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女谈心

皇宫位于金陵城的中央，经历百年沧桑，依旧屹立不倒。世人追求名利富贵，皇宫也就成为了众人艳羡地。殊不知再华丽的东西如果被禁锢自由，那么与囚笼有何两样呢？

谢晏晞见过淳熙帝一面后，打算去未央宫见赵皇后。

赵皇后是淳熙帝的结发妻子，出身成国公府 ，膝下共有二子一女,分别是大皇子当今太子谢宣玠、五公主荣德公主谢晏晞、四皇子泰王谢宣琛。赵皇后平日行事低调，待人温和，在后宫中素有贤名。

未央宫乃历代皇后居住地，离皇帝的乾清宫最近。这是开国太祖皇帝为了与贞献皇后相处方便,于是就把未央宫与乾清宫修建的距离缩小 ，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未央宫内一位华服的女子与身边的嬷嬷说:“崔嬷嬷啊，灼灼终于回来了，我的心就放下了。”

被唤作崔嬷嬷的妇人笑容灿烂，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虽然那些山匪出了名的狠毒，但是在我们荣德公主面前还不是要束手就擒？老奴听说之前公主殿下去擒拿五明山头领时，那些人都不敢相信是这般年轻的姑娘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于是更加敬畏陛下了。皇后娘娘，您说,公主殿下会出事那不是杞人忧天吗？”

赵皇后闻言轻笑，脸上的忧愁消散了几分，“说是这么说，灼灼毕竟还是女儿身啊,身为父母我怎么能不担心啊？虽然她立下汗马功劳，能力也是拔尖的，但在我眼里她一直是我的女儿。”

崔嬷嬷眼珠转了一转，来到赵皇后跟前说道:“若皇后娘娘担忧公主的安危，不如派驸马跟着公主殿下，这样子不就好了吗？”

赵皇后想了一下觉得此事难为。谢晏晞六岁时因为赵皇后之故与威烈侯府世子江炽定亲，但谢晏晞一向是视江炽于无物。因为谢晏晞不喜欢有驸马管着她，更对儿女私情毫无兴趣。现在赵皇后强塞给她一个驸马，她能高兴吗？

基于这些原因，谢晏晞完全对江炽充满了厌恶。

崔嬷嬷看出赵皇后的想法，低声劝道:“公主殿下好歹与他定了亲事，若无意外公主就要与驸马过一生了，现在公主那么讨厌驸马，皇后娘娘要想办法撮合撮合他们，要不然公主殿下即便有公主之尊，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历朝历代公主都是尊贵无比的，谢氏皇族也是出了许多的俊男美女，驸马又没有只能担任虚职的苦闷，挑选驸马完全不必要担心。不过公主与驸马感情好的寥寥无几， 因为公主的至高无上，频频与驸马发生冲突，甚至反杀公主驸马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虽说从本朝开始严令禁止驸马对公主不敬，但是貌合神离的公主夫妻还是一抓一大把。

赵皇后心里挂记着谢晏晞，自然会对她的终身大事十分上心，即便谢晏晞多次强调不会成亲，赵皇后也对此孜孜不倦。

“这件事，我还是尊重灼灼的意见。 江炽再好也不能越过我的女儿。”赵皇后细想了一会儿否决了崔嬷嬷的提议。她不是强势霸道的冯贵妃，让子女与她离心。

就在这时，内侍禀报谢晏晞到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谢晏晞跪地。

赵皇后望着下首的谢晏晞，这些日子的担忧劳心全都倾泻而出，眼里不知不觉中含着泪水，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崔嬷嬷，扶公主起来，地板凉。”

现在是三月， 金陵城气温还是偏冷的。

谢晏晞站起身来，随之问候:“母后这阵子贵体安康吗？”

“很好，都很好。”赵皇后拿起帕子擦拭眼泪，笑了笑。

“你是见过陛下了吧。”赵皇后知道谢晏晞一直都不喜欢待在宫里，淳熙帝为她特例建了公主府后，来宫里的次数就很少了。若非公事与她，谢晏晞来都不想来。

“嗯，父皇赏给我很多东西。”谢晏晞并没有提金吾卫的事情。毕竟赵皇后身边有没有耳目谢晏晞不好说，而且知道的太多对她而言也非好事。

“你父皇素来疼你，你要当将军，眼睛眨都不眨就封了。”赵皇后摇摇头，她对宠谢晏晞宠到过分的淳熙帝无话可说。

“母后，再过几天是大皇姐的及笄礼吧。”谢晏晞淡淡地说道。

淳熙帝麾下共有六位公主，除谢晏晞外，分别是大公主华阳公主，二公主平原公主，三公主清宁公主，四公主舞阴公主，六公主柔嘉公主。

谢晏晞与这些人来往不多，关系恶劣如清宁公主，关系平平如华阳公主。谢晏晞会提这件事主要还是华阳公主的婚期就在及笄礼过后十天。

谢晏晞想起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江炽，不禁撇了撇嘴，反正她是不可能成亲的。

“是啊，刘淑妃这阵子忙的不可开交，光是正宾与赞者就有的愁。”赵皇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正宾淑妃娘娘考虑好选谁了吗？”谢晏晞挑眉，她很好奇刘淑妃会请谁来。

“原定是璇玑大长公主，但是璇玑大长公主最近为了督促华国公喝药，就拒绝了。刘淑妃本还想请和仪长公主，奈何和仪长公主平日出府交际甚少，对于这种事她并不是十分热衷，所以刘淑妃就让静乐长公主担任了。”赵皇后说道。

和仪长公主与静乐长公主同为淳熙帝妹妹，不同于静乐长公主的同母妹妹身份，她是先帝武帝与庄敬皇后之女，淳熙帝生母陆太后是武帝续弦。

武帝共有三任皇后，第一任皇后庄惠皇后在武帝登基前病逝，第二任皇后庄敬皇后乃武帝宠妃萧贵妃，第三任皇后是淳熙帝生母陆太后。

和仪长公主由于母妃缘故自幼深受宠爱，她的弟弟敏王也受武帝重视。和仪长公主与璇玑大长公主一样，用鞭子抽打过无数纨绔子弟，在金陵城里成为人人畏惧的女魔头。她熟读兵书，武功造诣丝毫不逊色给其他人。可以说，和仪长公主曾经是金陵城中最亮眼的明珠。

俗话说，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这样的荣宠招来了有心人的嫉妒，终于有一次阴谋设计中，敏王最终终身残疾，被取消了帝位争夺的资格。

而当时的淳熙帝不知何时与和仪长公主联起手，在诸多兄弟中杀出重围，称霸天下。

和仪长公主15岁下降平南王府世子，后因为平南王府造反，和仪长公主助帝平叛，因此这件事她是唯一没有受到牵连的。16岁开始入军营，18岁时帝指婚穆远侯，23岁成为元帅，26岁上交兵权，同年穆远侯病逝。时至今日，和仪长公主都没有再找驸马成亲。

谢晏晞想起和仪长公主的赫赫一生，不禁佩服不已。

她要成为和仪长公主这样的人，她不能接受浑浑噩噩过日子，要做就应该干出一番大事业。

“静乐姑姑幸福美满，找她也不错。”对比和仪长公主，静乐长公主就是标标准准的公主命运了。

“你对江世子怎么想？”赵皇后试探道。

“他？只不过是伪君子。”谢晏晞一想起他暗地里的勾当，心里就厌恶不已。

“他做什么事情了？”赵皇后疑惑不解。江炽在京城里向来都有玉公子的雅号，是多少闺秀的梦中情人。要不是他早早与谢晏晞定亲，提亲的媒婆早就踏破威烈侯府的门槛了。赵皇后对这个女婿是十分满意的，对谢晏晞上心，对外行事正派，应该说，怎么看江炽都是无可挑剔了。

“母后，你可知他养了一个外室，还有一个儿子？”谢晏晞见赵皇后蒙在鼓里，就把江炽背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江炽居然这么胆大？”赵皇后恼怒不已。作为驸马是不可以私养外室通房的，更何况还有了庶长子，这件事传扬出去，不就是打女儿的脸吗？

“是啊，不仅如此，还跟那个外室承诺，日后他与我成亲，必定让我接纳她与那个孩子，还要把他认在我名下。”谢晏晞说到这里时冷笑了一声。

“可恶的江炽，亏我这么信任他，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与威烈侯府结亲。”赵皇后与威烈侯夫人汪氏是手帕交，之前在闺中时便约定做儿女亲家，后来赵皇后成为太子妃后，汪氏本想忘记这件事，但赵皇后是信守承诺的人，就让谢晏晞与江炽定亲了。

如今江炽私养外室的事情一出，赵皇后已经开始后悔这门婚事了。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我派人查他，也看不出他背地里的样子。”谢晏晞安慰道。

江炽在威烈侯府时，伺候他的人都是小厮，不让婢女伺候他沐浴更衣，做出十足十的清风霁月样，谁知道他与其他人一样朝秦暮楚呢？

“这门婚事，灼灼你尽量降低自己的损失，干脆利落地解除。”这个世道对女子苛刻，要是以这种理由解除婚约，估计有很多卫道士跳出来辱骂谢晏晞好妒凶悍。这种风流韵事在男子身上实在是再常见不过了，在舆论这一方面谢晏晞很明显是处于下风的。

不过这件事并非没有可操作之处，要是这件事被闹大，一个藐视皇室的罪名是免不了的。

谢晏晞是聪明人，她当然知道怎么样解决对自己有好处。

“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让他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