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书名:阳澄湖畔作者名:何玉忠本章字数:2356更新时间:2024-12-27 18:20:45
位于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弘扬中路365号的康安小区此时热闹非凡。大批的城管聚集在这里。十几辆行政执法车的霓红灯闪烁不止。
何大姐正在低矮的工棚里哄孩子睡觉。这里的条件太简陋了。彩钢瓦围成的工棚一长溜有三十多间。都涂着蓝色的廉价油漆。棚顶杂乱无章的堆着粗细不同的电源线、水龙头、废纸箱等杂物。蜘蛛网一般的晒衣绳挂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风一吹,啪啪作响。
这就是由台湾人投资兴建的高档住宅示范区。老板姓嵇。在以林姓和陈姓为主的台湾,吴姓显然就是外地流入人员。嵇老板五十出头,细长的腿像一对螳螂的足。他经常穿地溜光水滑,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条鲜红的领带。一年四季总是挂在脖子上。他酒量很小。是不喝正好一喝就多的那种。他的人生格言就是有酒有乐有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看人下菜碟,这家伙秘书经常换。用他的话就是人不青春枉少年,可怜他年过半百,还硬撑年轻。
为了拿到小区的建设项目当初他可是煞费苦心。求爷爷告奶奶的托门路找关系。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顺利拿到了标书。这下他可神气了,走路像螃蟹似的简直就是横冲直闯。
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合伙人一计算成本,眼睛当时就直了。投入前期成本过大,怎么算都是个亏本。
怎么办?
嵇老板经过周密的计划。大手一挥:既然上了马,就一定要走下去。干是必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人力资源上下功夫,争取以最低的价格做最大的事。最好的对象是农民工。农民工好欺负,容易接受。
就这样,竞标的时何其丽的丈夫汪一彪意外中标。也难怪,老实巴交的他怎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呢?当初汪一彪很感动,还以为自已捡个大馅饼。干了一溜十三遭。吃苦自不必说。可一年下来还是没拿到几个钱。何姐夫是包工头,自然是心急如焚,于是就拿着合同打官司,谁见了合同都说能赢,可就是没钱给。一来二去农民工的信心也没了。有些人就劝何姐夫说算了,自认倒霉吧。谁知何姐夫眼睛一瞪:停工待薪。不信他不给钱。
于是,整个工地就真的停下来。
喧嚣的工地一旦静下来,损失可就更大了。十几台吊塔像伸着长脖子的鸭。钢筋水泥散落一地。建筑模板被雨水泡的发了白。铸件的表面已经开始生一层厚厚的锈迹了。
嵇老板的光辉形象一下没了踪影。之前参观学习的车辆络绎不绝。现在是门可罗雀。走车的机动车道被法院帖了封条,代表实力和权贵的石头狮子被涂成了黑色。门前立一块横匾,上面写着鲜红的大字:天地良心,讨还血汗钱。
嵇老板私底下找何姐夫几次,先是威胁恐吓。何姐夫也不是善茬子。铁心要钱,油盐不进,弄得嵇老板尴尬无比。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在何姐夫面前时唉声叹气,叫苦连连。动情处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搞得何姐夫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嵇老板也善于察言观色,一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笑眯眯地递上一个大包。何姐夫满脸疑惑的打开一看,是整整齐齐的十捆暂新的人民币。还散发着油墨的香味,整整的一万元啊。
何姐夫的脸一阵一阵绿,厚厚的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默默地在一张纸上写了收条,出人预料的对嵇老板小声说:“先收一万,其余的也准备准备,不达到目的我们是不会复工的。”说完,拿着钱,默默地走了出去。
嵇老板那个气呀,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家伙,真反了他了。
再说何姐夫一回到工棚,就把钱分给了工友。又把情况简单介绍一遍,大家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忽然有人提议:“干脆拿工地上的建筑材料去废品站卖。能弄回来多少就多少,然后回家种地,可不在城里混了,咱实在,总是受骗。”
何姐夫心烦意乱,倒在床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一声不吭。
又过了几天,嵇老板还是没有发工钱的意思,大家一合计,还真的偷了物料去卖。当何姐夫知道消息的时候大家早就跑光了。工地上一片狼藉,除了吊塔没拆,挖掘机被开走,搅拌机拆的七零八碎。电线等小料也一扫而光。
除了何姐夫,所有的人一夜消失。
嵇老板一口咬定和姐夫是主谋,警察也介入了调查,不关何姐夫的啥事,就有意替他开脱。谁知何姐夫眼一瞪:就是主谋咋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何姐夫心一横,警察也没办法,只好把和姐夫拉上了警车。何姐夫倒也洒脱:嘿嘿,还是第一次坐警车呢,挺舒服的。
警车前脚一走,何大姐就开始收拾东西,城里是不能呆了,还是回老家躲躲吧,虽说因为逃婚离家出走,可眼下也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何其多心里那个急啊,大战当前,怎能安心保家卫国呢。好在教官李云龙颇具慧眼,从她飘忽不定的眼里看出了端倪。很快就了解了来龙去脉。在逐级上报。这就通了天了,当前稳定军心是当务之需,当务之急。是重中之重,急中之急。于是李云龙亲自前往处理。没几天,何姐夫无罪释放,还获政府赔偿一万元。嵇老板的工程被勒令停工。所批土地被收回。据说当初嵇老板很不服气,在一次谈判中,还来个下马威,带领十几人耀武扬威的围着顾明。还指手画脚:“你知道我是台湾人,我崇拜三民主义。遵守法律和规章,我的车子是黑色的牌子,还提供了大龄的便利,你们不是瞎扯吗?”
“你别说了,党了解你,不是不处理你。”李云龙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的说,“好有好报,坏好坏报。不是不报,机会没到。政府给你挂黑牌。是照顾你们的感受。既然能挂就能摘。尤其是对害群之马,早晚要新账老账一起算。”
“我是台湾人。”嵇老板力争。
“台湾也是中国的。”
“你们大陆.……”嵇老板话还没说完,
“你他妈的台湾.……”李云龙骂人的样子也挺和善,“我告诉你啥时台湾人。”说完,掏出手枪,握住枪管,对着嵇老板得头就是一砸:“给脸不要脸……”
嵇老板立刻像一滩烂泥,歪在地上。
跟进来的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哄而散。
还有人说嵇老板对他的工地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有他的心血。当时的场景也挺令人心酸,嵇老板整洁的眼眶上留下二行清泪。不远处,他的曾经的手下静静地伫立在风里。空气异常压抑。最后,嵇老板举起手铐,和大家挥手告别:三年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一定会回来的,说完,一回身钻进囚车里。
不过,何其多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收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