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凡事咱得留一手

“谁敢动？姑奶奶劈了他！小柱，到嫂子后面来！”

　　没等范小柱动手，柳香芸披头散发，挥舞着菜刀从厨房里冲出来。

　　望着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范小柱心疼得热泪盈眶。

　　在他印象里，柳香芸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娇小玲珑，心地善良，平时连鸡都不敢杀。

　　十九岁嫁到瓜田村，丈夫天天打她。要不是范小柱的爷爷出面制止，嫂子早就被她丈夫打死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嫂子变得这么凶悍？

　　短短两天，亲眼看见她动过三次刀。

　　第一次拿剪刀和彪大膀子玉石俱焚，第二次在田垅子上她也拎着菜刀，现在居然要跟十几个街溜子拼命。

　　嫂子，有我在，用得着你动刀动枪吗？

　　他一个箭步跳过去，抱起柳香芸，把她摁坐在堂屋门槛上，顺手夺过菜刀丢在地上。

　　“嫂子，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我负责冲锋陷阵，你做咱们家的坐地鼎。”

　　说罢，范小柱犹如饿虎扑羊，冲进人群。

　　惨嚎声此起彼伏，仅仅三五秒钟，十几个小黄毛耷拉着胳膊腿，横七竖八躺倒一大片。

　　空气中弥漫出凌厉的杀气，范小柱揪住彪大膀子的颈皮，把他拖到柳香芸面前。

　　“跪下，给我嫂子道歉。”

　　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让人不寒而栗，吓得彪大膀子浑身发抖。

　　“范小柱，你想做啥？”

　　范小柱正眼都没瞧他，踩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扭，彪大膀子的左臂顿时无力地耷拉下来，疼得他噗通跪倒，捂住左肩哀嚎不已。

　　黄豆大的汗珠子从他脸上挂下来。

　　“磕头。”

　　简简单单两个字，彪大膀子不敢不从。

　　他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像癞皮狗似的站不起来。

　　“狗东西，以后再敢跨入我家半步，别怪老子不顾乡邻之情。”

　　“滚。”

　　往彪大膀子的肩胛骨上踢了一脚。

　　脱臼归位，那货爬起来撒腿就跑。

　　十几个混混还在地上哀嚎，被范小柱揪住头发，一个接一个丢出门外。

　　“彪哥，就特么这么算了？”

　　“算你麻痹，没看见那小子有多邪？马勒戈壁，回去再想办法。”

　　发动引擎，七八辆摩托车灰溜溜地逃走。

　　“嫂子对不起，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到，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让你看见。”

　　范小柱强忍悲痛，扶住柳香芸的肩膀忘情地说。

　　“傻小柱，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

　　柳香芸牵着范小柱的手，让他挨着她坐在门槛上。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

　　范小柱心疼嫂子为了他跟人拼命，柳香芸的内心更是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息。

　　傻小柱不傻了，以后再也不用为他担惊受怕，回想起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的心都碎了。

　　“对了嫂子，刚才忙着赶回来，三轮车还在村口大路上呢。今天遇到大贵人，以后我们家的瓜果会销往世界各地。我准备把老龙坡包下来，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

　　把早上卖黄瓜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到黄瓜卖到二十五块钱一斤，柳香芸差点晕厥。

　　她掐住范小柱的肩膀娇骂道：“傻小柱，贪心鬼，哪有黄瓜卖到这个价钱的？不行，咱们踏踏实实做生意，不能忽悠人。”

　　“谁忽悠人啦？是她自己开的价。再说了，我们家的黄瓜你还不知道吗？昨天夜里你吃了两根，整个人都变漂亮了。”

　　“哦不对，嫂子本来就是千年难遇的大美女，是变得更加惊世骇俗。”

　　范小柱赶忙补充。

　　柳香芸羞红了脸，气鼓鼓过来揪他耳朵。

　　“哈哈哈，我说的都是大实话，这是卖黄瓜剩下来的钱，还有给你买的新手机。”

　　范小柱捂着脑袋，“嗖”的一下蹿出去，从裤兜里摸出给柳香芸买的新手机，连同剩下来的钞票，一股脑儿丢到柳香芸怀里。

　　眼角余光扫过，发现嫂子的肤色越发迷人。

　　没想到黄瓜还有这种功效，娇小玲珑的柳香芸，都快赶上妩媚成熟的苏大总裁了。

　　如果穿上豆粉色的无痕衣，啧啧啧……

　　赶紧去把三轮车骑回来，让嫂子试试新衣服。

　　一溜烟跑出去，在黄土路上遇到牛德旺。

　　春风得意马蹄疾，老家伙就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满面红光，拎着手提包，哼着大江东去的小调子。

　　“德旺叔，今天心情不错啊。”

　　“这不是柱崽子吗？冒冒失失往哪里去？”

　　“我能去哪里？规规矩矩卖黄瓜，赚点养家糊口的生活费。”

　　“咳唉，这两年香芸不容易。这丫头脾气犟，上面的扶贫政策，她就是不肯配合调查，德旺叔拿她没办法。”

　　“谢谢老村长，以后扶贫政策用不着眷顾我们家。我这不是好了吗？打算把老龙坡包下来，开个生态果园什么的，到时候还要德旺叔帮忙咧。”

　　“啥？你要承包老龙坡？”

　　牛德旺浑身一哆嗦，早上去镇上开会，老亲家韩大炮也跟他提起这件事。

　　韩大炮是彪大膀子的老爹，在镇上开五金配件厂，说是年纪大了，准备搬回瓜田村老宅，在老龙坡上弄个度假山庄，解决留守村民的工作问题。

　　“怎么了德旺叔？”

　　见他迟疑，范小柱问。

　　“咳咳。”牛德旺清了清嗓子，点燃香烟，一边抽一边对范小柱说：“柱崽子，承包山头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村委会答应你，你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钱的事不用您担心，我这不是好了吗？多种点黄瓜去镇上卖，反正我也不想去城里上班，就在咱们瓜田村踏踏实实地干。”

　　“说得轻巧，老龙坡那么大的地，往少了说，一年承包费就得五六万。再说了，后期开发不烧钱？你这毛没长齐的愣头青，说话做事不考虑后果。”

　　牛德旺不答应，在范小柱肩膀上拍了两下，一步三摇准备开溜。

　　“别走啊德旺叔，我有好东西请教你。”

　　范小柱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假装不经意地点开，顿时传出王惠梅嗯嗯哦哦的叫喊声。

　　牛德旺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晴天遭雷劈，猛地跑过来抢范小柱的手机。

　　“柱崽子你……”

　　“哈哈哈，肚子憋不住，去河边拉了泡屎。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惠梅嫂子好像很痛苦。”

　　“别说了，你……想干什么？”

　　牛德旺面色铁青，抓住范小柱的手不停地抖。

　　“我就想承包老龙坡，顺便麻烦德旺叔给韩大炮捎句话。”

　　轻轻掰开牛德旺的手，范小柱把手机塞到裤兜里。

　　“什么话？”牛德旺气得牙痒痒的。

　　“让他管好彪大膀子，再敢去我们家闹事，老子灭了他的五金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