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头撕裂般的痛,全身的骨骼如同浴火,灼烧得顾月瑶喘不过气来。
耳边传来嘤嘤的哭泣声,她有些不耐的蹙眉,浓密睫毛微微颤抖,朦胧间看到了满脸泪水的妇人。
这时,一道女子的哭音响起:“母亲,大夫说十有八九救不回来了。”
妇人抹泪,轻斥道:“别听他胡说!你小妹福大命大,很快就会醒转。”
小妹?
顾月瑶微动身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醒来前她在一处巷子里遇到女孩被劫财劫色,仗义出手和小混混搏斗被捅了一刀。
现在她应该在急救室,可眼前装扮说话都像古人的大妈哪里冒出来的?
顾月瑶只觉脑袋一阵疼痛,天旋地转后,她没有直接陷入黑暗, 而是有无数个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呼啸而过。
她不是在做梦,而是占了别人的身体。
被她占了躯壳的原主是将军府嫡女,从小被人毒哑,长房怀疑是她父亲的侧室若安公主所为,却被父亲压下来找不到证据。
今天原主花园赏花时,被公主的女儿顾云汐推进池塘,溺了两刻才被救出,结果原主淹死了,她却恰巧穿进这人的体内。
穿越可以接受,但她竟然是个哑巴。
顾月瑶无语的叹气,这一叹就叹出了气声。
房里静默片刻,陈氏颤声道:“萱儿,方才你妹妹动了。”
“妹妹还未醒,母亲熬花了眼,快去歇息片刻吧。”顾萱如轻声劝慰。
两人的声音传到顾月瑶耳里,她慢吞吞睁开眼打量四周。
精雕象牙床,帷幔绣着兰花图样,桌案上摆着紫檀香炉和青玉瓷瓶,华丽精致的房里挤了三个人。
风韵犹存的陈氏是她生母,旁边粉色衣裙,哭得双眼通红的是她大姐顾萱如。
在顾月瑶打量两人时,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
陈氏激动的发抖,捧着她的双手放在嘴边碰了碰,“谢天谢地,我的瑶儿终于醒了,快叫大夫熬药!”
顾月瑶身体一僵。
她无父无母,从小在欺凌和反抗中长大,食堂婆婆心烦的时候更是动不动打骂踢踹,浑身青紫的伤无人问津,哪里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捧着手心呵护。
刚才陈氏的动作太过疼惜温柔,对于她这个从小在孤儿院和孩子们打架抢食的人来说,是无数个睡梦里渴望,醒来后又不敢奢求的事。
顾萱如伸手拨去她额前碎发,更是一脸欣慰道:“妹妹别怕,你已经无恙,是那大夫胡说呢。”
看两人围着自己关怀备至,顾月瑶的双眼渐渐模糊,她连忙擦掉眼泪,生怕母亲和姐姐下一刻就不见了。
“可不是命大吗,要是再晚半柱香,你妹妹就没了生机,任凭大夫有回转之术也救不活。”
陈氏用手帕拭了泪,只当小女儿瞪着眼睛发呆是累极,连忙替她掖好锦被。
顾萱如听得脸色微冷,“二房只盼着救不活才好,现下她们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小声些,除了咱们知道,谁也没看见那孩子推萱儿,当心被公主逮到话柄反咬一口。”陈氏忌惮的看看门外。
顾月瑶心疼她的小心隐忍,双手忍不住收紧,锦被刺啦一声被撕开。
母亲他们没证据就不敢指证,定是平时被压迫的太狠了!
她倒想会会这个敢蹬鼻子上脸的侧室,就算是尊贵公主又如何,胆敢欺负他们就别想有好下场!
“瑶儿,你觉着身子如何?”陈氏担忧的打量她,忙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碗。
顾月瑶点点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药。
她好容易适应了被母亲宠爱的感觉,丫鬟小娥在这时匆匆回来,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陈氏不由攥紧手帕,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娥垂头丧气道:“将军听说小姐醒来,只说知道了。”
顾月瑶疑惑的抬头,半晌才明白她是给自己那个爹报信去了。
“父亲就说这一句?”顾萱如瞪圆杏眼,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小娥没敢吭声,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砰!
顾月瑶猛捶床板,怒得小脸通红。
她这个女儿都快淹死了,做父亲的连看都不看一眼,渣爹从小就不待见长房,如今看来果然无情!
陈氏发觉小女儿醒来后脾气大了不少,忙安抚道:“你父亲还是挂心你的,他是征战沙场的威武将军,向来说不出关怀的软话……”
顾月瑶别过头,不愿再听。
窗外,一抹身影悄然离开,直奔前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