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破不立

清晨，清风徐来，山林间草木清香怡人，樵夫扛着柴刀哼着山歌进山打柴，不远处的草丛忽然间一阵晃动，一只野兔猛地跳出，毛色洁白如雪。

樵夫虽然以打柴为生，但既然进得山林,寻常野兔也能抓，见猎心喜之下，迈步追去，可拨开阻挡视线的树枝时,一颗脏兮兮仿佛飘在半空的脑袋突然闯入眼帘！

“啊！”

好端端的一个男人硬是被吓得声音都细了，扔下柴刀和扁担，转身夺路而逃。

人头‘飘荡’向前，虽然蓬头垢面，但还是躲开了低垂的树枝，露出全貌，是一具修长的身子，但穿着破破烂烂，露出大片健壮的肌肉，关键部位更是只用了树枝编成的草裙遮盖。

后面两个同样不敢恭维的身影出现,从体态上勉强能分辨出是两名女子。

最前面的人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回头问道：“小袖姐，我有那么吓人吗？”

此人赫然正是方沐，而他身后跟着的自然就是方临袖和雀舌二人。

“不吓人,嗯……我习惯了。”方临袖也没看他，淡淡回答道。

习惯了……

方沐微微皱眉。

自从那晚一战之后，安和按时拿回了姓周的人头，还顺带附赠了一颗女子的人头，算是缴纳投名状，而安和也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

安和和他的手下都是行伍出身，属琼领域统领的某个特殊军队，属于那种快速反应部队，为的是应对武者，虽然单拿出来各自境界不高，但在阵法加持之下，满编的一个百人大队也曾有绞杀先天武者的辉煌战绩。

但可惜后来出了些问题，他就带着手下的小队逃离，只是他们的身份属于黑户，不能见光，跟姓周的合作，也只是为了换一个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太阳底下。

方沐对这小队很是好奇，但方临袖心思活络，思考一番便安排他回去接手祁家山寨，收拢残兵加以训练，就算达不到他当年满编大队的水准，但也不能相差太多，而且双方关系从合作变为是上下级，至于那点要求，她也全盘答应下来。

之后安和带人离开，方沐和方临袖则留在小庙继续修炼，直到二人的境界都稳固下来，这才决定离开。

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一个插曲，三人也不多耽搁，加快脚步便彻底离开了山林，踏上官道，不过来往行人对他们全都避而远之。

方沐倒还好一些，但方临袖毕竟是个女子，之前潜心修炼还好说，但现在那里能接受这种眼光，低低的声音催促道：“再快点。”

三人健步如飞，就差用出步法来了，但饶是如此，也是以极快的速度钻入了城门，两个守城门吏都以为自己眼花，互相对视一眼。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不知道，嗖的一下子，没看清啊。”

“奇怪了……诶，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子馊味？”

“好像还真有。”一名门吏抽了抽鼻子，但紧接着就弯腰低头：“欧……这味儿，上头啊。”

“嘿嘿嘿，你们都随身带的都什么东西，酸臭酸臭的？”另一名门吏拿起了手中的小皮鞭：“赶紧都打开，我要检查！不配合别怪我多收你们的入城费！”

城门口顿时乱做一团，不过惹起事端的三人却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阔气的门脸，装修考究，迎门小厮穿的干净站的笔直，从门口就能看到屋中柜台后摆放整齐的一匹匹绫罗绸缎，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就是这了。”方临袖抬手一指，迈步就要往里走。

“站住！”迎门小厮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原以为只是站在门口看看就得了，记着做买卖笑脸迎人的理念，也想赶人，却没想到他们胆大到真的敢进来，当即大声喝止：“往后站！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了吗？是你们能进的？”

“这是我家产业，为何不能进？”方临袖反问道。

“怕是你和花子害了热病昏了头吧，你家？这是四大家族之一，方家的产业！”小厮怒冲冲说着便要伸手推人：“滚滚滚，别在这捣乱。”

这小厮的手若是在向前三分，别说方临袖不肯，恐怕雀舌就要把这只手给撅了，方沐眼疾手快，拦住那小厮的同时从腰间拿出了一定足两雪花纹银，这是属于原主的，只是一直用不到，此时就被他拿了出来。

“你……”那小厮冷冷看了一眼方沐，但余光一扫看到银子之后，立刻就换了脸色，声调拉高了不少：“伙计们招呼着！三位贵客来了！”

“三位请喝茶，我这就去叫掌柜的。”屋子里的伙计殷勤招待，只是借着这个由头转过身猛吸了几大口空气。

“你这是干什么？”方临袖端起茶碗，不悦道：“我进自家门还要掏钱？”

“大小姐脾气，说到底他也没错，你这较的什么劲？”方沐回道：“钱压奴婢手，钱到位了就什么都好说，犯不上生那么大的气。”

不多时，店铺掌柜托着这锭银子走了出来，身材微胖，四十来岁的年纪，满面堆笑，看着就是个精明人，他听说前面来了三个花子，但这银子却是实打实的真，本着进门都是客的生意经，就想要出来看看。

“三位贵客最近很少照顾小店生意，今日想要挑选……”掌柜话没说完，就被刺鼻的味道给顶了回去。

“我说，掌柜的，你这店里什么味道？是布馊了还是怎样？”店铺生意不错，顾客来往不觉，门口有一青年摇着折扇走进来，但他说着，忽然眉头一皱：“我说这里怎么一片污浊，原来是来了三个花子，赶紧给我滚出去!”

“柳公子，这恐怕不太好吧，进门都是客这是店训，我虽然是个掌柜，但也不能违反规定吧，这要是让东家知道了，老朽也不好交代。”掌柜走上前来，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赶的人，你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柳公子说着一挥手，手下恶奴心领神会就走了上来。

“麻溜的起来，赶紧出去免得手皮肉之苦。”奴仆冷声说道。

“这个不是用钱能打发的。”方沐没理他，转头看了看方临袖，而她同样也没把这群人看在眼里，喝了口茶，吐了茶渣：“呸，呸，钱不行，就用拳头，反正咱们回来就是来闹的。”

“我闹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收场。”方沐皱眉道。

“不破不立。”方临袖低低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

“好说。”方沐起身，闪电般出手，一种恶奴应声倒地，那个柳公子根本就没看清怎么回事，直觉的眼前一花忽然多了个人影，又忽然离开，可书里却多了一条红色丝绦。

有些眼熟，柳公子楞了一下，然后觉得微微有些凉飕飕的感觉，低头一看，裤子掉落在地上。

“你，你有种给我等着，我回去叫人！”柳公子提着裤子，放狠话也没什么气场。

“叫人？二百人有吗？”方沐松开红色丝绦，任由其飘落在地，不屑道。

“有！”柳公子既羞又愤。

“好，那我等着。”方沐坐回椅子上，脚下踩着一名恶奴。

“掌柜的，内套、内套、还有最里边的一套，我都要了。”方临袖抬手指了指做好的三套成衣，两套女装，一套男装，没有理会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想了想，脸色稍微红了一下，好在现在脸庞一片乌黑，看不出来，道：“最好能先少些热水。”

“客官，可您这锭银子只够两套的。”掌柜的掂了掂这银子缓缓道。

“这锭银子掌柜的先收着，不够的容后再补。”方临袖说道。

“好，我这就吩咐伙计去办。”掌柜的转身就要去叫伙计。

“掌柜的，你不怕一会打起来咋了你这店铺？”方沐好奇问道。

“不怕。”掌柜的笑眯眯摇了摇头，“店训第一条，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店内一应人员不许惹事，但更不许怕事，方家的产业，还轮不到柳家的人来指手画脚，三位只要在这店内，就只管放心。”

“有劳了。”方沐拱手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方临袖：“方家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么有骨气的人，却只能管理一间可有可无的店铺。”

“从今以后，就不会了。”方临袖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