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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书名:阳澄湖畔作者名:何玉忠本章字数:5517更新时间:2024-12-27 18:20:45

  黑漆漆的夜,空洞而乏味。

  李煜躲在不大的山洞里,眼睛直勾勾盯着外面。远处的山峦,在夜色里显得更加朦胧深邃,偶尔有枪声传来,惊得山上的小鸟四处乱窜。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煜,看前方。”何其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李煜的身后,忽然大叫一声。顺着何其多手指的方向,不远处一米多高的位置,有二盏绿色的灯笼幽幽地闪着光。李煜急忙蹲下身,朝何其多摆摆手,然后,看着屏住气息,看着灯笼慢慢地靠近。

  何其多急忙举枪瞄准。

  “放下。”李煜厉声喝道

  何其多不动了,她倒要看看李煜到底要搞什么鬼名堂。

  “灯笼”在慢慢逼近,一股寒气迎面吹来。

  李煜回手抓住过一条毛巾,哈了一口热气,轻轻举过头顶……忽然,一下把毛巾甩出去,不偏不斜,正好盖在蛇的头上。随后人一前倾,只一伸一摇一拉。那条蛇就被吸进洞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很明显是关节脱节,只听一声响动,大蛇落进水渠。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李煜随手又把步枪丢给何其多,说:“替我站会岗,我来处理。”

  没容何其多回答,她就一个360回转,胖胖的身子像个陀螺。准确无误地抓过蛇头,在它的脖子下放一个小碗,刀锋一转,一小股鲜血就射进碗里。再用脚踩住蛇头,手在蛇身上一拧一掀,整张的蛇皮就脱落下来。红红的蛇肉挂满血丝,她小刀在手里一挥,一个带着体温的蛇胆就滚落出来。

  “活蛇四吃,最营养的就是蛇胆。”一边说一边朝何其多的嘴里送。她的动作太快了,没等何其多醒过神来,蛇胆就到了口里,李煜另一只带着血污的手一点何其多的喉管,就听到“咕噜”一声进了何其多的胃里。

  “你搞什么?”何其多急的几乎要跳起来。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李煜小声挪揄地小声嘀咕,“我都没舍得吃,还怪我。”说完还真是崛起了薄薄的嘴唇。

  何其多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她太了解李煜了,刀子嘴豆腐心。可了解是一回事,认可却是另一回事。

  李煜可不管这些,她嘴里含含糊糊地发着牢骚手脚却一刻也没闲着。先是把蛇剁成大小不等的小块,然后生起火来。锅碗瓢盆一阵响,蛇肉就下了锅。

  炉子是烧酒精块的那种。浅蓝色的火苗袅袅升起,不消一袋烟的工夫,洞里就开始弥漫浓浓的肉香。

  何其多一直观察着洞外,发现几乎是整个山岗都飘起了炊烟。洞口有蚊子苍蝇乱飞。

  战争有时也挺奇怪,就拿烧火做饭来说,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要吃要喝要啦,所以,这段时间无战事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谁都没有违背。心照不宣也好,管理也好。反正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执行,几乎都没有一丝的偏离。

  何其多的心里一分钟都没有停止过思考。这场战争开要打多久?打到什么程度?他一点底都没有。

  “何姐,快来吃肉,香得不得了。”李煜嘴里嚼着肉,手里拎着一块就往前凑。

  何其多知道她要干什么,连忙摆手:等一会儿,不急。

  “吃蛇最有好处了。”李煜说,“强肾健体,延年益寿。我娘打小就告诉我,吃一百条蛇就能火眼金睛,孙猴子一样,我们寨子附近就有很多蛇,我不只吃过多少。”李煜眨眨圆溜溜的眼球,“你看我眼睛是不是有点绿,像外国人似的。”

  何其多没有理她,只是快速的抢过她手里的蛇肉。速度之快,把李煜吓了一跳。

  李煜“噗”地吐出嘴里的蛇骨头,笑嘻嘻地说,“看来有二下子,我们切磋切磋。要不你总拿自己当盘菜,”李煜眉角上扬,完全是挑衅的摸样。何其多意外的发现,李煜的眼球还真是有点绿色。可她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故意甩甩手,之后把所有的关节按一边,立刻,骨头和骨头相摩的声音清晰,有力。然后学着古代仕女半蹲的姿势,朗声说:小女子甘愿一陪。

  这动作有些滑稽,尤其是扭腰摆臀,显得更加夸张。

  李煜轻咳一声,忽然整体下蹲,一个扫堂腿,夹着一股风,扑面而来。

  因为洞小,李煜并没有使出全部的本领,力度也不够。

  何其多早有准备,身体后倾,两手触地。李煜这一脚可就扫空了,一招没有奏效,李煜另一只脚也扫过来。这是何其多没有想到的,可自己并不慌张,也没有躲避。只见她双脚擎起,直抵洞顶部,身体就像一根柱子,李煜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被自己抛了出去。何其多这回事稳操胜券,躲在一边看热闹。李煜也不含糊,就势一个懒驴打滚,正好落在溪水里。

  何其多则乐呵呵地开始吃蛇肉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比划了几下子,李煜就是到深浅了。她并不生气,站在那里呵呵傻笑。

  “还不换衣服来喝汤。”和其对故意气她。

  “唉,技不如人啊。”李煜也装出一幅愿赌服输的摸样,像个顽皮的小猫。

  何其多笑笑没吱声。李煜垂头丧气地出了水坑,脱下水汲汲的衣服,“啪”一声丢到了角落。

  借着炉火的光亮,李煜的酮体一览无余。说李煜胖还真是冤枉了她。除了脸大,身体个部位都调理分明,浑身雪一样的白,真是魔鬼身材。

  “我要是男人就好了。”何其多又开始调侃她,“你还真是个尤物呢。”

  “何健.……”李煜忽然嘴里冒出了何健这个名字。何其多当时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李煜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解释:我说人家唱的歌,多好哇。何其多笑而不答。李煜索性摊了牌:空留深山无人识,难关为君向北东。

  “你呀,真是.……”何其多话还没有出口,就忽然意识到有一股巨大的惯力由远而近。

  “嘭”的一声,忽然洞口打开,一大包物件飞进来。

  “卧倒。”何其多大叫。

  瞬息之间,两个人都被巨大的气浪掀翻。接着就是榴弹划过空气的嗤嗤声,震耳欲聋。

  洞外,无数橘红色的火焰加速度飞翔,不时在空中对撞,拖着尾巴的炸弹弥漫整个空间,轰隆隆的仿佛大地都在震颤。

  其实,这完全是一场意外,时候调查得知,是我军一个炮兵排长,因为睡得迷糊了。把梦里的开战命令落实到了梦外,早就义愤填膺的战士也没多想,二十几门大炮一齐开火,越军当然不会甘于挨打,于是就奋起还击,一时间叮叮当,当迷迷糊糊就开始了对射。大约二十多分钟,双方都意识到了错误,这才心照不宣地停了火。那个排长叫夏晓吉,鹿城人,也是当了四年战士的老兵了,只可惜晚节不保,被无情地开除了军籍,一个月后专业回了鹿城,也正是他在六年后的一次解救人质行动中,和何健一起,创造了二发子弹三秒内毙玩匪三人的最高纪录。被公安局授予神枪手的称号。

  不过,这是后话,当时何其多并不知道这些。当喧闹的场面静下来后,她翻身坐起,才发现李煜已经倒在血泊中。白皙的脸上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李煜,李煜。”何其多大声呼唤。

  可李煜仍然闭着眼,一声不吭。

  何其多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忙找出三角包准备包扎。

  刚才飞进洞里的是一个大土块,土块里掺着一块石头。正是这块石头,在李煜颈后到屁股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液顺着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出。

  何其多熟练地用了六个三角包才算是止住了血。

  怎么办?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可如不及时抢救,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想了想,何其多牙一咬,就势抱起几乎是裸露上身的李煜。拔腿就朝洞外奔。

  其实,何其多也知道危险,只要一出洞,就会有无数的眼睛牢牢把你盯住。可还有什么办法呢?求人要紧。

  好在敌人也没有开枪。也许是硝烟刚散,还看不清是敌是友,所以不敢贸然行动。

  趁着这一档口,何其多飞快的下了山。等敌人意识到是解放军时,何其多矫健的身影已闪进了一片茂密的森里。

  刚到了山脚,就看到了一辆救护车,还有几个担架队员。大家没有犹豫,急匆匆地把李煜抬上了车。车不大,里面已经躺着一个伤员,脸朝着里面,似乎在休息。

  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检查了一边伤口,对何其多说:是外伤,没伤到骨头和内脏,只是失血过多,要尽快输血。

  “我是O型。”李煜勉强睁开眼睛,只说了一句,就又昏睡了。

  “我是A型。”何其多遗憾地摇摇头,之后就把目光投向几个医务工作者。

  所有的人都在摇头,看来血型是对不上了。

  “那可怎么办啊?”何其多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没有血源,李煜的生命可能就会受到威胁。

  “抽我的吧,我是b型。”面向里面休息的那个伤员忽然转过身,很艰难地伸过手臂,“我是B型,就抽我的吧。”何其多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她急忙对护士说:“快点吧,完了就来不及了。”护士答应一声,就匆匆忙起来,验血的验血,准备器械的准备器械。不消一刻钟,银红的血就流进了李煜的血管里。

  何其多站在一边,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输了血的李煜精神好了不少,她张开眼睛,瞄着那个战士,努努嘴。

  何其多知道她的意思,就轻轻抬起李煜的头。

  “谢谢.……谢.……”忽然,李煜美丽的大眼睛放射出喜悦的光,“真的是你,真的是.……”

  何其多一愣,顺着李煜的目光,她看到了一张娃娃脸,分明是何健嘛。

  “姐姐。”何健也发现了何其多,“怎么会是你?”

  何其多简直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看到何健,她惊喜地抓住何健的手,“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世界说大真大,找一个人就像在茫茫大海上寻找一颗针,希望是多么渺茫啊。可这个世界又是那么的小,小的让人总是不期而遇。”

  这时,救护车已经驶出了战区,道路坑坑洼洼,还有无数的小水洼,所以,救护车是歪歪斜斜前进的,就像在波涛骇浪的海面,一路颠簸着前行。

  护士管得很严,不允许何健和李煜说话。于是大家就默默地看着车外:大片大片的芭蕉林茁壮成长,拇指粗的青涩的香蕉沉甸甸挂满枝头。山岗上,一条条小溪欢快地向下流淌着,跳跃着……

  天块黑的时候,他们一行来到了陆军235医院。

  医院根据病情,把李煜和何健分别安排进了三楼的一病区和三病区。

  忙完了这一切,何其多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看手腕上的夜光表,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自己好友许多事情要处理,不能再耽搁了。大敌当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指挥官不再上岗位上,那损失就大了。

  好在医院有性能优越的军用吉普,送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他分别和李煜、何健告别,趁着夜色要返回前线。自己的作战方案还在老政委李云龙的案前,不知他审核的怎么样了?

  其实,李云龙此时也没闲着。他正坐在指挥部的沙盘前,心无旁骛地看着何其多的方案呢,

  指挥部外,经过三天雨水的冲刷,边境线上的花花草草正疯狂地生长。远远望去,红的杜鹃,白的芍药,粉色的带着醉意的含羞草,像镶嵌在上岗上的水墨丹青。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营房不远处就是无数的弹坑,这些曾经硝烟弥漫的地方已经有了淡淡的绿意。鸟儿也从远处飞回来了,在树枝上啾啾叫个不停。

  何其多的部队就驻扎在这个叫桑树坪的地方。因为战事不紧,家家户户的当地人炉灶前就冒起了袅袅的炊烟。偶尔还有猫啊狗啊的穿镇而过……

  作为部队指挥官,何其多连夜赶回了驻地。

  李云龙还没有休息,作为何其多的指导老师,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夜色愈来愈浓,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李云龙端坐在指挥台前,肩头的二杠一星格外耀眼。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何其多的《战场与经济不可分割的载体》的方案。这份洋洋洒洒四万多字的方案分章明确,条理清晰。主要对政治、军事、政府、民生、民权、发展等几大部分进行了细致的剖析。

  李云龙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学员最早称他为“老鼠眼。”看来是有道理的。一次在课堂上,故名拍着油光铮亮的前额:谁说咱是老鼠眼,老鼠是鼠目寸光吗?不是,我明确地告诉大家,将来能取代人类成为这是世界主宰的只有老鼠和蟑螂。尤其是老鼠的适应能力堪称第一,是任何物种都无法取代的,说我是老鼠眼就是抬举我给我面子。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拱拱手。台下的学员惊呆了,大气不敢出。李云龙也知道有点不恰当,就又故意地用手理了理本来就不多的头发,繁华的街道不长草,聪明的脑袋不长毛。

  台下所有的学员都笑了,气氛才有所缓和。

  从此之后,李云龙的外号“老鼠眼”就没人敢叫了。背地里,他又有了新的称呼:聪明脑袋。

  这聪明大脑袋可不白给,他讲的战术理论和方向是军校里最热门的专业。

  何其多和佩服的教官就是李云龙,李云龙也非常喜欢这个高高瘦瘦的女学员。所以,看何其多的方案他格外用心。看着看着,不禁暗自感叹,凭感觉,一个优秀的指挥员即将诞生。所谓优秀,不但是应该有铁石一样的心肠,更应该有敏锐的独特地见解。不应该只知道杀戮和征战,要有头脑,能洞察战争之外的走向。不知道战争因何而起也不知道为什么战争的军人绝不是真正的军人。现在的军人叫“当代军人。”加上当代就说明又赋予了新的内涵,军人的定义也升华了。然后,具有这种先知先觉的军人太少了,何其多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是“用我方国力抵御敌对势力”的最佳方案就是对词。对视的时间取决于敌国经济崩溃的前夜,真是精辟啊,

  何其多一回营地,就直奔李云龙的指挥所。

  “老师,你觉得我的构思如何?”何其多单刀直入。

  李云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地说:“作为一个韬略家,要众观全局无可厚非。能够在纷纭中推测战事的动向,难能可贵。”何其多眨眨眼睛,没懂。

  “好了,不和你绕圈子了。”李云龙侧过身,掀开方案中的一条,说,“这部分最好,我觉得能在当前的战场上的要验证。“地战”不如“进地战”,进地战在你的预想里就是钻洞。在洞里和敌人进行长时期的对视。这是个好办法。让世界都看到战争,看不到的是国力的较量,好,妙。”

  何其多大喜过望,看来老师很满意。

  “不过,我还要补充一些。”李云龙故意卖个关子,“比如其中关于政治和政府的应该删去,关于军事行动的应该更详细些。就像钻洞,怎么个钻法?钻什么洞?”

  “我觉得就叫猫耳洞,既可爱又顽皮,怎么样?”何其多小心地回答。

  “我没意见。”李云龙笑了。猛地站起身来。推开小窗,立刻,一股热热的气体扑面而来。

  “老师,我觉得有些纸上谈兵的味道。没有实践过,心里还是没底。”何其多小心地说。

  “自信很重要,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一个指挥官,首先要战胜的就是自己,这样,才跟能说服别人。李云龙又说,“这份报告不容易啊,观点明确。如果能得到验证就更完美了。”

  何其多没有回答,静静地听着。

  “我要向上级汇报,要搞个单兵深入,验证一下这方案的可行性。”李云龙像是对何其多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对,就这么定。”然后。他狠狠地握了握拳头,转向何其多:“给你几千人,搞个战场实践,如何?”

  “真的。”何其多大喜过望,“我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