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昏迷

黎明大陆，大秦帝国，东海许州，临海城，长乐镇。

长乐镇第一大街长乐街有家百年老店——古井酒铺，是个前店后宅的格局，由一对夫妇经营。掌柜的姓古，名为古德，现年三十又七岁，中等身材，相貌普通，是一个老实本分的酒铺老板，老板娘姓井，名叫井栀，虽不是很美，但岁月带走了青春，也带来一丝成熟韵味。两口子没什么多大的能耐，一心经营酒铺，只想在这个不算盛世又太太平平的年代过好自己的安稳日子。

老古家有三个孩子：老大古春雷，古家长辈爱称古大雷，已经十六岁，因从小练习武斗术，长得身高体长，体格健壮，已有了大人模样，偶尔在铺子里帮工；二女儿古细雪，今年十四岁，活泼好动，喜爱舞蹈声乐并展现出过人才华，小时候常常跑去看伶人舞姬表演，回来自己琢磨动作，虽从无名师指点，但反因此摆脱了套路，脱离了浮华和矫揉造作，有浑然天成的美感，表现得异常灵动。

按理说世道太平，丰衣足食，儿女成群，古家夫妇理应知足，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问题就出现在三儿子古长风身上。

古长风十二岁，古家排行老三，家里常叫他“三风”“风儿”，因天生异相，皮肤黝黑，街上的人给他起了个诨名叫“三黑”。

古长风从小有个爱好，就是打架，明明身体瘦弱，打又打不赢，可依旧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即使打输了也从不服软，想着法地再打回去，直到打赢为止。古德两口子刚开始还苦口婆心地劝着孩子，让他少在外边惹事，还让古春雷看着点他，后来也不劝了，只要古长风在外边打架，不管打赢打输，回到家挨一顿来自父母的男女混合双打。古长风也不恼，挨打就挨打，依旧我行我素。

再往后，酒馆的生意好了起来，古德两口子也没时间管他了，古春雷空闲的时候都要到酒馆帮忙。慢慢的时间久了，同街的孩子都怕古长风，纷纷避其锋芒，古长风在长乐街同龄人中再无对手，甚至还收了两个小弟。

十二岁这年，古长风双手插兜，睥睨整条街，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不久后古长风就有了挑战临街的想法。

两日前古长风第一次去临街永安街打架，永安街的孩子觉得受到了侮辱，一群人和他单挑，可十几岁的小孩子哪会打架，下手也没轻没重的，就在两日前，古长风被一个手黑的小孩操起棍子击中脑袋，随即昏迷不醒。

以前打架古长风不管被打得怎么样，顶多受个皮外伤，脑袋从未受过伤，回去往身上擦擦跌打止痛药膏，几天就恢复了，唯独这次也是第一次脑袋受伤，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群殴古长风的孩子都跑掉了，两个跟着他的小弟还算机灵，第一时间跑到古井酒铺通知了古长风父母把人抬了回来。

长乐街的大夫都被请了过来，却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最后只得开了点参汤想给他吊着命。可更愁人的是，当家里人要撬开古长风的嘴给他灌参汤的时候，发现昏迷的古长风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参汤全都从嘴缝流了出来，古长风老娘井氏整日以泪洗面。

“当家的，孩子怎么还没醒，这都整整两天两夜了，要是再不醒过来，恐怕就要渴死饿死了。”

古长风老爹古德也是整天唉声叹气，愁容满面，酒铺都关了生意。看到妻子的样子，只得尽量宽慰：“家里的别太着急，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我能不急吗？风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呜呜呜呜...”说着，井氏又哭了起来。

古长风的二姐古细雪陪着母亲照顾弟弟，握着母亲的手跟着安慰：“娘，弟弟从小身体就好，这次一定能挺过去的。”

古长风大哥古春雷早没了踪影，他去永安街找到跟古长风打架的孩子，挨个拎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还把一个有罪魁祸首嫌疑的孩子追得满街跑。

古春雷离开永安街时放话，古长风醒不过来，所有参与者他都不会放过。

小孩子之间，打归打，闹归闹，身体还没发育，力气都不大，打得再狠也不会有多严重的伤。

可长乐街有一条打架的规矩，那就是不能使用武器！

这次永安街的孩子触及了长乐街打架圈的底线，以至于长乐街所有同龄孩子纷纷表示不满，要过去讨个说法，同时觉得古长风敢单挑临街，虽出师不利，但勇猛过人，暗地里都称古长风是长安街“最有种的男人”。

古春雷敢这么说，自然也是有底气的。

古春雷小的时候也总打架，后来学了武斗术之后，会了些招式和套路，长乐街再无对手，制霸长乐街长达两年之久，那时他只有十三岁。

而后古春雷退出长乐街打架圈，进入武斗协会正式拜师学习武斗术，再过两年，武斗术小成，并成功入阶成为一阶武徒。同年，在长乐镇每三年举行一次的“武斗大赛”中拔得头筹并荣获“街王”称号，随后便被举荐到长乐镇街区治安队，成为长乐镇二十年来最年轻的治安队员，被分配到长乐镇第一大街长乐街跟着他的队长——二阶武夫马百川执行治安任务。

这一年，古春雷十五岁。

古春雷很是懊恼和后悔，他知道古长风并非热衷打架，只是因为长相怪异，从小被同龄人欺负。古春雷很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幼弟，他不是个称职的大哥。

古长风昏迷第三日，吃过早饭，古德早早出了门，他要去附近桃源镇寻大夫，看看幼子有没有救治希望。古春雷也不得不赶去巡街，最近官署里事务繁多，他只向他的顶头上司马百川告了两天假，再多就要找官署的管事报备，程序繁琐不说，还要扣本月的俸禄。

家里就剩古长风老娘井氏和二姐古细雪，井氏去收拾家务，古细雪坐在门前台阶发呆，时而皱皱眉，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井氏是个勤劳忙碌的女人，不仅要操持这么一大家子人的生活，洗衣做饭打扫房间，白天还要到酒铺里帮忙，里里外外，忙前忙后，这个家没了她，不出三天就要鸡飞狗跳了。

好在慢慢地孩子们越长越大，大儿子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进了镇治安队，有了份体面的差事，每月的俸禄除了自己的花销，多出来的能补贴家用。女儿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能帮自己分担家务，本以为日子越来越好，谁承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几日因为幼子的事，井氏心力交瘁，家里也乱作一团，可不管古长风能不能好起来，家里其他人也还要继续生活，顶着心累继续忙活，充满了普通人对生活的无奈。

“雪儿，你去把风儿房间的窗户打开，给屋里通通风，让他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看看能不能对他的昏迷有帮助。”

“知道了，娘。”

古细雪刚打开窗户，就瞧见两个孩子从后巷远远走了过来，是古长风的两个跟班，小牛和小马。

“二姐，三哥怎么样了？”小牛上前打招呼问道，身旁的小马也一副关切的表情。

古细雪失落地答道：“还没醒过来。”

二人听了，充满希冀的脸上不禁一阵失望。

“我们想再进去看一下。”

小牛和小马二人这几天每天都会来一趟，希望自己的老大早点醒过来。在长乐街，他们也是有名的刺儿头，天天在街上打架的主，父母早就不想管了，这些年没服过谁，唯独被古长风一挑二打过一次之后，看到古长风还留有余力的样子就彻底服气了，不仅没有记仇，还很自然地成了古长风的跟班。

古长风初始还觉得别扭，但二人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他几天，古长风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一直以来古长风除了家人，在外边打架都是一个人，从没有朋友，和牛马二人接触了几天发现，这两人也是俩活宝，古长风突然觉得有这两个小弟也挺开心的。

牛马二人在古家待了半个时辰，见古长风不见醒转，只得悻悻地离开。

此时正值仲春时节二月二，每岁仲春卯月之初，“龙角星”从东方地平线升起，天官称之为“龙抬头”。

世上有没有真龙人们不知道，只知道人间帝皇被称为真龙天子。

每年到了二月二日，大秦帝国就会天现异象，春雷滚滚，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此种异象已经持续了四百余年。

牛马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天空就变得乌云密布，大风骤起，异象不仅仅在长乐镇发生，也不仅仅在许州，而是遍及整个大秦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