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郊,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带着一长一幼两个孩子在寒风中伫立。其中,右手边的小女孩头扎麻花辫,身穿花棉袄,一脸童真,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左手边的男孩看起来年纪更小,七八岁的样子。在三个人面前,是两座简易的墓碑,其中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的字迹已然淡化,依稀可见“爱妻张氏”四个字样;另外一个则是展新的,只见上面用红色的笔迹写着“慈父顾家梁之墓,大德慕华元年立。”
看着眼前的新坟、旧坟,两个小的已经泣不成声,而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少女,则是咬着牙、红着眼圈,在她的眼眶里,泪水不停地打着转,就是没有流下来。
这时,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女孩回头,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向自己慢慢走来。她擦了擦眼角:“张叔。”
那个“张叔”看见女孩,似有不忍,低下头,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提醒她:“大小姐,该走了。”
顾明琴抬起头,看看天色,红日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乌云,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压抑,正如她现在的心情。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按住身旁两孩子的肩膀:“明音、岳冲,我们该走了。”
那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揉着眼睛,抬头仰望着少女:“阿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听到这话,顾明琴也有些难过,伸出手,把妹妹揽入怀中,看着眼前的墓碑:“是的,阿爹不会回来了,不过他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一直一直地看着。”
“真的是这样么?”边上的小男孩也抬头看她。
“是的,一直是这样。”顾明琴抬头看着头,嘴角轻扬,带着笑容,仿佛在他的眼前真的出现了慈祥的父母。他们飘在天空,对着三个孩子,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渐渐地,幻觉消失,那熟悉的面孔已然不见,回到现实,少女收回目光,低下头,擦擦眼泪,看着身旁年幼的弟弟妹妹,心里感叹,生活,还是要继续啊。
“给爹娘磕个头,我们就回家。”说着,先一步跪在那坟墓前,重重的磕了个头。身旁的弟弟妹妹也是如此。
磕头完毕,顾明琴站起身来,一手拉着一个,反身就往回走。前面的张叔早已回身带路。拉着弟弟妹妹,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两孩子不停地回头,恋恋不舍的望向那孤零零的两座坟墓。说真的,她也想回过头去,再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可她知道,她不能回头,一回头,或许就真的走不了了。
四个人走到马车前,顾明琴掀开帘子,准备让弟妹上车,不曾想,就在这时,旁边的张叔突然大叫一声—
“慢着。”
姐弟三人急忙停下,回头看去,只见张叔已经蹲了下来,认真地检查着马车的轮胎。放开年幼的弟妹,顾明琴走到他身边:“出什么事了?”
“轮胎被人破坏了,走不了多远,就会出事。”张叔一脸正色。
“什么?”顾明琴面色苍白,吃惊之色显而易见。
张叔指着面前的车轱辘:“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可是大小姐,你仔细看,轱辘的车辙上被人划了几条裂缝,粗看起来,好像是无所谓,如果走在平地,似乎也没什么危险。可你看前面,上坡下坡,除此之外,地面上坑洼不平,到时候一个石子说不定就可以把马车掀翻,后果……”
张叔话还没说完,姐弟三人就抱成了一团,顾明琴年长一点,还可以在这时保持平静;年幼的弟妹却是受了惊吓一般,死死地抱住姐姐,躲在她身后。
顾明琴定了定神,询问张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在这里看着吗?”
张叔面露难色:“大小姐,我刚才的确一直在这里,只是看时间不早了,便去叫小姐,没想到……大小姐,小心。”
少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翻在地,顺着这个力度,两个弟妹也被她压在身下,正准备起身,面前一道银光闪过,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提着一柄长剑向自己砍了过来。突然一只胳膊抬起,抵住了长剑,随后只听见一声惨叫:“张叔……”她大叫一声,下意识地去抓老者的胳膊,却被他用力地推了一把—
“大小姐,不要管我,快带他们走,快……”张叔好像突然来了力气,一跃而起,抱着黑衣人,猛地往前冲。
“张叔……”少女皱起眉头,面露忧色。忽然想起什么,她猛地站起,抓起弟妹,“赶紧走。”三个人仿佛是使劲全身力气,头也不回的快速向前跑去。他们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只是往前跑,也来不及查看后面的情况,少女几次想回头,看看身旁的弟妹,又咬牙放弃了。
“哎呦……”“扑通”一声,小女孩栽倒在地。
其时,顾明琴已经跑了一段距离,感觉到妹妹脱了手,又急忙回身,拽起她:“明音,快走。”
“大姐,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走不动也要走。”顾明琴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她往前走。三个人跑了很久,皆是筋疲力尽,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但少女如今咬紧了牙关,拖着弟妹,尽可能的多走一步。虽然她顾不得回头去看看张叔如何,虽然她不知道姐弟三人能不能逃过此劫,但她知道多走一步,就多一步生的希望。
身后,劲风凛冽,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就来了么?回头看去,果然那黑衣人举起刺刀,向自己飞奔而来,少女来不及考虑张叔如何,只是向前一扑,把弟妹扑倒在地,张开双臂,死死地把他们护在身下。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算自己死了,也要保住年幼的弟妹。
眼见着那把寒光凛凛的宝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少女不敢再看,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同时,将弟妹护在身下,等待死亡的降临。就在这时,只听见“铿”的一声,那道悬在头顶上的凛冽杀气竟然消失了。睁眼去看,却见除了那黑衣蒙面人之外,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悬在半空中,两人打斗起来,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似乎是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