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书名:阳澄湖畔作者名:何玉忠本章字数:4447更新时间:2024-12-27 18:20:45
回到了团指挥部,何其多的心里还是无法平静。她深深的被即将展开的战争所震撼。国是民之本,民是军之源。军事不是政治,但能主宰政治的进程。无论如何,军事的行动必将影响国之生计。影响无数人的生命。
想到这里,她困意皆无。脑海里再一次过滤一遍准备工作的点点滴滴,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漏洞。
还是去巡哨吧,看看守卫空城的战士的情况。战事一开,必将有的人牺牲,生死离别尽在咫尺之间。于是,她穿戴整齐,推门去一营。三营足以称得上是全团的主力,清一色的男性,又称和尚营,营长是班中流,河北沧州人,出身武术世家,一整套的八卦掌打得出神入化。
刚一接近营地,就被暗哨抵住,一声低低的细声响起:不许动,口令。讲的前一句是越南语,后一句是普通话。这是学员二团创造的,一来可以是对方一时辨不出你的身份,也好有时间准备和鉴别。
“还击。”何其多低声回答。
对方持枪从草堆理站出来,最近一看,笑呵呵地敬礼:“参谋长好。”
何其多个急忙回礼。然后拍拍战事的肩膀:“怎么样,冷不冷?”
“冷倒是不冷,就是太潮湿,还有蚊子,这里的蚊子多得难以想象,整整围着我叫了半夜。烦死人了。”战士回答。
“都是骗人的,就像我们面前的敌人一样,只瞎叫唤,不会咬人。”何其多幽默的回答。
一边说话,一边往营部走,掀开遮光的门帘,嘿,全营几百号人全在这里,班中流正在讲话,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个大大的包裹,还有厚厚的一摞信件。
“参谋长?”班中流有些惊愕,他犹豫一下,然后一跃而起,“请参谋长讲话。”
其实,何其多心里有些不快,休息时间还搞聚会,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笑呵呵的说:“要上阵杀敌,心情激动睡不着是不是?”
“不是,我们在写家信和入党申请,要不明天光荣了,就啥都晚了。”一个战士直接的回答。
“是这样啊。”何其多笑眯眯的挥挥手,“有什么豪言壮语,我也学习一下。”
“现在不行。”班中流说,“我想请参谋长帮忙送回国内。怎么样?”
“没问题啊。”何其多的回答,立刻有战士鼓掌欢迎。
“还有,讲话就免了,大战在即,要好好休息。保持旺盛的斗志,明天才好杀敌立功。”顿了顿。她接着又说,“我还要去二营看看,你们也不要太晚,注意身体。”说完,和班中流回敬军礼。拎着包裹和信件,返身出了营部。
此时,周围静悄悄的,她隔着窗棂,看到一丝光线在遥远的天边射出.……几乎是同时,几片雨丝落下,接着就是瓢泼大雨,还有冰雹。雾气也开始弥漫,而且越来越浓……
不知不觉,二个小时过去了,何其多指挥部队悄悄的行动,先把一些衣物栓在固定的树枝上,再把几个水壶和挎包绑在房顶显眼的部位。然后再运动到了制高点,在山巅的一处丛林里,秘密的隐蔽下来.
不多时,就听到水声渐起。先是哗哗的流过,猛然间就像憋足了气的球,忽然暴发。牛一样的怒吼。空无一人的村庄立刻灌满了浑浊的水,枯枝烂叶浮满水面。还有无数的竹子在相互碰撞,房屋不断地倒塌。溅气的水柱显得很高。
远处开阔地,一队队的越军蜂拥而至。每个人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黑压压的前不见头后不见尾。雾气太浓,一下很难判断有多少队伍,
这是,通讯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一纸电报送上,何其多展开一看:越属15个村庄的农民都持枪助阵,约有千人,已令学员一团火速支援,总指挥由学员二团参谋长何其多兼任。总攻时间定为九时二时七分……
何其多点点头,叫来通讯员。口述命令:一营迎头攻击,二营提前三十分钟包抄到敌后、三营配合学员一团侧面夹击。
越军显然一点也不了解我军的作战安排,他们来到崖边,看到水淹的村庄高兴的不得了。更多的人挤在一起。
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升起,我军的炮火发言了。
因为气象专家早就预知有雾,所以飞机并没有出动。
越军惊呆了,许多人伸着脖子鸭子一样的看着时隐时现的信号弹。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炮弹飞跃我们的头顶,美丽的弧线像一条条彩虹挂在天空。几乎是同时,越军的炮兵阵地也开始还击。一时间炮弹在空中对撞。碰出耀眼的火花。
一个小时之后,越军阵地上的炮哑巴了。
我军又是一个半小时排山倒海的功击,越军立刻炸了营,四处乱串。炮兵重新调整诸元,又是一轮地毯式的轰炸。这回越军是真正的乱了套,前军拼命向后跑,后军急着朝前拥。
“方向确定,定位100.”何其多几乎是在用明语指挥。
这次是榴弹炮,劈头盖脸的泼来。一串串橘色的火焰自天而降。
“射击。”何其多一声大喝。
所有的轻重机枪一起叫起来,越军抵挡不住。就死命的朝岩石下大树后躲。
雨停了,雾也散了。自西向东十几架银鹰呼啸而来。穿过云层就直接丢下成吨的炸弹,还不时俯冲射击,打的得两翼的攻击凶猛无比,越军一见突围不成,就又调整部署,集中优势兵力向高平靠近。
站在高处的邹国钦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大手一挥,近千只自动火器同时开火,密集的枪声震耳欲聋,越军大片大片的倒下。邹国钦不住的指挥小炮射击,距离太近了,炮管几乎是直的,越军慌慌张张的挤作一团,远处,何其多见绿色的洪流肆无忌惮的奋力穿插,很快,越军被压缩在不大的区域里,战场上到处是我军的呐喊声,子弹出膛的铿铿声,还夹杂着越军声嘶力竭的惨叫…….经过激烈的战斗,大部越军被奸,只剩下十几人还一边拼命还击,一边向高平靠近。
“绝不能让敌人跑掉。”何其多大喝一声,“一营,跟我来。”说着,端着枪,冲在最前面。战士们也跟在后面,一路狂奔。
越军一边还击一边跑,不时有中弹的倒下。到了高平城下,越军傻眼了,高大的城墙上八一军旗迎风招展,城门楼上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
邹国钦也追上来,他浑身是血,军服被撕成一条一条的。一见越军拒不投降。恶从胆边声,他“哗啦”一声抽出背后的大砍刀,咆哮着就往前冲。
越军也挺坚强,索性靠成一个圈,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越军又倒下一片。没中弹的端着刺刀,嗷嗷怪叫。
“别跟他们啰嗦。”何其多抬手一枪,一个越军应声而倒。
“别开枪。”邹国钦大叫一声,整个人直扑过去。
何其多没理会他,一抬手,又毙一人。还要射击时,她停止了,因为邹国钦已经杀进了越军的中间。
何其多想制止已晚了。
“快去救人。”何其多急的哇哇大叫。
几乎是同时,就见邹国钦砍刀横扫,顺时针一转,还没等人看清楚,就见越军二颗人头抛向空中,脖腔里喷出的血有一米多高。
“好。”战士们齐声喝彩。
再见邹国钦身形一扭,一把带着寒气的刺刀从肋下贴身而过。越军一个站立不稳,身体前倾。就见邹国钦右脚一提,左脚就势踢出。王克荣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这不是武术中最高境界:玉环腿,鸳鸯步吗?
这一脚谁挨上都受不了,果然,就看那个越军“嗖”地飞出二十多米。大头朝下,一声响,脑袋深深陷进了脖腔子里。
站着的只有三名越军了,其中两名一起举刀刺来,嘴里还伊利哇啦的叫个不停。邹国钦不紧不忙,腰身一蹲,大砍刀扇形的轮圆,刀锋一闪,四肢脚掌齐刷刷的斩下,人也重重跌在地上,尖利的哀叫。
“我送你们一程。”邹国钦一刀一个,几乎是拦腰斩断。
最后的越军呆若木鸡,手里的枪“啪”一声掉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脚下,一股黄色的液体正顺着腿脚流下,湿了一大片土地。
“邹国钦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才醒过神来,“哇”的放声大哭。
“自己去战俘营报道吧,”邹国钦轻轻挑下他的帽子和军衔。
何其多带头鼓掌。邹国钦得意的走到何其多面前:“何参谋长,该不该请客啊“我请我请。”何其多赶紧回答。
战斗结束了,卫生队也帮忙打扫战场,不知不觉,又一天过去了。
此役之重大可想而知,攻克高平,谅山基本无险可守。站在制高点,就能看见谅山的城墙。
越军急了,动用大批的坦克企图势在必得。耀武扬威的在谅山城外集结。
师指挥部里,廖师长正召集大家开会。
首战告捷,是值得庆祝的事。可高平又无意间成了鸡肋,守还是弃成了争论的焦点。廖师长一直没有讲话,他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
“邹参谋长,你说说?”廖师长开始点名。
“是。”邹国钦应声而起,“我认为守是必然的,守的代价远远低于进攻这是不争的事实。以逸待劳会不会更好。高平是谅山的桥头堡,他的得失系谅山的命运于一身。越军必来疯狂的抢夺,我们则可以毫不费力的歼敌与高平城下。”
“主意不错,后生可畏。”廖师长简介地说,“何参谋长,你的意见呢?”
何其多早就料到廖师长不会轻易放过她,就说:“我认为邹参谋长的计划可行,值得一用。我就是想补充一点,此役越军的失败是失算,先是水淹,没想到我们技高一筹。正是这个错误才使战事连连失利。最初的力量势均力敌。现在是我胜于敌。敌必重兵施压,也必是久攻不下,战事成胶合状态。”
廖师长点点头.,接着说。
何其多又说:“我想,军事是政治纷争的体现。守高平是不是旧意味着我们有朝一日要攻克谅山,在国际社会会有怎样的影响。不如我们干脆就弃高平。为下一次进攻做准备。”
廖师长饶有兴趣地点点头。
有了师长的鼓励,何其多的胆子就更大了,她走到中间的沙盘前:“不如我军分东西撤出高平,东线走郎巴、钱谷、大溪。此三地没有越军正规部队,一功即破。西线走合谷、佯仁、古庵,尤其是古庵,地势高,是所有水系的源头。越军有先前的教训,必筑墙截留。形成一条长近百公里的天然屏障,我军此时再攻高平,则高平守军绝无逃跑之说,必全歼之。”
所有的与会者一整不吭,都一起看廖师长。廖师长随手掐灭了烟头,微笑着说:此计划与我们上报的方案相吻合,是一丝不差的吻合。现在就请作战科长详细讲解作战方案。
何其多高兴极了。但她不知道此时的廖师长正盘算着如何和军区党委联系,让她提前毕业,来野战军师部参谋长兼直属团团长的职务。
作战科长是个矮小的老头,他一本正经的细细讲解着。渐渐的何其多有了困意,她觉得这种讲解纯粹是纸上谈兵,是多余。在座的那位不是职业军人,那个不懂行军布阵。作战科长却足足讲了二个小时,才散会。
一走出大门,邹国钦就凑过来:“何参谋长,不简单啊。真的要好好向你学习。”
“学习啥呀,初出茅庐,不值一提。”何其多谦虚的回答。
“谦虚过度就是骄傲,不要太清高啊。”邹国钦接着说。
“看来只有用糖果堵你的嘴了。”何其多笑着说。
“哎呦,你真聪明。”邹国钦故作惊讶,“这个我最想的秘密你居然也能猜的中。”
“还有,我准备搞一次大比武,就我们两个团,相互学习,如何?”邹国钦笑嘻嘻地说。
“一定奉陪到底。”何其多也笑呵呵的回答。
“那就再见了。”邹国钦先是敬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握住何其多的手,暗暗发力。何其多不敢怠慢,也偷偷的运气。
旗鼓相当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身前身后的军官都住了脚,好奇的欣赏。
这是两个人所没有预料到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何其多的额头有了汗珠,邹国钦的脸上也潮乎乎的。
廖师长正好经过,这架势他见得多了。知道一时难见分晓。于是抓住两人的肩膀,用力把他们分开。
邹国钦如释重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何其多也靠在墙上,神情疲惫。
天上正好有一群鸟儿飞过。廖师长掏出手枪,推弹上膛,递给何其多。
何其多没犹豫,一抬手腕。“啪”的一声一只鸟垂直落下。她吹吹枪口袅袅的青烟。递给邹国钦:“试试。”
邹国钦也利索的看都没看一眼。“啪”一声,也是一只鸟小鸟像断了线的风筝。徐徐下落。
廖师长收起枪,对他们说:“如果我告诉你们那些信鸽是我养的呢?
两个人一愣,面面相觑。
廖师长啥都没说,笑呵呵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