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出货放行

　　在上坑镇有座横卧于水岸之上的拱形古桥，拱桥旁边的防洪堤上长着繁密翠绿的一排排毛竹，夕阳西下，古桥、流水、翠竹、河滩、黄牛、远山、残阳构成一幅美丽的风景图画。

　　拱桥桥头出现一个小伙子，此人就是刘强，他是开着摩托车来的，到这之后，停了车，把摩托架起来，然后自己坐在栏杆上。他手上拿着个东西，双眼看看该东西，又不时抬头看看路的前方，似是在翘首以盼什么。若往拱桥方向一直延伸，则能到达上坑中学。现在临近下午放学，刘强在这里等待一个人，此人即是董云莲。

　　守候了一阵子，终于看到一群学生骑着自行车缓缓走来。等到人群走近些之后，刘强看到其中一位女孩就是董云莲，赶忙做好迎接准备。

　　董云莲终于走来了，刘强喊了声：“云莲。”

　　董云莲看到了刘强，有些羞涩，因为旁边还好多同学呢，她刹住车，问道：“你怎么在这？”

　　其他同学心里知道刘强追求董云莲，大家很识相，加快速度走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刘强说：“我在这等你。去防洪堤坐坐好吗？我有东西送给你。”

　　董云莲带着好奇问：“送我？不会吧？”

　　两人来到一旁的防洪堤，在一块草皮上坐了下来。刘强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董云莲。

　　“这是什么？”董云莲问。

　　刘强不直接告知，有意留着神秘感，说道：“打开看看。”

　　董云莲便拆开盒子，原来是个银白色的MP3。当时，MP3还挺时髦的，也蛮贵的，很受年轻人喜欢。

　　刘强笑笑地问：“喜欢吗？”

　　董云莲美滋滋地说：“喜欢。还买这个干什么？要花很多钱的。你还是拿回去吧。”说毕，又递还给了刘强。刘强立即又挡回去，有些神气地说：“我会赚钱，买得起。”

　　由此，董云莲才收了起来。接着，试着听一听，刘强帮忙指导怎么操作，很快操作成功，刘强把耳塞塞到董云莲的那迷人的耳朵里，顿时，一曲悠扬的乐曲在耳边回荡，令人如痴如醉。

　　听了一会后，刘强转移话题，他把云莲的其中一个耳塞摘下来，问道：“云莲，你最近好像积极了，都有去上课啊！是什么原因呢？”

　　董云莲调低音量后说：“现在学校突然抓得严了，老师打电话到我家催我上课呢。我们学校老师也积极了不少，好多个外出做生意的人，都跑回来了。”

　　“是吗？这又是什么原因？”刘强疑惑不解。平时读书看报少，不知时事变化。

　　董云莲说：“我听说上头好像在查，报纸还登了单位没上班人员的名单，大家都重视起来了，生怕被查到。”

　　“原来这样。那你怎么打算？一直读下去吗？不去工场啦？”所谓的工场即做烟加工场。

　　董云莲说：“我和我家人的意思是，最起码要读完初三吧，拿个毕业证书，反正没剩几个月就要毕业了，熬一熬。工场那，晚上或周末有空，我会去去。你呢？最近有没干活？”

　　刘强说：“天天干活，我那老板生意贼好，活儿很多。跟你说，我还不只给别人干活，自己也做点生意。”

　　“那有生意吗？”董云莲蛮问问。

　　“做了点。”刘强应道。

　　“哦，那慢慢来。”董云莲十分欣喜，她也希望刘强能够出人头地，并不忘鼓励着他。

　　刘强目不转睛地盯着云莲，越看越觉得好看，越来越心花怒放，突然，他一把抓起她的嫩手，抚摸着，十分惬意，董云莲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介意，任凭着摸。

　　刘强摸了摸后说：“以后我生意做大了，你来帮忙。”

　　董云莲问：“帮忙？给我多少工资啊？”

　　刘强呵地笑了声，说：“还提什么工资，我赚的钱就是你的钱，以后赚多了，我们去大酒店结婚去。”

　　董云莲推了把刘强，啐道：“去，我初中还没毕业呢，说这些，真讨厌。”

　　坐了约莫半个小时，见夜幕降临，两人便分开了。之后，董云莲回到家，帮母亲做着家务，洗菜做饭炒菜样样行，蛮厉害的。吃饭的时候，父亲董向阳从外头回来了，脸上阴云密布，在饭桌前坐下后，他拿起筷子，突然又往桌面一扔，双眼凶凶地瞪着云莲，喝道：“云莲，你是不是又跟那个什么刘强在一起了？”

　　董云莲吓了一跳，心悬到嗓子眼，怯怯地应道：“爸，没有啊。”

　　董向阳突然站了起来，提高嗓门道：“还敢撒谎，外面的人都跟我说了，说你们在大桥头约会，有没这事？”

　　董云莲暗呼不好，不敢吭声。

　　这时，云莲母亲劝说道：“向阳，坐下，别发那么大的火，云莲最近不是表现不错吗？天天有去读书，回来还帮我做家务呢。”

　　董向阳坐了下来，火气稍稍降了些，说：“这我知道。其实，我也是为云莲好，就是希望她努力读书，将来能有一技之长，她自己也幸福嘛。我了解过刘强，他是那种泼皮，以前读书不认真，吊儿郎当，还打架什么的。这种人会把我们的云莲带坏的，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董云莲轻声地顶了句：“爸，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不能这么说刘强，他没那么坏，他现在干活也认真了，自己还会做生意。”

　　董向阳切了声，不屑一顾，说道：“他那是做假烟，干活认真有什么用，自己会做又有什么用？做得越大，危险越大，被抓的话判得越重。”

　　父亲说的其实没错，但董云莲很不苟同父亲的看法，她嘟囔着嘴，内心堵得慌，但忍着没顶撞。

　　云莲母亲瞟了老公一眼，带着点情绪说：“好啦好啦，别说得那么难听，就你自己那么怕，我也没看见谁做得越大就危险越大，人家开着小车，盖别墅，不是好好的吗？你别老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董向阳怒目了下妻子，郁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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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下洋镇的刘强，此时也在吃饭，不过不是在家吃，而是在老板刘学明家吃。今晚刘学明请几个工人吃大餐，伙食相当好，大鱼大肉的，满桌佳肴。

　　席间，刘学明发话道：“这个月生意不错，出货量翻了一番，这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我非常感谢大家，来，先敬大家一杯。”

　　“谢谢老板！”于是，大家碰杯饮尽。

　　刘学明又说：“从本月起，我给大家加工资，每人加500元，如何？”

　　“谢谢老板！”刘强乐滋滋的，如果加了工资后，自己一个月就有3500元了，着实不错，要知道，当时一个公务员的工资才一千多。

　　吃着吃着，刘学明打趣道：“刘强，听说你泡了个靓妞是不是？”

　　刘强腼腆地笑道：“嘻嘻。差不多吧。”

　　刘学明切了声，快言快语道：“什么差不多？睡了没？”

　　刘强差点喷饭，回道：“没那么快，人家初中还没毕业呢？不过快了，6月份就毕业了。”

　　刘学明惊讶道：“哇，初中还没毕业就被你泡了，你真神！”

　　“老板笑话我吧？”

　　“哪里？是关心你啦。什么时候带她来玩，有兴趣可以在我们这包烟嘛。你们在一起干活，赚得也多，干事也方便。以后结婚，我支助你们。”

　　“哈哈，谢谢老板！”

　　玩笑过后，刘学明转到生意事，说：“大家吃饱点，晚上准备出一批货，有劳大家出力。”

　　刘强有些疑惑，问道：“老板，平时不是白天出货吗？怎么改晚上了？”其他人也附和着问。

　　刘学明解释道：“县里最近来了个新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所以大家要防着点。今后大家也要小心点，打听到什么风声，或者看到什么暗探，记得及时给我打电话。”

　　大家点点头。

　　刘学明转向刘强，问道：“你最近去董家村，看到什么异常没？”

　　刘强略微回想了下，说：“没看出什么异常啊，大家照常做。不过，有一次有几个泼皮跟我打架，还要抢我载的货，后来被我打跑了。”

　　刘学明提起注意力，“噢，还有这事？知道是谁吗？是不是因为抢货，还是你平时跟他们有仇？”接着，有其他人开起玩笑，说是不是跟人家抢女朋友？

　　刘强翻了个白眼，然后解释道：“怎么可能？他们都是不正经的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倒打过架，这次是不是专门抢货还是对我有仇恨，我也不是很清楚。”

　　刘学明说：“以后碰到这事，记得及时打电话给大家。从这事也要吸取教训，万事得防着点，有送货什么，多叫些人去。对了，晚上我们要把货运到广州，我也担心路上会怎么样，所以，想多派些人跟车，刘强，你也去吧，出去的话也多见识见识。”

　　“行。”刘强爽快地应道。老在工场干也蛮闷的，能够跟车出去逛逛，既可以见见世面，也可以增加锻炼，如了解物流情况、增加胆量等。

　　吃完饭后，大家喝了下茶，看了看电视，时间到了9点多，老板吩咐开工。

　　于是，大家来到一处房子，进入存货的仓库，开始搬起一箱一箱的货，搬到停在楼下的货车。刘强力气蛮大的，一次能够扛两厢，且步伐还很快。经过努力，总共搬了三百多件货。刘学明说够了，并叫大家上车。有三个人坐上货车，包括司机、刘强以及另一个叫刘火根的小伙子。而刘学明和其他几人则坐轿车，跟在货车后面。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在后面跟踪护卫，提供保护，及时处理意外情况；二是万一货车被查收，不至于被一网打尽，能够保证轿车上人员的安全。

　　随后，汽车驶动出发了。拐出小路后，走上了公路主干道，呼啸地快速奔跑。走了几公里路，突然看到前方有几个警察在查车，司机郑庆雄喊了声：“不好，有警察。”刘强一看，果然是。暗呼这下惨了，真倒霉，怎么第一次出车就遇到警察？会不会麻烦？他没见过这情况，不知所措，又是紧张又是害怕，问道：“怎么办？”

　　刘火根提建议：“冲过去。”

　　司机经常搞假烟运输，比较有经验，淡定地说：“冲过去肯定被追。不行。我看看情况，应该没事。你们给学明打个电话。”

　　“嗯。”刘火根接着打起电话来，其实，跟在后面的刘学明已经发现了，他说没事没事，交代不要跟警察说出运输假烟就是。随后，他有意把车在一处房子前停下来，静观其变。

　　警察示意停车，司机把车停住。一位警察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并往驾驶室内照了照，然后对司机说：“把驾驶证拿出来。”

　　刘强看着那位警察，总感觉很面熟，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那人不就是上次帮忙解救、而且还去他家看货的郑大哥吗？怎么成了警察？难道上次去他家是查他的底？如果这样那就惨了。现在，他很怕被警察认出来，有意低下头来。幸好，警察没认出来。

　　那位警察就是郑毅豪。

　　司机拿出驾驶证，递给那位警察——郑毅豪，郑毅豪看了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但随即问：“车里装的是什么？”

　　司机回道：“是水果。”

　　“水果？什么水果？”

　　司机应道：“李子。”

　　郑毅豪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把车厢打开看看。”

　　麻烦了。

　　这时，司机掏出几百元钱，递了过去，好声好气地说：“这位大哥，我们要赶路，您通融下，这点钱你拿去喝酒。”

　　若是以往，这一招一般灵验，警察收了钱就放人了。可郑毅豪却不吃这一套，瞪了一眼司机，把钱挡了回去，喝道：“少来这套，下车打开车厢。”

　　“怎么办？”司机无措了，只能向天祈祷。

　　司机慢慢地很不情愿地下了车，又慢吞吞地朝车厢挪去。他想，如果车厢被打开检查，那肯定完完，还是托托时间吧。突然，他扭头道：“警察同志，我这真的是李子。”

　　“是李子更好，查清楚就行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你这样是不是心里有鬼？”

　　“哪里有？”司机说。

　　“那就快点打开，别磨蹭。”

　　司机依然不紧不慢的，不过，依旧来到车厢后门处了，并掏出了钥匙。

　　刘学明在看到情形不对，立即把车开了过来，停了下来，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其中一位认识的警察说道：“黄警官，是你啊，你们晚上执勤啊？来抽根烟。”随即掏出烟，递给黄警官，又扔给其他几位警察，不管人家抽不抽，照仍。

　　黄警官是本县人，也认得刘学明，问：“刘老板，怎么是你？去哪啊？”

　　刘学明说：“准备去趟县城。”接着，他看了下司机，作出吃惊状，说道：“哎呦，庆雄，怎么是你？你这是去哪？”

　　司机见老板来了，松了口气，回答：“载果子到汕头去卖。”

　　黄警官问：“刘老板，你认识这位司机？”

　　刘学明回答：“认识，我们是同村的，他是做水果生意的。怎么你们也要查这个啊？”

　　黄警官说：“最近风声比较紧，上级要求例行检查。既然确定是水果，那就走吧。”就在这时，郑毅豪反驳道：“小黄，我们还没打开看呢，怎么能让走？假若真是水果，那打开看看又不要紧，只怕不是水果。”黄警官被说动了，回答：“那好吧。”并对刘学明说：“刘老板，我们要忙，以后有空见。”

　　刘学明气得半死。他不敢再怎么样，告辞一声，便加大油门开走了。但他并非不管，而是开到一个路口后，停了下来，赶紧打电话给老爸刘石德，告诉缘由，让他想办法。刘石德立即打电话找人。

　　就在司机拉了一半门栓时，黄警官接到了个电话，电话是派出所所长打来的，因为已经有县某领导给这位所长打过电话了。

　　“小黄，你是不是在查一个拉水果的车？”

　　“是。但还没确定是不是水果。”

　　“那是水果，赶快放行。”

　　“这……”

　　“快放行。”

　　“好吧。”

　　于是，黄警官告诉大家：“所长交代，放行。”

　　郑毅豪不解，责问道：“小黄，还没查呢，我怀疑是假烟，有股烟味，怎么就放了？”

　　“少管。上头交代，执行命令吧，要不然职位不保。”

　　郑毅豪又生气又无奈，真是太他妈的了，这什么道理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把车开走。不过，他把车牌号给记了下来。

　　而刘强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同时，也暗自佩服，自己的老板真有能耐。之后，汽车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畅通到了广州，顺利地完成交易。这一路，对于刘强来说，见识不少，既见了大城市的世面，又经历危险，不过，对于危险，他并不后怕，反而觉得有种成就感。

　　返回路上，刘强跟刘学明坐同一辆车，路上跟他聊了起来。

　　“学明哥，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说吧。”

　　“昨天晚上我们被查车，警察很严厉，怎么突然就改变态度了？你怎么弄的？”

　　“我让我爸去搞的。我爸认识不少当官的，只要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刘强十分佩服，“原来这样，你爸认识哪些当官的啊？”

　　刘学明得意道：“多，什么局长还有副县长，跟县长还有原来的县委书记也蛮熟的，不过那个县委书记出事逃了。”

　　“哇，真是厉害。学明哥，我还有个问题，昨天晚上，有个对我们很严的警察，我感觉很面熟，他曾经来到我们村，说要买货，我就带他到我家坐了坐，还问了不少关于货的问题，你说有没事？”刘强问道。

　　刘学明吃了一惊，忙说：“那肯定是便衣去暗查的，这肯定要重视。马上打电话给你家人，把货转移下，最近注意点。”

　　“是。”刘强立即打电话给家人，告知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