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林韵猛地一个跟头,直栽栽从床榻上翻了个桩,头撞到床沿的木柜子上,发出砰咚一声巨响。
揉着腰,抬头迷迷糊糊晃了一眼,一时有些发懵,恍惚半天才反应过来。
对啊,已经穿越了这么久,竟还是不能适应这古代生活。
摆摆手,正欲重新爬回床上睡觉,走了一步,林韵突然意识到什么,骤然一个惊悚转过身。
不对,这个点儿她不是应该在柴房里劈柴吗?
这是个什么地方?
屋子里摆满了红蜡烛,虽然光线昏暗,但很明显比她那狗窝好很多,至少是个像样的屋子,还有……她身上这一身红艳艳的喜服是怎么回事儿?
林韵明明记得她三天前被后院儿几个夫人联合捆绑扔到了佃庄上,饿了三天没给饭吃,在她认清现实勤恳干了几天活之后大夫人终于发动善心,赏了她一顿好吃的,看着那娇滴滴的大鸡腿,谁知刚咬了一口……
“卧槽,这毒妇,居然对我下药!”林韵突然反应过来。
再一看,眼前这红烈烈的屋子,可不就是新婚洞房吗?而她,一顿饭就被人给卖了?虽然穿越这几个月以来,她依然只是一个婢女,但这价钱也太低了,更何况那鸡腿儿她才咬了一口……
细想当日大夫人请自己去吃顿好吃的,还以为是犒劳自己服务周到,却不想,那鸡腿刚开始咬,竟是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然是另一处了!
林韵气得跺脚,却那时,黑暗之中陡然响起一个声音,“不愿留下,可以走,你现在已是自由之身。”
寒夜之中,这声音宛若淬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林韵被吓了一跳,一脸惊悚地循声望去,只看见门框后的木凳上半躺着一个和她一样身穿红袍的人影,那人闭着双眼,身子半蜷缩成团,一动不动的活像一座雕塑。
“你是谁?”林韵轻轻唤了一声,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关于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那人没有吭声。
睡着了?林韵壮着胆子往门口瞧了两眼,那人仍旧不动,思量之下,她挪着脚步慢慢向那人靠近,谁知刚走到门口,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踹门声,吓了林韵一跳。
大半夜的,“谁啊?”
“砰砰砰,开门开门,赶紧的,再不开门小心今儿小爷将这破门槛给一刀砍平了!”
林韵顿下脚步,正欲打开门,刚伸出手,手上陡然握住一阵冰凉,定眼一看,凳子上那人已经先她一步,手搭在门闩上,而她下意识伸出去的手正好一把拽住那人的手腕。
“不,不好意思。”林韵吓得一个发抖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身旁的人撇头看了她一眼,仍旧没说话。
门被打开一条缝,屋外的人一脚将门踹开,“怎么这么慢,磨蹭什么呢?”
林韵还没反应过来,门外那人上来就是一拳,直接出了手,然而意料之中的惨叫并没有传来,身前的人只一个趔趄,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便重新定了下来。
好厉害的身手!
林韵一愣,下意识地朝身前的男人看了一眼,仗着有他在,走上前去,“喂,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上门打人!”
借着屋内烛火的光,她这才看清楚门外人的样子。
来人是两个男人,一人骨瘦如柴,满脸奸猾,一人肥头大耳,看起来憨憨傻傻,这两人之前林韵在二夫人院子里见过,瘦子叫文三,胖子叫文九,乃是自小长在佃庄上的泼皮,从来不事生产,靠泼皮无赖的本事在佃庄上生活着。
此时前来,一定没有好事。
“凭什么?凭这里是佃庄,便是我哥俩儿的地盘,敢在我哥俩儿的眼皮子底下藏私房钱,不打你们打谁?”文三瞪着大眼,直笑着推了林韵身旁的男人一把,一身痞气。
“哟,这洞房花烛夜还睡冷板凳呢,江墨尘,不是哥说你,能不能有点子出息,难怪大小姐瞧不上你,兀自改了婚约,现在竟然连个丫鬟都瞧不上你?哈哈哈,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竟是个没用的。”
两人的嘲笑声从门外涌了进来,林韵愣了愣,明显感觉身旁的人周身的寒意更加凛冽,她再次朝他看过去。
江墨尘?难道眼前这人竟是和文家大小姐指腹为婚,前些时日又被无故赶到佃庄上的寄养子江墨尘?
“即便如此,与你二人何干?”江墨尘一身寒意,本无视对面二人的双眸,在感觉到身边女子的犹豫和探寻之后,顿时又冷下去三分。
文九走上前,壮着气势,“少废话,听说这小娘们儿被老爷嫁过来时还陪嫁了三百两银子,现在是在佃庄上,劝你乖乖将嫁妆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哥俩儿不讲义气。”
话刚说完,一见江墨尘这一身气势,文九当即有些怕胆,他回头看了一眼文三,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往后缩了缩,靠到了文三旁边。
文三见他这一动作皱了皱眉,接着道:“你少说也在庄子上待了几个月了,应该知道咱哥俩儿的脾气和规矩,若是不想明天横着被抬出这佃庄,便赶紧将那三百两交出来。”
林韵听到这里,已然有些懵了,她在古代待了几个月,当然知道这三百两是个什么数量,那可是够一家五口好吃好喝至少三十年的开销啊!
自己难道不是被一只鸡腿儿骗来充数的吗?况且她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听过自己的身世,是从小被卖到这文府来的,无依无靠,根本不可能有娘家人给她准备嫁妆。
至于后院那几个夫人,就更不可能了,全是抠门的主,那这三百两银子嫁妆钱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我滴个乖乖,林韵几度认为自己又穿越了一般,往自己脸上连掐了几把,可是一晃眼,自己还穿着嫁衣站在寒风凛冽的木门口,身旁还站着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江墨尘看了她一眼,一再将她这不可置信的眼神当作是对他的嫌弃,当即冰冷的双眸中多出一丝火气,对着门外两人沉声道,“想死,便上,嫁妆,休想。”
二人一听,瞬时勃然大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在这佃庄上还无人敢如此嚣张,文九,上,今日便让这不长眼的下作东西好好亮亮眼,知道谁才是这佃庄上的主儿!”
林韵看着二人撩开衣袖,赫然一副要干群架的架势,而身旁这人虽然一身冰冷气息可怕得吓人,但怎么看也是个斯文人的样子,怎会是这两个泼皮的对手,如果说着两人真是为了嫁妆钱而来,怎么看也是自己连累了他。
林韵想着,头皮一热,当即便一个身子往前,将身旁的人挡在了后面。
林韵亦是输人不输阵,昂首挺胸怒喝,“你们这样做还有王法吗?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大夫人,我可是大夫人身旁的丫鬟,得罪我便等同得罪了大夫人,你们可知得罪了大夫人会有怎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