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生日礼物

七月末的香港，天气异常的炎热，尤其是新界城区，就像是被放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不断蒸煮！

街道上鲜有行人，就算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是手搭凉棚，急匆匆的经过！

路边的阴凉处,有个三十多岁的小商贩，推着个手推车，一边走一边叫卖着‘冰棍、汽水......’

听到叫卖声，从旁边的榕树下探出颗脑袋,接着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是小红！

“卖冰棍的大叔、请您等一下......”小红瞧了眼卖冰棍的商贩，回头对一个一米八九的粗壮男孩说道“柱子、你去找长生来！”

“干啥啊！”男孩身高体壮，但面容稍显稚嫩，并且有几分痴傻，嗡嗡地声音回道“长生找钱去了！”

“今天是长生的生日，我给他买个冰棍......快去吧！”

“啊......有冰棍吃？”柱子憨厚的脸上露出大喜之色，也没有询问小红，为什么有钱买冰棍，转过身形,撒开长腿飞奔而去。

小红走到买冰棍的商贩面前，从衣角里摸出两个硬币，怯生生的问道“大叔、一根冰棍多少钱？”

“两毛钱一根，你买得起吗？”商贩也瞧出了小红的叫花子身份,露出一丝鄙夷神色，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这时，高大威猛的柱子，带着瘦小的长生飞奔而来，一边飞奔，一边嗡嗡喝道“快一点，小红姐姐买冰棍吃呐！”

“大叔、给我买一根！”小红捧着两枚油腻的硬币，交到商贩手里！

或许是揉搓了太久时间，两枚硬币干净的有点离谱，商贩眉头一皱，但仍旧接过硬币，从泡沫箱里翻找起来，一分钟后，才摸出一根已经化了三分之一的冰棍，伸手递给小红。

“这根给我、这根给我......”柱子率先跑到小红面前，一把从小红手里抢过冰棍，连冰棍上的包装纸都没来得及撕，就塞进了嘴里！

“哎......”小红轻叫一声，急道“柱子快还回来，今天是长生的生日！”

“下一根再给他......”柱子嘴里含着冰棍，含混不清的回道。

“我没钱了啊！”瞧着急匆匆跑来的长生，小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长生、姐姐没有钱了！”

打眼一瞧，长生就知道是什么情况，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走上前，握着小红的手轻轻摇了摇，表示自己不在乎。

“可是、今天是你的七岁生日......”

不等小红再说什么，长生呵呵一笑，拉着小红走向榕树，身后的柱子已经吃完了自己的冰棍，追在两人身后，嗡嗡地声音疑惑道“小红姐姐、你不给长生买吗？”

卖冰棍的商贩鄙夷地瞧了眼三人，刚准备离开，却突然一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A4纸，一边看手里的纸张，一边偷看长生，脸上露出一丝浓浓的笑意！

“哎、你们等等！”眼见三人离去，商贩高喝一声，从泡沫箱里摸出三根冰棍，追上疑惑不解的小红，不由分说，将冰棍递给长生三人，笑道“小孩、今天是你的生日呐，我请你们吃一根冰棍！”

“为什么？”小红也不接冰棍，疑惑地问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容易嘛！”商贩不由分说，将冰棍塞在小红手里，转头看向长生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七岁了吗？生日是哪天啊？”

长生可不像小红和柱子那般好糊弄，打眼一瞧，就知道此人必有什么图谋！

淡淡地接过冰棍，也没有像柱子那般，马上将冰棍塞进嘴里，拉起小红的手，转身而走！

“对不起大叔、长生他不会说话......”小红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一边跟着长生离开，一边回头对商贩说道“今天是长生的七岁生日，再见了、好心的大叔！”

瞧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商贩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哑巴、七岁、今天生日......

晚上，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小红突然睁开眼睛，看了眼同样睁着眼睛的长生，微微一笑，摸索着下了床，也没有开灯，招呼长生走到房门口，压低声音，对长生耳语道“长生、你先去厨房，姐姐去叫柱子，我们在厨房里会合......

　　长生刚摸索到厨房，就看到小红拉着睡眼惺忪的柱子走进来，先招呼两人坐在油腻的桌子前，走到厨房的橱柜前，从橱柜的角落里，捧出一个带着豁口的大碗！

碗里是大半碗汤面，上面洒着零星的葱花和香菜。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半碗面条再普通不过了，但是对于这些在苦水里泡大的孩子，能够省下半碗面条，可就不容易了！

　　十一岁的柱子，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几，粗壮的身体像个小熊似的，一看到半碗面条，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殆尽，嗖地扑到小红身边，焦急的对小红道“小红姐姐、这碗面条是给我的吗？”

　　“柱子、你先等一下！”小红柔声安慰柱子，将面条放在桌子上，和长生对面而坐，又从口袋里摸出两枚巧克力，硬塞在长生手里，这才对柱子说道“今天是长生的生日，我们一起祝他生日快乐......长生、你先许愿，然后吃一口面条，剩下的给柱子好吗？”

　　早上的时候，长生就知道小红准备给自己过生日，也知道这两枚巧克力，肯定是哪位路过的好心人给的，小红姐姐舍不得吃，特意留给自己！

却不知道，小红姐姐竟然还给自己留了半碗面条，一时间，眼睛也有些红了！

　　上一世，自己三岁的时候，父母就牺牲！

而这一世，连父母的面都没有见过，哪里会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

除了小红姐姐和这个傻柱子，自己可没有什么亲人了，嘴里默默念道“或许长生命贱如蝼蚁，但至少还有亲人，还有值得守护的友情......”

　　“小红姐姐、你跟他说这些干啥？他又不会说话！”柱子的眼睛，一直盯着长生面前的半碗面条，要不是小红再三告诫，早就飞扑过去，将面条吃光了，这时听到小红的话，嘟嘟囔囔的说着。

　　“谢谢红......”长生不由自主地说出三个字，突然住口不言，紧闭双眼、双手抱拳放在胸前，许起愿来，不过眼里，却渗出两行泪水......

　　“呃？你、你会......”柱子瞬间惊讶起来！

　　却被小红一把捂住嘴巴“柱子、不要乱说话，你听错了！”

　　“呃？我听错了吗？”柱子最信任的就是小红，小红既然说自己听错了，想必自己真的听错了吧！

　　可是？柱子简单的脑袋里，也开始糊涂起来。

　　遗憾的是，听到长生说话的，可不仅仅是小红和柱子，还有第三个人，正是躲在厨房外面的烂七仔！

　　吃过晚饭，烂七仔经过厨房时，偶然间看到小红鬼鬼祟祟的偷藏什么东西，知道其中必有缘由，心里存了一丝探个究竟的念头。

　　这时候听到厨房里有动静，烂七仔下了床，悄悄来到厨房门外，正好听到长生说出的三个字！

一时间，同样是震惊莫名！

长生从来都没有说过话，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哑巴！

　　为此，小红还学会了几个常用的手势，用来和长生交流，不过烂七仔和坤叔两人，却没有那份耐心，也就无法和长生交流！

但如今，长生突然开口说话，怎不令烂七仔震惊？

　　这岂不是说，从一开始，这小子就在欺骗坤叔和自己？

　　如今长生才刚刚七岁，两三岁开始学说话，就知道欺骗别人？

就有这么深的城府，那岂不是真的跟怪物差不多？

　　这小子分明知道，坤叔绝对不会带他上医院做检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而假装哑巴，可以免去不少的麻烦......

　　烂七仔越想越觉得恐怖，后背渗出丝丝冷汗，喃喃低语一声“这个小畜生，还真是个妖孽啊！”

　　长生许过愿望，擦了擦眼里的泪花，端起面前的长寿面吃了一口！

　　不等长生放下面碗，柱子飞扑到长生面前，一把抢过长生手里的面碗，呼呼啦啦地将碗里的面条吃光！

砰地一声，将面碗放在桌子上，双眼冒着精光，盯着长生手里的巧克力。

　　“长生、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小红打着手势的问道！

　　四下里瞧了瞧，厨房里也没有别人，长生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平安逃走，到时候，我一定给小红姐姐过一次真正的生日......对了，小红姐姐、你的生日是哪天？”

　　“我不记得了！”小红神色一黯，回道“被那些坏人偷走的时候，我才三岁，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生日了，甚至都记不起爸爸妈妈长什么样了......”

　　“小红姐姐、等我们长大了，我陪着小红姐姐去找他们！”

“可惜，你长不大了！”听到长生的话，烂七仔的脸上，露出冰冷阴寒的表情。

　　“其实......我已经没有信心能够活着见到他们了，说不定哪天，姐姐就会被那些坏人害死！不过呢，我一直觉得长生不是普通小孩，姐姐希望有一天，长生能够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红想了想，缓缓地说起遇见长生的那个雨夜，和坤叔等人干过的坏事！

那个雨夜里发生的事，长生也知道，但坤叔干过的太多坏事，长生并不清楚，听小红一一说起，默默地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