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再次相亲

　　三姨妈做了满满一桌佳肴，有土鸡土鸭土猪肉，有蘑菇金针菇木耳，有米粉米粿米饭，有各色颜色鲜艳的蔬菜，十分丰盛。全是家乡的风味，很合口，二牛吃了不少。还有自酿的米酒，不过二牛不善喝酒，也怕喝多了影响下午办正事，所以就谢绝了，三姨夫家人并不催促灌酒，说可以喝点饮料或热汤。三姨夫家人酒量不错，两个表弟喝了两大碗仍不够，三姨妈也喝了一碗，却没一点醉意，可见他们酒量。

　　吃完饭后，邱建发虽然喝了酒，但仍铭记着无比重要的事，便给黄亚琴打了个电话，告知等下要去她家拜年。黄亚琴说好，热烈欢迎，她在家等着。名义是拜年，其实是问亲，挺有意思的。

　　不料，天公并不作美，竟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大地笼罩在烟雨迷蒙之中。这大年初一竟然下雨，出行不便不说，还越发寒冷，真讨厌。常言道，瑞雪兆丰年，那么这雨算瑞雨吗？兆的又是什么年呢？天知道。

　　好在是雨不大，而问亲的事大，高涨的热情是不会被这点雨浇灭的，于是，王二牛跟三姨夫骑着摩托，带上意味着大吉大利的黄橘子和几包糖果，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邱晓芸的家在绿山村的东边，跟邱建发家隔着一条小河，不算远，骑摩托没几分钟就到了。她家紧靠村庄边一条大道，只是因为下雨，又是土路，原本就坑坑洼洼，现在又变得泥泞了，有点难走。路的另一侧，则是一大片良田，现今稻子已经收割，田里只剩一丛丛被割过的稻茬，可以想象，在春天秧苗翠绿或者金秋稻子成熟的时节，这里该是多么美丽，将房子盖在这样的地方，多么适宜。

　　没多久，邱建发和王二牛就到了晓芸家门口。她家房子是座三层的钢筋水泥结构的小楼，且已经装修，外墙贴着一块块整齐的白色瓷砖，干净而亮丽，窗户均是铝合金玻璃窗，十分新潮，富有现代气息；花岗岩打造的墙柱，两扇白金版的防盗门，好气派。大门两旁和上檐贴着崭新的春联，写着“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横批“喜气盈门”，门口处的屋顶垂下一个大红灯笼，显得十分喜庆。三姨夫说这房子造价起码要二十几万元，还说邱晓芸出了一大半的钱，估计她赚的钱不少。相比之下，王二牛感觉自己很寒碜，每年在公司打工，扣掉房租饭钱，一年剩下不过万元，别说把自家的房子好好进行装修，就连盖毛坯房的钱还没还清呢。

　　也不知道是邱建发的原因，还是王二牛的原因，二人来了之后，邱晓芸家人异常客气，热情地招呼坐，热情地说着吉祥话，热情地递糖果，让人心暖暖的。王二牛尽量表现得彬彬有礼，回着祝福语，祝他们家庭顺利、身体健康，并掏出“芙蓉王”（经三姨父指导，路上在一家商店特意买的，比较高档），给大家发烟。由于自己平时不抽烟，且天气冷手有些僵，加上面对众人紧张，拔烟时不自然，甚至烟差点掉落，所幸及时抓住，才没陷入尴尬局面。

　　邱晓芸的家人很多，可谓大家庭，经过一番介绍后，二牛认识了她的父亲、哥哥、嫂嫂以及妹妹、妹夫等。她爸叫邱学庆，是个农民，在山里种不少荔枝、茶叶，以此谋生。她哥以前读过卫校，现在是乡村医生，收入还可以。她妹妹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已有两个孩子了。王二牛想，既然妹妹都成家了，邱晓芸的婚姻压力肯定不小，或许跟他一样，天天被父母催婚，这样的话，她可能会急着出嫁，不敢要求太高，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晓芸的哥哥和妹夫挺会跟二牛聊的，聊社会热点，聊家乡发展甚至是历史等，话题不少，不知是有意要考考二牛，还是真的很投机。聊天中，王二牛夸夸其谈，充分展现出深厚的文化功底和深刻的观点，给晓芸的家人留了个好印象，拉近了距离，他想，或许印象好了之后，她家人还会帮忙劝说晓芸嫁给他。

　　大家围坐在茶桌四周，边喝茶边聊天，王二牛坐在加了软垫的木沙发上，木沙发位置不够，有些人便坐在塑料椅上，邱晓芸便是如此。王二牛不时瞄瞄在另一侧的她，发现她端端正正地坐着，坐姿规矩，话说得较少，聆听得多，或许这就是她的特点。王二牛突然回忆起一件事来，记得刚毕业参加工作跟公司同事聚餐时，一位长辈告诉他，年轻人，少说话，多听话，把话装到肚子里去，绝对没错。难道邱晓芸也知道这个理？

　　当然，邱晓芸并非如神像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她不时地会离开位置，跟小孩子玩玩，或走进房间或者上楼做些事。王二牛有意扫视过去，发现邱晓芸走路时的姿势很优美，步履轻盈，落落大方，像经过礼仪老师调教过一般，由此推测，她的素养应该是蛮高的。

　　二牛隐隐地感到，自己好像喜欢上邱晓芸了，虽然才第一天见面，但能感觉她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的脸，她的笑，她的言行，她的举止，她的条件，她的魅力，都符合他的要求，能够挑动他的心弦。真希望能娶她，跟她过一辈子，那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他的脑海又浮现出上官美卿来，如果真娶了邱晓芸，那蛮对不起上官美卿的。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告诉自己，如果能够娶到上官美卿，那么不会再想别的女孩了，现在心里又跟邱晓芸这么说，这会不会遭受谴责？唉！依然蛮纠结的。

　　不过，王二牛没有将上官美卿的事告诉三姨父，而是深藏在心，先走一步算一步。

　　眼前的现实告诉他，邱晓芸真的不错，且门当户对，都是农村人、父母都是农民（确切地说她家条件比他家好），更符合实际，如果她真的肯嫁的话，那只能做对不起上官美卿的事了，谁叫她老待在日本不回来呢，谁让彼此之间条件相差太大呢！

　　想是这么想，但谁知道邱晓芸肯不肯嫁呢，他现在根本就不了解她的心思，只是初识呢。要知道相亲不一定就能结婚，比如国内几大卫视搞的相亲节目，据记者调查，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就不错了。其实，这几年来二牛参加的相亲不少，有城里的有农村的，有收费的有免费的，有主动的有被催的，有优秀的也有普通的，屡次信心满满，但最终所有努力都化为零。

　　这么一总结，王二牛便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期望值太高，免得期望越高失望越深，那就先交个朋友吧，边走边看，视情况再定夺。

　　邱建发跟大伙儿侃侃而谈，但不忘有要紧事要办，当他看到黄亚琴走进房间的时候，认为私聊的机会来了，便起身跟着走了过去。

　　进屋后，邱建发降低音量，有点神秘地说：“孩子姨妈，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就说吧。”黄亚琴说。

　　“今天我特意来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给你拜个年，二是带个小伙子来跟晓芸多交流，他是我孩子大姨的儿子，大学本科毕业，现在东州一家公司上班，因为读书读得久，现在还没找对象。我想晓芸没嫁，两人条件挺般配的。你早上在我家见过他了，觉得怎么样？”黄亚琴微微一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用意了。小伙子还不错，挺实在挺懂礼貌的，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我觉得蛮好的。晓芸一把年纪了还没嫁，我也是愁啊，现在有这么般配的人，也挺难得，只是不知他家庭情况怎么样？”黄亚琴听到本科文凭还在公司上班，十分满意，但还是要关心关心家庭情况。

　　“家庭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父母都还年轻，能赚钱，哥哥做装修，一年也赚不少钱，他家族很大，很热闹，他爸爸有四个兄弟，两个姐姐，他妈妈也就是玉菊的姐姐，也有八个兄弟姐妹，够兴旺吧？”邱建发介绍道。在农村，大家有个意识，家族越兴旺越热闹越好，邱建发因此故意讲这方面。

　　黄亚琴十分高兴：“那是很热闹。我是赞成，主要是得看晓芸的意思。”

　　邱建发说：“那是，现在婚姻自由，关键是看他们两人。你是做母亲的，也帮忙做做晓芸的思想工作。”

　　黄亚琴点头道：“嗯，这个我自然会。”

　　王二牛看见三姨父跟晓芸她妈嘀嘀咕咕的，一猜就知道讲的内容，心里蛮忐忑的，不知道他们讲的结果如何，不知道三姨父给不给力，晓芸她妈愿不愿意。

　　王二牛在晓芸家已经坐了很长时间，按本地俗语，屁股算够长的了，从中午十二点多坐到下午四点，王二牛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辞，不知道会不会让邱晓芸觉得不耐烦。他不时看看三姨父的神情，三姨父似乎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得稳如泰山，因为人多，二牛不好意思直接问三姨父。过了一阵子，三姨父起身走出门外，王二牛赶紧也起身，跟着走到外面，然后轻声问道：“三姨父，要不要回去了？”

　　三姨父摆摆手，说：“没别的什么事就继续坐，有姨父在不用担心，一直坐就是，想要讨老婆，就要屁股长，脸皮厚，石头磨不破更好，一直留下来吃饭都没关系，用坚持和毅力打动女孩子。”

　　“哦，这样。”二牛算领教了，那就坚持坚持再坚持吧，反正有姨父这个靠山在，不用怕会被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