“嗡！”了一声响，刀身还跟着颤了颤。江清忙停住脚查看，却没了动静，他想着：难不成这刀是在警示我，附近有危险？他举着火把朝前扬了扬，果然越往里头道路似乎更加宽敞，他握着刀的左手食指和拇指擦了擦，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

　　“吱吱吱！”附近好像有老鼠的叫声，江清走出地道，视线宽敞。这是一处偌大的洞室,加上自己出来的这个共有五处洞口，黑漆漆的，不知道顺着走能走到哪里去。还有一群老鼠见了有人举着火把进来全一哄而散，他走到洞室中央,有些为难了，这里有四个洞口，该往哪一个去啊？走错了，就不到人不说，要是迷了路，失了方向，那可就真出不来了。

　　江清犹犹豫豫，站在洞室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迟迟下不了决定。忽的火光一闪而过，他忙再把火举了回来，蹲在左数第二个洞口的地上细细观察。这土地虽无半点水分，但住在这儿的家伙个头一定不小，竟在这地上留下足印给自己留了线索，好在赶回来的早，不然就算父女俩还没事儿，没了这足印，怕是连自己也要困死在这家伙的窝里。

　　他大喜，举着火把朝第二个洞口走进，才走一盏茶功夫手里古刀又“嗡！”的一声震响，凹凸的纹路上隐约闪烁暗红微光，张典衣低头看刀之际，忽觉得面门一股腥风扑来！他暗道一声糟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理会那是什么东西，抬脚就朝前蹬去！

　　“吱吱吱！”一脚踹了个结实，抬起头的瞬间分明看见火光之下一头只比黄狗稍小一些的大老鼠滚在地上！登时头皮发麻，起了浑身鸡皮疙瘩，他在族里被关小黑屋时和老鼠打交道那是家常便饭，但最大不过木瓜般大小，哪有像这般大的！看它那几根胡子足有一尺长，两颗尖牙竟有四寸（十二厘米左右），这一口从脖子咬下去，就是老虎也非交代了不可。

　　那老鼠被踹飞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吱吱”大叫起来！才片刻功夫，越来越多“吱吱”的声音朝这里聚集，江清这才知道原来这只老鼠是在叫帮手！他暗怪自己优柔寡断，不够果敢勇决，刚才就该乘胜追击结果了它，如今它呼叫同伙，这些老鼠一个不怕，两个难打，更何况是全窝上下？听声音它的同伙就是从洞室里另外几个洞口里过来了，现在退回去就是羊入鼠口。他当机立断，抬脚前踏两步使尽全力举刀一刺，那只还在“吱吱吱”大叫的老鼠被刺了个透明窟窿，从刀尖儿滑下去掉在地上。

　　江清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往深处探寻，离那些被召唤过来的老鼠同伙的“吱吱”声越来越远。他这才敢稍稍放缓脚步，手里古刀实在重的紧，拖着走了这许久左臂早已酸麻不堪，再难使上气力。瘫在地上火把依着黄土墙，揉着酸痛的左臂。这下看来，洞里的怪物定是老鼠无疑，老鼠最会打洞，何况是鼠王呢？刚才那只老鼠便有几斤重，那只鼠王该会有多重，自己能对付得了吗？

　　歇息许久，江清再拾起火把古刀，要么说这火把的灯油是真好用，耐烧，下来这么久也才烧了一。他脑中边想着，边站起来，辨了辨方向，继续朝里走。走了足有数百米前头是个土包，没有路了，他四处看了看，不见父女二人踪迹，难不成是自己走错了？或者他们早就丧生鼠腹尸骨无存，却叫自己白忙活，瞎折腾一场？

　　正想着掉头回去，却见土包右下压着一块青石，在这个全是黄土的洞内很突兀！难道...江清莫名欣喜，跑上去推了推，纹丝不动，这颗石头少说数百斤，哪里推得动啊？但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吧，他把火把和古刀插在土包的黄土上，脚蹬在土壁下，使出全力推着那块青石。

　　“呃啊...呼...不行，太...太重了...”张典衣一屁股坐在地上，几百斤的石头像是嵌在黄土地上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动。心中有些气馁，呆坐在地上喘气，想着对策，过了片刻，忽的瞧见插在火把前黄土包上的古刀，此刀锋利无比，在山林里时全仗着它才安然无恙，却不知能否劈开这块巨石？

　　说做就做，他起身抽出古刀来到巨石前，使出全力把古刀举起，两条手臂无法承受古刀的重量，开始持续作出颤抖反应！江清再也支持不住，大臂放松，小臂和手腕拉着刀从上至下劈了下去！“铛！”的一声闷响，古刀未能劈得石开，被弹开脱手插在黄土地里，他自己也被这力道震的跌在土包上。

　　“哎，是我异想天开，这世上难道还真有能劈的石开，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吗？嗯...应该是有的吧，但我的这把刀应该不是，那天三个在天上飞的人应该有，可惜了，如果能借我的话就好了，我就能把这块大石头劈开了。”

　　他坐在土包上自言自语，明明要救人就在旁边，却只因为一块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石头就要死了。那可是一条命啊，他看着石头说话，不知道的人定会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喂，大石头，你要是能说话该多好，我们可以商量商量，要不你往旁边挪挪？我把人救了你在挪回去？”

　　“一往无前！”

　　江清吓了一跳，跳起来后退两步靠着黄土墙，墙上的土屑落在身上也不管不顾！石头，说话了？不对，不是，这是女人的声音，是昨天上午自己被三个恶汉收拾时那突然传出来的女人的声音！他试着呼唤道：“你...你是谁？”

　　这次再没有人回答他，说来也可笑，跟一块石头说话的时候居然有人答应，跟人说话的时候居然没有理会，真是奇怪。他站在那儿，回味着那句“一往无前”是什么意思。许久后，江清抽出古刀，后退两步，表情没有变化，丹凤眼盯着那块即将夺人一条性命的青石，“喝啊！”猛地吼了一声，爆发出身上所有的气力把古刀高举过头，狠狠朝下一劈！

　　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呼呼”响声，凹凸纹路上再次亮起的暗红微光游走。“呲咔！”青石竟真被一劈而开，分作两瓣滚下土包。江清欣喜若狂，果然没错，“一往无前”果然没错，他似乎是掌握到了这把刀的一些窍门。第一次尝试劈这块青石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能不能劈开，劈不劈的开，其实打心底里不抱希望！第二次劈砍时，由于得了那个神秘女人声音的提点，想的全是这一刀下去青石必开，心里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一刀下去，就是天，也能叫他分开来！

　　没想到这石头当真如泥做的一般被劈开，他稍稍平复自己好像变厉害了的喜悦，把刀插在土包里，青石压着的下头是一小土坑，沈澈正躺在里面！江清赶紧蹲下身子，两只手抓住她肩膀的衣裙用力拖上来，此时沈澈灰头土脸，脸色苍白，忙先把她脸上的土灰全都拍掉，看着她干裂惨白的嘴唇，从背囊里取出一囊酒喂给她喝。

　　只是她嘴闭着，酒倒上去酒往两边流。江清又不知道脸颊两侧一捏嘴能张开，只用手拨开她嘴唇。却发现上下两排牙齿还合着，没办法，只好再用手把她皓齿给掰开，然后捏着嘴，酒囊里的酒就倒了进去！他第一次与异性肢体接触，心里慌张，乱了手脚。这酒啊，就倒的凶了一点，直接一股脑倒了个满满当当。

　　“唔...咳咳...嗯哼...咳咳...”沈澈嗓子一下子咽不过来，被呛的不停咳嗽，这一下倒是醒了！这才刚醒，就看到江清那副又高兴，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她似乎还没有缓过神，吓得尖叫一声，曲着腿就往后退，江清忙唤道：“喂，是我啊，张典衣，你别叫。”

　　沈澈眼中落下泪来，痛哭出声，趴倒在他身上，两只手搭住他肩膀、脖子。江清吃了一惊，忙一把推开已是心力憔悴几近崩溃的沈澈，站了起来。沈澈刚刚苏醒，身子酥软的很，没有半丝力气，被他这么一推直接扑倒在地，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清，眼中晶莹打转，再也无法忍受，崩溃了，哭声似九天闷雷，泪水如无量大海，中气十足，声传数百里，响动三层天！

　　江清站在那手足无措，也暗责备自己，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趁机占人家便宜吧。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劝慰着：“哎...你别哭了，对不起啊，刚才...刚才是我太着急了，你突然过来，我还以为你是怪物...不是，以为你被怪物附身了...”

　　他站在旁边越抹越黑，沈澈坐在地上越哭越凶，泪如泉涌，毫不理会他，哭的“噼里啪啦”的！江清苦苦劝说无果，实在没辙，只好做好自己的本分，站在一边看着她哭！并不是所有时候的帮助人都是帮助人，不擅长的事情硬要参合反而会添乱，他不会安慰人，所以最好的帮就是不帮，最好的安慰就是不安慰！

　　沈澈哭了许久，似是哭累了，声音也不像刚才那般响亮，小上许多，坐在那里呜呜咽咽，哽咽无语。江清又等许久，觉得很奇怪，明明不哭了，可为什么不起来呢？他略一推理，轻轻一笑，从背囊里拿出一包油纸包好的腊牛肉，把剩下的半袋酒也一并递过去：“是饿了吧，吃点东西？”

　　沈澈虽然是饿极，但最主要的是身上没有力气，唯一的一点儿还全花在哭上了，所以不是不站起来，是站不起来。但她又不想像这个该死的家伙求助，所以才呆呆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江清半路折返前来解救她的这份情谊全然不记，皆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