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傻站着干嘛呢?快过来吃饭。”
靳母朝着她招手,一脸温和又慈爱的看着她。
谢重楼捧着一小碗米饭,浑身的拘谨,站在离餐桌三米远的地方,瓷白的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自然与瑟缩。
“不、不用了,伯母,我、我在厨房吃就可以了。”
她结结巴巴的说完,微微抬起眼皮,视线掠过坐在桌首一侧的年轻男子,看着他那堪比美工刀精心雕刻而出的侧脸轮廓,视力很好的她甚至能看清他不时阖动的两排密扇般的睫毛。
顿了顿,她突然变得有些恍惚,靳司南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男人。
可是,他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
“厨房哪是吃饭的地方,快点过来,坐我旁边,我就喜欢看着你吃饭,快点过来。”
靳母继续招呼她,她的热情和满是关切的表情让谢重楼一度手足无措,可是侧对着她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欢迎她。
谢重楼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去,满心的自卑与无措。
“伯母,你们吃吧,我和李嫂在厨房吃,还有好多剩菜,不吃完真的有点浪费呢,我先进去了。”
转身的一刻,谢重楼清楚的听到餐桌旁传来的靳家二小姐靳思语明目张胆的嘲讽。
“厨房本就该是下人吃饭的地方,也亏的有些人有自知之明,否则这顿晚饭我还以为靳家突发善心,专门请了个乞丐过来吃饭,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
“我吃饱了。”低沉而醇厚的声音打断了靳思语的说话,他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姿,挺拔如松的体阔都让他鹤立鸡群,连带头顶明亮的灯光似乎都暗淡了下来。
他转身的一刻,谢重楼瞬间就撞进了他那双如海一般幽然深邃的眼眸。
狭长的眸线始终带着一股疏冷的气息,微抿的薄唇,刚劲的眉峰,欧版高挺立体的鼻梁,只一个细微冷漠的表情变化都像是一帧画,找不出任何缺点的画。
错身的刹那,她闻到了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清凉气息。
薄荷味的须后水,一如既往的凉薄,一如他对她的态度。
冷漠似刀。
气氛顿时冷凝。
靳母突然变了声线,陌生而冷硬:“重楼,晚饭后到我书房来一趟。”
“是……”她点头,转身就走进了厨房,对着餐台上的一小碗芦笋炒虾仁,再无食欲。
一个小时后,二楼走廊,谢重楼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睡衣.
她浑身不自在,只能下意识的瑟缩着肩膀,不时的拢着前襟,然而丝绸的爽、滑手感简直就像是在她皮肤上肆意跳着舞一般,稍动间,只比头发丝宽了一点点的肩带就直直的滑到了肘弯。
她急得满面通红,整个儿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咔嚓一声,面前的门开了,她惊慌的抬眸,漆黑的瞳仁仿若闪光的黑琉璃,整个人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无辜而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
只一刻,她的脑中徘徊着靳母的提醒。
“重楼,已经一个礼拜了,你连阿南的手都没有碰到一下,我真的怀疑你可以顺利完成我们的协议吗?”
“十万块定金已经给了你,假如不能履行协议中的内容,别说剩余的五十万酬金,连带你拿走的十万块必须连带利息一并吐出来。”
“瞧你这脸蛋和身材,怎么就偏偏生得个个木头性子,你觉得我的愿望还能实现吗?我至多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不想再看你这种犹犹豫豫的样子,我需要的是快刀斩乱麻。”
“若是再做不到,你干脆去找人毁了容算了,好好的东西不知道加以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我都要替你汗颜了。”
思绪回旋,呼吸猛滞,她慌张的转身,可是脚下却是生根了一般怎么都拔不动了。
身后似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带着十足的嫌恶烧得她后背好像着了火。
“我、我……”
她再度无言,一颗心早已紧张得乱成一团,脑子里一团乱麻,靳母的警告,父亲的病重,所有的迫不得已都逼着她鼓起勇气转过身。
对上他灼烈却依旧冷漠如故的眼神,谢重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了个干净。
她就像只无辜又可怜的小兔子,带着怯怯的眼神,衬得她异常娇小又无助,俨然急需照顾呵护的小东西。
看着她这个样子,靳司南压抑的冷漠视线之中极速闪过一丝蠢动的诧异。
好似一只恶魔之手瞬间在他大脑深处点了一把火,逼迫着他撕开伪善的面具,化身吃人的魔鬼将她拆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