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付出代价

“这个伤口，就是有一次我想挡在母亲面前阻止，被眼红了的父亲一手推开，摔在地上打碎的玻璃上，划出很深的口子，当时流了很多血，去了医院急救缝了针。不过看来医生的手法还不错，看起来像一条小龙，嗯？”

莳光挽起右手的衣服，露出手腕上的伤疤，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曾经的伤痛，却成了缘分的红绳，天意的安排，总是让人又惊又喜，却需要时间去呈现。如果他曾经还因为受过的伤而悲愤，现在却是满满的释怀。所以这个曾经觉得很丑陋的伤疤，此刻也成了一个可爱的印记。

“虽然父亲下手并不重，但一次又一次地折磨，母亲身心俱疲、痛苦万分，却总是自己默默忍受，对父亲没有半点责备，更没有离开父亲的打算。她曾经对我说，父亲的内心其实更痛苦。当时并没有像Protect you这样的基金组织帮助像母亲这样的受害者，提供心理辅导服务，以及用正确的方法来处理危机，不让事态发展向更严重的方向。”

莳光顿了顿，此时的他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显然过去的创伤已经影响不到他。

“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而以暴易暴，让自己成为自己所讨厌的人。所以也需要对受害家庭的小孩子进行必要的心理辅导，很多家暴家庭长大的孩子，成婚后也有很大比例会成为施暴者或者受害者。”

“我刚刚也想到，Protect you基金接下来看能不能推出针对像我父亲这类初级初犯者的心理协助，通过一些科学的方法摆脱内心负面力量的控制，从扭曲的心理状态中走出来。毕竟有了孩子的家庭，有时会为了照顾孩子的感受，而选择继续维系下去；也有的伴侣，会因为深爱对方而选择继续留下，就像我的母亲。如果这套方法走得通，也是给这类家庭提供一个希望。”

莳光的双眼中似是迸发出一种光芒，射进了黑暗的虚空中，“但如果是重度者就只能交给警方处理了。”许晴天赞成的点点头。

“那时，我无力保护母亲，就想着，能用什么方法牵制住父亲，让他知道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嗯，是要让他付出代价。”许晴天明白这个道理。

“那时我还不懂什么即时制止暴行、摒除受害者心理、让施暴者受惩这些理论，但是就明白，如果让施暴者知道行为过后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对他的行为就有抑制的作用。因为母亲一再忍让和原谅，无疑中让他觉得行为的受损为零，这不是慈悲，而是纵容了他。”

许晴天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莳光娓娓道来，他表面上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却洞若观火、明亮通透，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想不通、搞不定的。

“后来，还真让我找到了办法。”莳光一语定乾坤。

他这时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定睛看向许晴天，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上扬而带点神秘感，“你猜猜是什么办法？”

“我怎么能猜得到？”晴天耸耸肩摇摇头。

“你见过的。”

许晴天稍一思量，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呼一声：“你说的是——那个纸筒里的东西？”

莳光赞许地点点头：“嗯。”

“那是王羲之书法唐代摹本，是我爸最喜欢的珍藏品之一。我外公酷爱古玩字画，我爸为了讨外公的喜欢，也跟着学习古物鉴赏，加上母亲的嫁妆里也有一些稀罕物，所以他见多了以后就开始收集和收藏起来。他学习能力本来就强，很快就寻得一些门道，觅到一些珍品，有些更是他爱不释手的。见此，我就有了对策。”

“有一次他犯了错之后开始对母亲忏悔，我借机站出来说，光道歉没用，要有诚意才行，如果他再犯，我就从他的收藏品中拿走一件送给母亲当补偿，所属权归母亲所有，再与他无任何关系。因为我已经提前跟母亲说好了，因此母亲也说这样好。我爸只能同意，估计他想我还是个小孩，也不懂哪些值钱哪些不值钱，收藏室里也有很多东西是买回来凑数的，或者只有欣赏价值，但实际价值不高的。可事实上，我一早就开始关注和研究这个行当，并且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早就心中有数了。”

“所以，那天晚上是你爸爸又犯错了？”

“嗯，那次是他答应之后的第一次，那天晚上他又喝了酒，我见他刚刚摔烂了妈妈喜爱的一个摆件，就赶紧到收藏室去，把那卷他最喜爱的王羲之摹本拿到手上，举到他面前让他看清楚，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外，一直跑到那家便利店。然后打电话通知我的朋友於乔木，告诉他我会把东西送过去先放在他那里。接着，就遇见了你。”

“哦，怪不得你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那个纸筒，原来是这么名贵的东西。”

“嗯，我跑出来的时候天还没下雨，这种古物要是不小心弄湿了就可惜了。虽然有纸筒保护着，但还是要谨慎一些。幸好你把伞借给我了。可是，后来你没伞了怎么走的，我那时一心想着早点离开那里，就没想太多。”

“我吃饱喝足也没地方去，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醒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许晴天轻松地说着，莳光的眼里却漫过了一抹心疼。

“那后来呢？”许晴天问。

“后来我到於乔木家里把东西交给他放好，就回家了，才知道，我爸看见我拿了他的宝贝离家，立马就清醒了许多，心疼起来就顾不上折磨母亲了。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可是一个人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的，所以一次一次的，我手里的宝物就越来越多了……”莳光这时候有点说不下去了，晴天也明白，谁都不想这样得到宝物。

她同情地看向莳光，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瞳孔放大。

“所以蓝宝瓶也是属于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