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偶

　　故事还得从我刚参加工作时说起。

　　大学毕业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跑了N次人才市场，投了N+N份简历，历经N次拒绝，才终于找了份工作，避免了毕业即失业的尴尬。我是2005年毕业的，当然比起现今，那时大学扩招还没有那么离谱，但是就业已是相当困难了，尤其是对我这个来自农村的学生，没有什么背景，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努力，一家一家公司找，一次一次地面试，面试的次数我已经数不清楚了，大概得有二十几次吧，但结果基本是“回去等候通知”，然后不了了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海西省丰海市一家名叫杰鼎广告的公司录用了我。能进这个公司，我当时十分满意，原因是这家公司沾了点国企的光，它是华夏通信公司丰海市分公司的下属企业。因此，当时的我甭提有多高兴了，每当别人再问我进入什么公司时，我都会十分自豪地回答：“华夏通信。”把什么“分公司”“下属”字样都省了。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这不过是名字好听一点而已。因为这家公司并不大，就三十多号人，竟然还实行好多种的编制，有正式工，有劳务工，还有临时工，感觉像分等级似的，像元朝时把国人分成一等的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一样。正式工当然是最牛的，但很不幸的是，我发现自己其实是劳务工，从名称来看，就有点不太好，像是干体力劳动似的。

　　那我就解释一下吧，所谓的劳务工其实是劳务派遣工的意思，我就是从一家人才市场派遣到这家公司上班的，合同是跟人才市场签的，而不是跟这家公司签的。而那些正式工才跟这家公司签合同。后来我还发现，我们之间的薪资待遇差别那是相当大。比如，那些正式工吧，干的活轻松，但每月工资可达四五千元，级别高的可达七八千元，此外还有大把的奖金；而我呢，虽然是大学本科毕业，干的职位也不低（编辑），工资却只有可怜的一千九百元，扣除社保医保后，实到账一千七百六十九元。真的是这个数，我不撒谎。

　　差距太大了，唉！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工作实在难找，天天挤人才市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好歹也算谋个差事，又是国企，比那些没工作的好多了（我还有同学只拿八百元的，连社保医保都没有，因此，我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所以就先做着呗，当时我还希望着凭自己努力会转成正式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后来才发现我是做白日梦。

　　还有，我刚去上班的时候，对某一个方面挺失望的，那就是女人。这家公司的女人不是没数量，比例都过半了，只是没质量，让人不爱远观更不爱亵玩焉，不是年纪太大，就是模样太差。我疑惑不解，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上级通信公司把丑的都堆在该下属公司了？

　　不过，帅哥倒是有。进公司的第一天，我就认识了一个帅哥，他身高有一米七五，比我高多了，而且长得挺帅气、挺精神的，方形脸，留着平头，从外表看，他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那天中午下班时，他还主动带我去外面的餐厅吃饭，我更觉得这人挺不错的。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起天来。我问他：“经理，你来多久了？”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职位的，怕叫错了不好，我想这样称呼比较尊重人。

　　他说：“我不是什么经理，普通员工而已，跟你一样做编辑，我叫王晨华，大王的王，晨曦的晨，刘德华的华，外号华仔。其实，我就早你几个月来而已啦。”

　　“是吗？”我立即感觉亲近不少，因为差不多同一时间入职的，比较有话题，“原来你也这么晚来，还真没想到。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啊？”

　　“丰海大学。你呢？”

　　“我也是啊。”我更备感亲近，没想到还是校友，“你是哪个系的？”

　　“历史系。这专业不好找工作啊，能进这个单位已算很幸运了。听说你是读中文的啊？比我对口啊！”

　　“呵呵，历史也是文科的，我们其实差不多啦。很多课程我们都修。”

　　“那是。”

　　然后他就跟我说起劳务工和正式工的区别，还说他也是劳务工，工资不高什么的。听了之后，我的心凉了一大截。但他安慰我，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如今有机会就先学习，等长本事了再做打算。我想也是，心里便宽慰了许多。

　　聊得熟了点后，我们的话题多了，不自觉地就涉及了女同事，我问他：“华仔，问你个问题哦，问的不好不要介意。”

　　王晨华摇了下头，说：“不会，说吧。”

　　“你觉得我们公司女同事怎样？”我还算聪明，不直接提看法，而是征求对方的看法，我想自己毕竟刚入职，直接点评怕影响不太好。

　　“哈哈。”王晨华笑了笑，然后爽朗地说，“我们公司女的不少，可是有质量的太少。”

　　我也笑了，然后问道：“你来得比我早点，知道得应该比我多点吧。你说公司怎么不招点年轻漂亮点的女生呢？”

　　王晨华说：“这是有原因的。你不知道，这些女人都是有背景的，是非正常途径进来的，说白了就是找关系让什么领导安插进来的，不管质量如何，公司当然得收，免得得罪领导。而且她们大多还是正式工呢，收入多多，你有没有兴趣，有几个还没结婚呢？”

　　我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进一步试探：“还有谁没结婚？”

　　王晨华说起公司的老总，我也见过，长得还算比较有气质，可王晨华说她奔三了，还没结婚，好像受过感情挫折，内心有点扭曲，似乎有想做师太的想法，旁人都不敢问她这个问题。对于这么厉害的女强人，年纪又这么大，我自然不敢奢求。接着又说某某，身材像水桶，三十五岁了也还没结婚，长得难看却极爱打扮还装年轻。对于这样的女人，我肯定也不要，起码要对得起观众嘛。还有某某某，也是如何如何，也还没嫁。说着说着，他说到一位叫叶彩艳的女孩，才十九岁，中专刚毕业的，就是坐在我前面一排的女孩，问我感觉如何。这个女孩我知道，我来面试时就是她给我指引的，应该说，她是我在公司见到的算比较好的女孩了，所谓的比较好，不是说很漂亮，而是还过得去。可是一听到才十九岁，我就傻了：“她才十九岁啊，那么年轻，比我小太多了，对了，她中专毕业的怎么也能进来，难道……”

　　王晨华说：“是啊，她很牛的，她叔叔可是市通信公司市场部主任，如果能攀上，那你就前途无量了。”

　　我呵呵一笑，说道：“那么年轻，谁下得了手？”

　　我当时想，爱情是婚姻的灵魂，婚姻是爱情的目标，所以要付出真心谈恋爱，到时才能水到渠成；我还知道一个道理，吃胃能消化的食物，娶自己能养活的女人，所以要找个适合自己的女朋友，条件差不多、年龄差不多、契合实际以后可以结婚的那种女朋友。而我毕业时都二十五岁了（农村的读书比较晚），比叶彩艳大六岁，更何况人家家境那么好，我觉得不实际，更何况我不想高攀，我当时年轻，理想还是比较远大，想努力奋斗几年，实现有车有房的愿望。另外，我觉得叶彩艳只是中专毕业的，文凭低了点，因此没把她放在心上。

　　我又说道：“认真工作啦，不想入非非。”女朋友和工作相比，我想作为一个新人，还是得以工作为主，毕竟物质是基础，至于女人嘛，利用业余时间再找。

　　王晨华问道：“你真的没女朋友？大学交的呢？”

　　我回答：“真的没有。大学只顾读书还有勤工俭学，没怎么谈，况且也没钱。你呢？有了没？”

　　王晨华说：“我比你稍好点，谈过，不过毕业就各奔东西了。”

　　我说：“没事，慢慢来，你这么帅，会有的。公司内的不行，就到公司外找。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王晨华微笑道：“那是那是。”沉默一会儿后，他又说道，“其实我们公司也有个靓女，叫林晓青，她请了几天假，很快你就会看到的，还不赖啊！”

　　“噢！是吗？”我的胃口被调了起来，马上追问道，“真的很靓？！”

　　“总之还可以啦。你见了就知道了。”王晨华似乎不太愿意深入地说下去。

　　我想，我刚来她竟然请假，让我不能马上见到她，真不凑巧：“她怎么请假了？多久？”

　　王晨华大笑道：“哈哈，看来你急了是吧？具体什么原因请假，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不是请假订婚、结婚，也不是产假。哈哈，具体你到时可以问她啊。”

　　“呵呵。”之后我就没敢再多问了，毕竟跟王晨华才初次谈话，还不算熟，而且我又是个新人，得注意点形象的嘛。

　　不过，听了王晨华介绍靓女后，我确实想一睹为快，期盼着林晓青早点来上班，让我看看庐山真面目，是不是真像王晨华说的那样，抑或是他有意骗我的。因为我不太相信这种公司里还会有靓女，不会是实在没美女，把普通的也当作宝了？

　　第二天，我早早去上班了，因为我不想迟到，免得给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没想到的是，到公司的时候，大门竟然还没开呢，我只好在门口等着。

　　等了会儿后，我发现走廊处出现了一个女孩，越来越近，越看越清楚。她长得十分清秀，皮肤白皙，留着柔顺的长发，局部染成淡黄色，挺时尚的，身材苗条，身高大概一米六二，更吸引人的是，她穿着红格子的连衣裙，走路的时候显得楚楚动人，还有胸部挺丰满的。我很清楚地记得，大学时一个老师告诉我们，什么叫作美，最好的判断方法就是看得很顺眼。对，她就是看得很顺眼的那种。

　　那女孩我是不认识的，我原本以为她是其他公司的，因为这层楼就有好几家公司呢。殊不知，她竟然朝我这里走来，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看着我，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走近的时候，她很有礼貌地问我道：“您好，您是要找谁吗？”声音十分甜美，听得人十分舒服。

　　我感觉到她跟我是同一个公司的，想必就是王晨华说的林晓青。原来公司确实有靓女啊，我十分开心，回道：“您好，我是新来的，我也在这儿上班的啊。您也是这公司的吧？”

　　“嗯。”美女点点头，笑容满面道，“我听说公司来了位新同事，原来就是你啊。你的大名是？”

　　美女问我名，说明看得起我，我当然得如实回答：“我叫吕伟，两个口的吕，伟大的伟。”

　　我刚说完，美女就扑哧笑了下。我不知所以，蒙了。好在美女立即解释起来：“你的祖先叫吕不韦，你竟然敢叫吕伟，偷走了个字，走向反方向，不怕祖先骂你啊？”说毕，她掩口呵呵地笑，笑的样子很好看。

　　我不由得笑了，既然美女会开这样的玩笑，说明她是挺爽朗的人，我原本拘谨的心态一下子放松了，跟她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接近了。我说道：“哈哈，美女你想象力真丰富啊，佩服佩服。我的这个名字跟祖先同音，是有纪念祖先的意义哦，我还要伟大崛起，祖先说不定还夸我呢。”接着，我又问道，“美女，你是不是叫晓青啊？”

　　美女愣了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开玩笑道：“哈哈，昨晚做梦的时候，有个人告诉我的，好像是我祖先说的，说会遇到叫晓青的女孩子。”

　　美女啐道：“切，骗人。肯定是哪个同事告诉你的啦。”

　　我呵呵一笑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更高兴能跟你成为同事，以后多多指教哦。”

　　美女谦虚说：“不敢不敢。”

　　接着，我们看到有别的人来上班了，林晓青赶紧开门让大家进入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后，林晓青挺勤快的，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干得挺利索的。我看到她干活了，也帮起忙来，拿另外一把扫把扫地。本来我不爱干这种活的，但跟美女一起干，还是很爽快的，我自然十分愿意。我不时地看看她，她扫地的时候，不时弯下腰，我一看过去，妈呀，她上部的衣服漏空了，竟然能看到胸部的局部，十分诱人，惭愧惭愧，我也不好意思一直看，免得被人家骂成色狼，于是赶紧转移视线。心底里觉得她真不错，不但外表靓丽，而且内在也美，可以说，我已对她产生了好感。当然，这个时候，还不能说是喜欢她，毕竟我是新人，刚认识她。

　　过一会儿后，门口走进了个人。这人我认得，是公司的副总，叫邱胜，身材不高，又有点胖，显得矮墩墩的。我入职时，就经过他的面试。因为我是新人，想在领导面前多表现自己，于是我客气地打招呼：“邱总来啦！早！”

　　几乎同时，林晓青也跟他问好。但是，邱胜的反应让我有点不悦，他竟然置我于不顾，两眼却直盯着林晓青看，说道：“美女早，哇！真是贤惠，打扫得这么干净！”之后才用余光扫了我一眼，我无语。但是，我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往深入的地方想，只是安慰着自己，美女到哪儿都受人欢迎，其实也正常。

　　半晌，邱胜终于对我发言了，不过发言让我有点失望，他说：“小吕，你不用扫了，回自己岗位吧，你刚来，多学习学习业务知识，尽早能开展工作。”我“哦”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活，不乐地回到位置，其实我还想多跟林晓青在一起干活的嘛。

　　我坐到位置后，没想到邱胜却不回位置，而是嘘寒问暖起来（当然不是对我，而是对林晓青），问道：“今天几点来的？”“回家坐车累不？”“今天穿的衣服真漂亮。”等等，话题还真不少，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似的。

　　我原以为林晓青会很烦，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懒得回答，不料林晓青却不厌其烦地回答，更可气的是，她还带着微笑，这让我很纳闷。

　　直至一个人进来，邱胜才停止发问，乖乖地回到他自己的位置。那人就是公司的老总。我心想是不是副的都怕正的，但至于具体原因，我是不懂的。公司的老总叫陈玉芬，在我面试通过后，她在办公室跟我小聊过。从跟她接触可以感觉到，她这人挺有魄力的，肯定是个女强人，还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气，让人很难放松心态跟她谈话，或许邱胜也有这心理吧。我之前从王晨华嘴里获知她还没嫁人呢，其实她的身材还是挺不错的，又高又苗条，身高大约有一米六五，再从外貌来看，虽然不算很美，但还过得去。

　　我回到自己位置后，看起公司的材料来，我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份工作，可得尽快熟悉，提高工作能力。

　　这时公司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唯独我前排的位置还空着，这位置是叶彩艳坐的。不过，我并不关心她为何没来，她没来，我反而觉得更好，清净不少，因为她之前留给我的印象就是话很多，跟邱胜有一拼，况且她的特点并不惹我注意，除了年轻之外似乎没什么亮点。此时，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林晓青的样子来，甚至巴不得坐在我前面位置的就是林晓青，如果这样该多好啊！我工作就能天天心情愉悦了，即使工资低点，也不会那么在乎。可是啊，林晓青偏偏坐在另外一片办公区，跟我所在的办公区隔块板，非透明的，真气人。若我要看看她，只能将位置往外挪一挪。但分管我们编辑部的邱胜就坐在我后面的一个专区，该专区是独立的一块，并没有隔断（其实后面还有一个小办公室，写着副总办公室，可不知为何，邱胜却不坐在里面办公，我想，可能是他想跟大家打成一片吧），他可以随时监视大家，我自然不敢那么张狂，毕竟他能决定我的饭碗，而我需要这个饭碗，不想在外面喝西北风。

　　还是专心工作吧。我相信，只要能赚到钱，女人会有的。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