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临别之际

无数次量的积累，只为了质的飞跃，只有一砖一瓦的堆砌，才能建起摩天的高楼大厦，习武亦是如此！

月圆之夜，丰河牧场，练武场内。

叶恒正在调整呼吸，身前是一块千斤重的大铁锭。

“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要成功！”叶恒暗暗给自己鼓劲。自从初雪降临，叶恒终于彻底结束了切草生涯，老石头将他的修练重点放在了肉体的强化上。只有突破到武士阶，身体达到一定强度,才可以承受灵力的运转，从而使灵力外放，大幅度的提升战斗力。而叶恒丹田内的灵力之球，已经压缩到近似固体的程度，如此庞大的灵力，武匠的身体强度显然不足以支持灵力运转乃至外放！而叶恒的刀法也小有成就，一旦将灵力运用其中，他的战力必将成倍增长！

所以，迅速提高身体素质，尽快突破到武士阶,成为叶恒目前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一个月前的叶恒已经是高级武匠，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跨入武士阶，只有成为武士,才能化灵力为已用，才能称其为真正意义上的武者。

这一个月以来，老石头为叶恒制定了周密的修练计划，按这套计划修练，几乎压榨出了叶恒所有的潜力，使他每天都能感觉到身体在变强，力量的提升更是明显！

丰河牧场的人惊奇的发现，平时极少出现在练武场的叶恒，近最一个月里，一天不差的泡在这里，各种各样的锻炼道具，被他变着花样的玩了个遍，他的很多玩法，都是首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有人出于好奇学着练过，发现不同的玩法对不同部位的肌肉有很大的锻炼效果，因此，渐渐的跟着叶恒一起修练的人越来越多。当然，坚持下来的人，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要知道，这是一位武宗阶高手制定的修练方法，如果连这点儿效果都没有，那才是怪事！

别人尚且如此，何况叶恒本人呢？叶恒每天孜孜不倦的与这些笨重的铁疙瘩打着交道，天不亮就急冲冲的跑来热情拥抱，夜很深才依依不舍的黯然分别，在这样坚持不懈的追求下，力量终于被其打动，叶恒终于慢慢的一丝一毫的俘获了力量的芳心！

如今千斤重量对于叶恒来说，举起来是很轻松的事情，只见他双手把大铁锭一抓，身体微蹲，腰板一挺，大铁锭就轻而易举的举过了头顶，接着叶恒挺起身体，再一次的开始向武士阶发起冲击！前一百米走的很轻松，不过，越往后越是困难。过了二百米后他的额头上开始出现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两臂也开始发抖。之前的多次尝试都是从这里开始变的棘手，叶恒知道，放手一拼的时候到了，后面的一百米才是关键，自己必须咬牙挺过去！

叶恒停下脚步，缓缓地调整着呼吸，使浑身肌肉放松一下，然后深深的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再次迈步向前！虽然感觉铁锭的重量越来越重，但叶恒还是咬牙憋着这口气，大跨步的向前，不敢有丝毫放松，一旦这口气泄了，这次尝试必定又将失败！

武者的提升，每一级、每一阶都是非常困难的，没有拼的精神，是无法逆境前行的!所以，叶恒现在就是在拼，全身因过度用力，血管都开始暴涨，从脸部到脖颈都是一片通红，双腿每往前迈一步，都能看到在剧烈的颤抖！此时此刻，拼的，不仅仅是肉体的承受力，更是精神的承受力！在经历过反复许多次的失败后，屡败屡战，这一次，叶恒拼赢了！

当叶恒双脚跨过三百米距离的橫线时，虚脱后的无力感瞬间侵上心头，身体向前一倾，大铁锭顺势而落，只差寸许就砸到脚面上！如果砸到了，这双脚必残无疑！可是叶恒现在累的几乎休克，跟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否则必然面如死灰，后怕不已！

虽然累的几乎昏厥，但是叶恒知道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已经进阶成为一名武士了！进阶的喜悦转瞬充满他的心房，激动的忘掉了所有的疲惫！

终于，在这个明月星稀的夜晚，祥云庄悄无声息的又多了一名武士，对于千千万万的武者来说微不足道，但这名武士将会给祥云庄、甚至整个顺天帝国带来怎样的震动？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话到这里，我们对三下阶的测试稍做解释，无论是武匠、武士还是武师，都是以举起规定的重量，前行规定的距离为标准，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测试者必须跨步前行！这样就避免了很多人仗着蛮力，一口气跑过去的取巧做法。武者不仅仅对力量有基本的要求，更加看重的是力量的持久性和身体及意志的韧性，没有韧性的人是不配成为真正的武者的！如果韧性不够，即使能成为武者，其成就必然也很有限，在武者这条路上，必定不会走的长远。

心性坚韧，同时，当身体强度达到一定的程度后，才可以学习相应的武技。身体是学习武技的基础，没有合格的身体条件，是无法修练对应的功法武技的！这也是为什么，只有达到武士阶才可以学习高级武技，才可以灵力外放的根本原因所在。

叶恒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住处，一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儿，鼾声雷动！虽然在叶恒的修练过程中老石头从未去陪伴，但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小叶恒的进展。叶恒的努力老石头看在眼里，后者的眼里除了欣慰还是欣慰，以他的眼光，怎么能看不出叶恒的变化，怎么能不知道叶恒在变强的同时，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虽然看到叶恒的疲态后他很心疼，但他是真的为了叶恒好，反而依然每天将叶恒折腾的筋疲力尽。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真正对你好的人，往往会故意让你吃一些苦头；而顺着你的性子，任你肆意妄为的，这样的好只是放纵你的无知，纵容你的浅薄，最后的结果往往会令你快意一时，后悔一世。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要出人头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付出这些努力，显然远远的不够！老石头走到叶恒的床前，轻轻地为他盖好被子，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悄悄地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门后，开始思索起叶恒下一步的修练方法。

第二天，当叶恒早早的起床，准备像往常一样继续去修练时，老石头出现在他面前，并把他带入老石头的房间。

老石头表情庄重的看着叶恒，良久才开口，说道：“叶恒，不知不觉间，你来丰河牧场已经有一年，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能教你的只有这些了，基础已经为你打好，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一段了，是龙是虫，只能看你自己了！”

叶恒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阵伤感袭上心头。

“说起来我也没教你什么，就是让你不断的切草。”老石头自嘲似的一笑，继续说道：“我真的很想把我拥有的全部武功都传授给你，同时我也确定你的成就一定会青出于蓝，远胜于我！我也很想找一个好徒弟，传承衣钵，只是，如果那样做了，你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下一个石宝山！”

听到这里，叶恒才知道，原来老石头本名石宝山，他并未打断老石头的说话，只是暗暗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但是我不能那么做，我不能因一己之私而毁了你；因为，你的悟性是我见过的所有晚辈中最高的，你以后一定能走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如果传授你的东西太多，反而会成为你的束缚！”

叶恒静静的听着，内心深处已是暗潮涌动！

“叶恒，下一步的修练，你去找赤焰狼王吧，在这里你提升的空间不大了！”老石头再三犹豫，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今天收拾一下，明天牧场的年轻一辈要进大阳山脉历练，你就随他们一起去吧。”

说完这些，老石头好像一下子变的更加苍老。看着眼前的老人，想着这一年多来的朝夕相处，想着这一年多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想着这一年多来对自己胜比亲人的好，如今突然就要分别，叶恒再三控制，还是没控制住，眼泪如泉水般涌出眼眶。修练时再苦再难再累，叶恒从没掉过一颗眼泪，如今短短的几句离别的话，却触动了心底那根最柔软的弦，使他情难自禁！

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石头轻轻的抚摸着叶恒的头，缓缓说道：“武者的路不好走，一定要坚持下去，但是，成也好，败也罢，无论如何，要活着，记住了吗？”

“嗯！”叶恒只是用鼻腔闷嗯了一声，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就会难以自控的哭出声音。

“在你走之前，石爷爷送你一件礼物！”老石头说完此话，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刀出现在其手中，只有刀锋处闪着如雪的白芒，样式与叶恒修练用的长刀一模一样：长三尺三寸，下直上弧，厚背，阔刃，刃锋，头尖。

“这把刀是我年轻时偶然所得，就送给你做随身兵器吧！但有一条你要紧记，此刀太过霸道，轻易不要动用，动则必见鲜血，知道了吗？”说到后面，老石头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之所以修为被毁，隐匿在这祥云庄，就是因为当年抢夺此刀，被高手所伤，不得已才如此。如今，他却将这把拼了命才得到的宝刀赠与叶恒，可见对叶恒关爱之情如何之深。当然这些叶恒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石爷爷对他好，就如自己的亲爷爷一样。

“暗隐锋芒三十载，一朝出鞘天下惊！宝刀啊宝刀，很快你就要纵身血海，激荡天下，这三十多年来，委屈你了！”老石头盯着手中宝刀，喃喃而语，像是回应老石头的呢喃，刀锋处寒光一闪，冷气逼人！老石头左手一伸，多出一把漆黑的刀鞘，收刀入鞘，送到叶恒面前。

双手恭敬地接过宝刀，双膝跪地拜谢过老石头，这才长身而起，缓缓地抽刀出鞘，轻轻的爱扶着，手指划过刀锋时，叶恒的眉心处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毕竟是孩子心性，刚才还伤心落泪，现在手握宝刀，竟是越看越喜欢，不由喜上眉梢，脆声问道：“石爷爷，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如今送给你了，名字你自己定吧。”

“那......我也没想好，已后再说吧！”叶恒再三思索，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名字，便把此事放下。

“那你今天就准备一下吧，明日出发。”说完，老石头转身快步而去，只是混浊的老眼中突然涌出明亮的光华。

叶恒的东西很简单，随便一收拾打了一个包袱就完事。然后缓步出门，在整个牧场徘徊。走过存放草料的仓库，热火朝天的练武场，圈养马匹的马棚......每一处他熟悉的地方，最后，来到这一年来，他一直喂养的那十匹宝马所在的马棚。如今这里已经多出两匹马，是夏天所生的两匹小马，一匹洁白如雪，浑身没有一丝杂毛；另一匹赤红如血，宛若飘动的一片红云。从出生以来，叶恒一直都在照顾着它们。

两匹小马一见叶恒，欢跳着向他跑来，爱怜的搂搂这个，疼爱的摸摸那个，叶恒的心里含着多少的不舍。最后选出最好的马料，提来甘甜的泉水，喂饱两个小家伙，叶恒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而去。

生活中，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会有一些东西，终究是要失去的，哪怕这种失去会让整个世界都变的空空荡荡。

夜里，叶恒中断了坚持一年之久的药浴，叶恒知道，自己这一年来，能从一个普通的孩子，跨过武匠，成为武士，除了自己的努力，与老石头每天为他提供的药浴也是分不开的。这一年多来，用过多少药材、用过哪些药材，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药材在天顺帝国是很稀缺很昂贵的，但这一年来，老石头却一直在提供，从未中断。药浴不仅帮他强化了身体，更使其丹田中的灵力之球越来越凝固，如今的体积缩小了一倍，越来越接近固状。

老石头默默的为叶恒做了很多，即使平时常常摆出一副生冷面孔，叶恒也知道那是他刻意装出来的。老石头对他的好叶恒心里清清楚楚，大恩不言谢，他只能把这份感激之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等到日后千万倍的报答。

临别之际，叶恒将整个房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又烧好了水，为老石头洗了衣服被子，还侍奉老石头洗了澡，目前为此，他能为老石头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老石头泰然的享受着这一切，临睡前发出一声感叹：“有个孙子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