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铸成大错

鹏金雕没有料到会是如此，回头望着匆匆赶来的青牛精，那张阴沉的牛脸因为愤怒都快拧到一起了，嘿嘿笑到：“青牛老弟，这可怨不得我了，是他自己寻死。”

莫云深眼见他在自己眼皮下又杀一人，暴喝一声：“妖孽，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大鹏金雕本来就没受多大的伤,此时又吸食了几十个人的灵气，状态正佳。招出六凌披风锏，又和他战在了一处。

青牛精顾不上两人，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就塞进了他的嘴里。可怜老者就是一个凡人，被利爪当胸穿过，那还会有命在，已经是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口中低声道：“孙儿，我的孙儿。”没说两句，就脑袋一歪，不在言语了。

“都是我害了你呀！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宇儿，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这些年来，木老头一家,早将青牛精救下的孩子视若己出了。

青牛精哀叹一声，放下老者的尸首后，将摔倒在地的孩童抱在了怀里。

木惊宇早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哆哆嗦嗦的一把拉住青牛精的手大哭道：“牛爷爷！牛爷爷！大鹏金雕杀了我爹娘和爷爷,你要为他们报仇呀！”

“放心吧，牛爷爷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青牛精眼中强忍着热泪：“宇儿，你在这里看好爷爷，我这就杀了大鹏金雕，为他们报仇！”

“牛爷爷，小心！”此刻，木惊宇只恨自己年纪幼小没有修为，不能跟随青牛精一起围杀大鹏金雕，叮嘱了一句后，回到了爷爷的尸首旁。

“爷爷，爹娘，你们放心吧。牛爷爷一定会杀了大鹏金雕，为你们报仇的！”木惊宇望着至亲的尸体，忍不住痛哭出声。接着用稚嫩的双手，将他们的尸体拖到了一处。

做完这些后，抬投朝半空中望去。只见大鹏金雕的修为虽强，也架不住青牛精和莫云深两人的围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已经招架不住，只剩躲闪的份了。

忍不住恶狠狠的怒骂道：“青牛精，你居然为了几个村民，就和这个九华山的后辈围杀我！”

青牛精双眼猩红的说道：“我也不想围杀你，可是你……可是你杀了木家村老幼！”

大鹏金雕冷笑一声道：“哼哼！那木老头救你一命，你也护着他们二十年了，这份恩情还没报答完吗？”

“救命之恩，岂是说报就能报完的？”事到如今，青牛精索性放下心中的顾虑：“今天你杀了他们，我青牛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会把你留在这里！”

青牛精说完，趁着大鹏金雕躲避莫云深的时机，一锤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大鹏金雕口喷鲜血，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你去死吧！”木惊宇望着正好落到不远处的大鹏金雕，想也不想的拿起身旁的锄头，朝着大鹏金雕的头顶砸去。

要是放在平时，大鹏金雕岂能被一个小娃娃伤到。可现在身受重伤，连躲闪的力道都没过了。眼睁睁的看着锄头砸到头顶上。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大鹏金雕的头颅鲜血四溅，登时没了动静。木惊宇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爷爷，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宇儿杀了大鹏金雕，为你们报仇了。”

“宇儿，小心！”疾驰而来的青牛精，一眼看到一股黑烟，从大鹏金雕的心口中化出，不做停留的直冲云霄，逃也似的离开了木家村。

看着化成黑烟逃走的大鹏金雕，莫云深还想追上去，青牛精沉声道：“他借助本命灵识逃走了，咱们是追不上的。”

莫云深深知精怪都是呲牙必报的性格，担忧的说道：“就这么放他走了？你就不怕日后……日后他会来找你报仇吗？”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青牛精默然一声，转身又落在了老者身边，低声道：“恩人，老牛我修为不够，今天是没办法给你报仇了。”

木惊宇没有想到，自己并没有完全杀死大鹏金雕：“牛爷爷，大鹏金雕他……他没有死吗？”

青牛精叹口气说道：“宇儿，你那一锄头，虽然没能杀死他，也让大鹏金雕修为大减。也算，为你爷爷和爹娘报仇了。”

莫云深落在另一边，看见青牛精的神情悲痛，低声问道：“不知这老者是……”

“是我的救命恩人，二十年前的天道除魔中，我被各派门人一路追杀，逃到了这里。幸亏他不害怕我是个精怪，将我藏在了地窖中才躲过此劫。以后我就在苍云山中安顿下来，一来修炼，二来也好暗中保护，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不然，你以为他们能在大鹏金雕的眼皮底下，安然度过二十年吗。”

“想不到我护了他们二十年，到头来还是丧命在大鹏金雕手中。如今只给他木家，留了这一个独苗了。”

想不到这青牛精虽是个精怪，却也如此有情有义，为报答救命之恩，居然留在苍茫山中保护他二十年。

青牛精抱起老者来到林中，挥动双锤砸向地面，不消片刻就砸出了十多个深坑，将村民一个一个的放在里面。莫云深见状也赶紧帮忙，忙活一通，总算将一众村民都入土为安了。青牛精又从屋内寻了几块木板，刻上了众村民的名讳，立在了坟前。拉着木惊宇，让他跪在了一众村民的坟前。

“宇儿，来给你爹娘和爷爷磕一个头吧。”虽然孩童是他们的养子，可也被他们悉心养大。青牛拉过痛哭的孩童，重重的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青牛精取出从屋内拿出的一壶老酒，撒在了坟前：“木老头，你就安心的走吧。小木子我会抚养他长大，不敢说能护他一生周全，但是只要我老牛不死，就一定能保他平安。”说罢，那撒在土里的老酒冒了几个泡，全部渗入了地下，就如同被人一饮而尽般。

青牛精见此情景，哈哈一笑将壶中剩余的老酒一饮而尽，将酒壶重重的摔在地上。

莫云深也在每个坟前鞠躬行礼。转头望向青牛精，见到他如此神情。心知他在这二十年间，一定与老者和村子里的人结下了深厚的感情。现在想起他说过的话，突然明白了精怪之中真的有善恶之分，原先自己还不相信，但是眼前的青牛精的所作所为，全是正派所为，没有半丝参假。

回想起来，青牛精并没有对孩童有什么恶念。全是自己一厢情愿，才会抢了孩子离开。最后引出了大鹏金雕，觊觎自己手中的九华仙宝，杀害了木家村几十口人，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但是师尊和门中长辈们一直告诫自己，精怪无善辈，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还是他们遇到的精怪全身妖魔，所以才会这么说呢。

莫云深第一次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青牛精抱起孩童，回身望了望已经空无一人的小村子，对孩童说道：“宇儿，你以后就跟我一起吧，我会把你养的壮壮实实的。”

木惊宇点了点头，双手环抱住了青牛精的脖子。就要跟着他驾云离去，莫云深阻止道：“等一下，你要带这孩子去哪？”

“回洞府，抚养他成人。”说到底，青牛精将这一切，都归与莫云深的过错。如果不是他非要纠缠，就不会将大鹏金雕引出来，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但是他是人，你是精怪。”

“那又如何，总好过让他在这深山老林里无依无靠，被野兽吃了好。”

“可否让我带回师门，抚养他长大。”这孩子的父母亲人都是因为自己而死，我怎能对他不管不问！莫云深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

青牛精斜眼看了他一眼，牛眼一瞪怒道：“让他入你九华派，修行仙道，然后不问青红皂白，来杀我们这些精怪吗。”

莫云深摇了摇头：“不会的，我莫云深发誓，但凡精怪我必分好坏，不会在滥杀无辜。这孩子，我也会悉心教导的，决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

青牛精看了看孩童，低头思索着。莫云深说的对，宇儿是人，自己是精怪。让他从小就长在满是精怪的洞府中，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了，自己和大鹏金雕结下恩怨。依照他的性子，日后必定找自己报仇。等回了洞府，少不了要带着洞中小妖，另寻他处去了。要是再带上这个孩童的话，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难道，木惊宇注定要离开苍云山，到茫茫九州中闯荡一番吗？”

思索良久，青牛精一下子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记住你今天的承诺，如果他以后有了什么闪失，哪怕你是九华派掌门的亲传弟子，我拼着老命也必取你项上人头！”

青牛精不舍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将他送入莫云深的跟前，柔声道：“宇儿，都怪牛爷爷不好，没能阻止大鹏金雕，害死了村里的村民和你爹娘，你不怪牛爷爷吧。”

木惊宇摇了摇头说：“我爷爷说，那个大鹏金雕是个坏蛋，专门吃小孩子的心肝！要不是牛爷爷你这么多年来守护着村子，我们早就被那个坏蛋给吃掉啦。”

“哎！”青牛精叹了口气，护了村子二十年了，今日还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让整个村子的人被大鹏金雕所害，心中是万分愧疚。不过好在，木老头的孙子幸免于难，也算为他木家留了一个根了。

“这孩子，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认真将他抚养成人。不求他有多大的能耐，只希望能平安健康，快快乐乐就好！”

“嗯，你就放心吧！”莫云深重重点了点头承诺道。

“木儿，你不是想修行仙法吗？以后就跟着他吧。等到了九华山，就能修仙问道，做一个仙人了。”

“不！牛爷爷，我家人都死完了，你才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修行仙道，我要跟你走，我要跟你走！”孩童在莫云深的怀里不住的扭动，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孩子，听话，跟他离开这里。日后有机会，牛爷爷会去找你的！”

青牛精制止了孩童的哭闹，冲他挥了挥手，强忍住眼泪，驾起云雾越过山腰，朝着苍茫山深处的洞府飞去。

莫云深扫了一眼新立起的十几个坟头，低声道：“各位，我莫云深对不住你们，这孩子我一定会悉心教导的，日后如果有机会，必定杀了大鹏金雕为你们报仇！”

一阵微风吹过沙沙作响，仿佛一众村民的回应声。莫云深单手抱起孩子，祭起紫霄剑腾空而去。只留下空无一人的房屋，还有田地旁那十几个新立起的坟堆。

原本热闹的山中小村，就此变的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