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斯人已逝，香魂悠悠

　　早晨，琅琅走进教室，同学们嘁嘁喳喳着。

　　“司马嫣然跳河了！有个老伯伯看到了，下水去救，可水流太急了，老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水冲走了。”

　　噩耗如五雷轰顶，琅琅一时呆怔住，过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仍然站着，他瘫坐在座位上，觉得魂魄尽失，心如被万蹄攒践，似乎体验到了杨二郎被马踏成泥般的痛。

　　嫣然的话回荡在耳畔，“没什么意思了，一切都完了……”

　　琅琅眼前又浮现出笑靥如花的桃脸，冲他莞尔，妩媚尽现，又向他摆摆手，作告别状，渐行渐远。

　　琅琅不相信这张鲜妍欲滴的脸会就此永远消逝。

　　琅琅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恶梦。

　　一天，两天，三天……一看到座位旁边如断了右臂的袖子般空荡荡，他便备感凄惨惨，失落落。

　　他甚至不敢往旁边看。

　　琅琅绝望了——因为他终于梦醒了。

　　糊涂是一种幸福。

　　琅琅倒宁愿自己成为神智不清的痴呆者，懒懒地晒着太阳，无喜无忧，无拘无束，了无牵挂。

　　可人的悲剧偏偏却是当痛苦降临时，头脑还异常清醒。

　　他和她，阴阳两隔，只在梦中见。

　　几天后，琅琅收到一封信，打开后，心头一阵狂喜，嫣然来信了——

　　亲爱的琅琅，你好吗？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天国了。我希望在天国里我能无忧无虑，逍遥自在，没有人世间那么多痛苦。想想能在天国里见到我喜欢的大明星翁美龄，我就很高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翁美龄一样，都有解不开的死结。也许自杀是最好的方式……我活得太沉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一个弱少女，承受不了那么多……我无数次期待咱们一起去东北联合大学新闻系读书，一起在黄海电视台当记者，你扛大机器，我拿话筒……今生是不能了，等来世吧……”

　　琅琅放下信，哀哀欲绝，神思恍惚，安老师提问时，连叫了三声竟没听到。

　　晚上，琅琅痴痴地反复地读着他所敬慕的作家张洁《爱，是不能忘记的》一书，他喜欢那段至情名言。他一遍一遍地读着它，一点一滴地忆着嫣然，觉得应该送给她。

　　他不停地念叨着：活着的时候送给她该有多好。

　　现在只能遥寄天国中一缕芳魂，飘渺不可见！

　　念及于此，他又悲从中来！

　　他将那段话中的“他们”改为“我们”——

　　“尽管我们连一次手也没有握过，我们却完完全全地占有着对方。那是什么都不能分离的。哪怕千百年过去，只要有一朵白云追逐着另一朵白云，一棵青草傍依着另一棵青草，一层浪花拍打着另一层浪花，一阵轻风紧跟着另一阵轻风，请相信，那一定就是我们。”

　　他将信折成飞机，装在信封内，上写着“邮天国司马嫣然收”，贴上了16张邮票。

　　看着写给嫣然的信化作了一缕轻烟，袅袅飞向天空，琅琅喃喃道：“天国又多了一位美丽的人间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