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以史为鉴话今朝

“继续说，”

安东成将话讲完了之后等待了许久，看到了叶修的点头认可之后，这才是继续顺着往下说去。

“扩大基层管理者这件事情，我想之前两位师兄也都有考虑过，之所以没有能够推行实施，实际上还是因为上下之间素质差距太大了一些。”

看到齐河和姬也点了点头。

安东成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许。

毫无疑问，今夜的这一场看起来很寻常的师徒晚宴，实际上是先生和两位师兄对于他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弟的一次长考。

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要动摇整个联盟运作的根本的。

联盟发展到现如今这种规模，早早的就不已经是某一个人或者说某一群人的心血了。

它是同属于联盟这个修士命运的共同体，而于此同时，还更有涉及到团结在其之下的所有散修们的命运。

对牵扯如此之广的一个团体去动刀子，毫无疑问是一件慎之又慎的事情。

他所要说服的从来不是叶修，还有亲眼看着联盟从微末发展到如今盎然大物，将心血寄托其上，希望其能够飞得更高飞得更远，甚至有朝一日能够背生双翼乘着风雨化而为龙的所有人。

而这一部分人的代表，显然就是面前的姬也和齐河。

他是要变革不错，但他同时要首先保证了，自己同样要站在他们的立场之上思考且抱有一定的尊重。

毕竟，全盘否定了过去的联盟，和直接否定了面前的两位师兄，以及其背后站着的千千万万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第一次察觉到联盟的人手不够用的时候，差不多是合阳城里散修人数大概在一百五六十万上下的时候。”

齐河顿了一顿，开口说道：“那个时候的联盟还远远没有现在来的风光，我们刚刚推翻掉了过去压在头上的宗门，

虽然以此作为契机，吸引了许多无处可去的散修，但是实际上，他们只是将联盟作为了一个暂时的庇护所和跳板，只要时机成熟，就立刻加入宗门一方去。”

这一点在后来的八宗合围之中凸显的淋漓尽致。

明明现在看来，所动围剿的那八个宗门的势力并不算太过于强大，虽然表面上号称每一家都有超过五十万的修士大军，

可实际上，因为天地灵力潮汐带来的变化，很多宗门下属的从属宗门早就是处于听调不听宣的半独立状态。

他们中央本宗的精锐除却镇压下面的凡人修士造反之外，还要警惕自己拿名义上的小弟趁着机会趁火打劫，能推出一万多人的队伍，都已经是其极限所在了。

聊到过去的事情，在场的三人都明显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安东成很有眼力见的接过了泡茶的活，他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自己抖机灵的时候，他要做的是安安静静的倾听。

“我记得不错的话，当时城中的联盟修士就足足有七万余人，而如果算上居住在此的那些个散修们，人数应该是要过了两百万了。”

作为整个联盟之中和星火一方交涉最深的修士，姬也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习惯性的使用了灵力科技。

叶修教导他的时间并不多，更多情况下他都是跟随那些星火一方迁徙过来的老教授们学习，在言传身教的影响之下，姬也对于这实际数据要敏感的多。

“差不多吧，总之当时对面八宗号称有足足百万之兵，可实际上最终出动的人手，也不过是二三十万，更不要说下了死手上了战场的，其实就只有那噬魂宗一家的倒霉蛋。”

齐河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的追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按照人数对比和周围环境的参照来说，我们压根是没有多大的压力的。”

毕竟修士之间的生死搏杀只有快慢两个选项，见招拆招打到灵力好久，迅速爆发找到破绽一击必杀。

后者难度显然更高更苛刻，所以当战线拉长了之后，在四面八方都有路可以逃跑的情况下，联盟占据人数的优势，基本上是可以最大化的避免掉伤亡的出现。

“但是已经有不少的修士在这城中都已经有了家业，他们心里也清楚，那八宗的联军此番过来，其实就是为了洗劫他们这帮肥羊。”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非但是没有任何的抵抗，甚至还趁着骚乱让在城中作恶，以至于本就人数不多的联盟当时还要分出大部分的人手来看住整个合阳城、”

这原因倒也是很简单，毕竟于面前那三十来万的宗门修士相比，后方接近两百万的散修如果失去了秩序，那将会是更加恐怖的群狼。

他们会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将联盟撕的粉碎，最后在面对那大宗修士的时候又瞬间变成羔羊等死。

“我当时其实就在想，既然压力这么大，我们为什么不扩招人手呢？”

“毕竟现有的基础情况之下，若能以城中的修士作为依仗，缓慢补充兵源，别说是那八宗修士之中其实有相当之多的家伙，也没有真刀真枪下手的意思。”

齐河开口说道。

“你后来也这么干了，然后那帮子没有经受过正经教育，半点归属认同感没有的家伙就给你来了一刀背刺。”

姬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但是安东成还是能清楚的听到出来那蕴藏在其中的不满和讥讽。

不满于当时的情况下那帮散修居然帮着外人背刺本家。

讥讽与对方的鼠目寸光无论交战双方输赢最后都自取灭亡。

“是啊，新编制起来的人手因为战线压力过大而导致没有来得及更多的训练就投入了战场，结果那些家伙拿了我们的枪火军备丹药补给，上去一枪没开先就开始了窜逃。”

能够清楚的看到齐河说话之时脸上的恨意。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很显然还是对这一件事情念念不忘。

“最后的结果呢？”

安东成沉默了一会问到。

“少了军队的补充，那就只能靠高层的突破了。”

叶修淡淡的开口，他没有提及自己当初和那位剑宗圣子两人并肩而行直面八宗大修士，同境界之下以一敌四的情况下杀一败三。

毕竟在他看来，那场胜利的背后是迫不得已的窘迫。

他不喜欢这样被逼出来的英雄事迹。

安东成低下眼来。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思考，为什么明明是大家站在一个立场之上，可那些家伙们却始终不能以我们的角度来站队。”

说完那压抑的往事之后，齐河也像是释放出来了心中的郁结一般变得随意了许多。

“我原本以为是意志的区别，后来又觉得是制度本身又问题，可直到最后……”

“才发现散修群体做出这般完全没有逻辑的事情纯粹是因为他们足够的愚蠢和短视。”

姬也给出了辛辣且饱含恶意的点评。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我们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将这群家伙错误的预估成为了一个拥有正常智力的人。”

“可实际上，绝大部分的家伙看起来好像很正常的原因是因为现实之中没有让他们暴露自己愚蠢本质的机会。”

安东成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他没有想到面前的两人对于下面的散修们的恶意居然会如此之大。

“可，终究是不能放任他们继续愚蠢下去的。”

沉默了良久，还是安东成主动的打破了寂静。

他抬起头来，直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的叶修三人。

“人并非生而知之，若是不去学习和积累的话，那么一切就算过上千万年，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城内的散修们一年又一年的更迭，可到头来现如今的散修和十年之前的散修群体一样还没有任何变化的原因，不正是因为知晓了其错误的人保持了沉默么？”

他看向面前的三人，眼底闪过一丝的坚决。

“我要改变这一切，而所要做的第一步也是唯一一步，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修行之法并非学习的全部。”

“这世间，不是只依靠着成仙一条路就足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