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书名:阳澄湖畔作者名:何玉忠本章字数:8393更新时间:2024-12-27 18:20:45
说是五花山并不为过,说是飞弧也不为过。中越边境的红河将像一把板斧,把整个一座山劈开。一道昏黄的水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哗哗流淌。站在山巅一看,对面的山上色彩斑斓,红的枫叶绿的棕榈黄的赫松,真是一幅美丽的图案。如果不是山上星罗棋布的明碉暗堡,还真以为是世外桃源,偶尔子弹出膛时的清脆震得不知名的鸟拼命地乱串。子弹的弧线很美,像流星。
这一幕经常出现在新兵的眼前,出了住宿的帐篷,就悠悠见南山了。
小健也穿起了军装,他又细又高,军装裹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王团长正在组织新兵练队形。第一天,他就盯上了小健。
“何健,出列!”他威严的一声大喝。
小健挺胸收腹,眼光平射,下意识地迈前一步。
“端起枪!”王团长又是一声大喝。
“是!”小健腿一颤抖,急忙大声回答。手忙脚乱地端起枪。王团长不满意的蹙蹙眉。不动声色地又命令:“枪口对准我。”
小健一惊,这是犯的哪门子邪,稍一犹豫。王团长又发令了:“执行命令,推弹上膛。”
小健几乎要叫出声来,可一看王团长那冷冰冰的脸,知道不是开玩笑。一咬牙,手脚麻利的摆弄,动作娴熟的像个老兵,然后飞快的将黑黝黝的枪口抵在王团长的胸腔。由于用力过猛险些把自己撞倒。枪口正扫在王团长的纽扣上,只听一声响,被击碎的扣子一分为三,散落一地。小健的身子晃了晃,但很快就站住了。
王团长的脸上闪过一片喜色,但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健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是烧杀掠强的侩子手。是血洗村庄的强盗,你怎么办?”王团长威严地吼道。
“杀了他。”小健恶狠狠地回答。
“如果我是通缉犯,是要就地正法的凶手,可我还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同学。是你的兄弟姐妹。你怎么办?”
小健手一松,步枪“啪”地落在地上。王团长的脸立刻转阴,他大手一挥:“捡起枪,目标正前方,跑步出门。”
就这样小健被轰了出来,独自站了三个小时的岗。王团长才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大声说:“马上跑步去文工团报到。”小健一愣,似乎听错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王团长“再重复一遍,去文工团报到!”说完,他一转身又快速的消失了。
小健心里那个气呀就别提了,当兵是为了家仇国恨,为了某一天效命疆场报仇雪恨。可谁知竟去文工团,文工团唱唱呵呵的有个屁用。他越想越委屈,不知怎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此时,晚餐的号早就吹过,天快黑了。想一想没啥好办法,就磨磨蹭蹭的朝文工团的办公地点走去。
所谓文工团,其实只有七八个人。最多算是宣传队。团长姓褚,是个漂漂亮亮的二十岁上下的女兵。个子不高,四肢匀称。脸挺白,柳叶眉,丹凤眼。右耳朵下有一黑痣。痣中央有一根又黑又长的毛。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毛队长。之所以是毛队长,还有典故。据说叫毛队长是因为她的黑痣,手术三次都没有成功,相反的黑痣越来越重,毛越长越长。于是,大家都叫她毛队长,时间一长,她也无所谓了,索性改名褚毛毛。这下,就名副其实了。她能讲一口流利的越南语,是入伍三年的老兵,官级少尉。
在简陋的包公室里,她会见了小健,小健心里有气一声不响。毛队长倒是大大方方的握手,爽快地说:“是我朝王团长要的你,怎么,不高兴?”
小健一愣:“你要的我,为啥呀?我不想当演员,我要上前线。”
毛队长一点都不急,笑嘻嘻地说:“我们是团部的宣传队,业余的。听说你们民族山歌对得好,所以才要了你来独唱,我们服务对象是营团里,你想想,六百公里的国境线上有我们的哨卡一百多个,哨卡最多的三个人,最少的二个人,你让部队文工团怎么慰问演出,没办法,只好自己就地解决了。其实也没啥,有演出任务就演出,没任务时就回班里,不耽误你杀敌立功,怎么样?”
小健一听,才明白,这还差不多。
小健的心稳定了。先在文工团混呗,当兵吃粮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有机会吧。
此时正值雨季,矮小的鸡臻犳长势迅猛,没几天就齐腰高了。叶稍既硬又尖。人在高大的椰子树下走,常常被刮得皮开肉绽。如果穿上雨衣,就会闷得几乎让人窒息。所以,我们的战士宁可淋浴也不穿雨衣。
王团长按照惯例仍在组织巡逻,经常是整整齐齐的出发,灰头土脸的回来。
文工团最近没有演出任务,小健也归队了。训练期一过。新兵连就分配了新的岗位。小健去了离团部一百八十公里的红河尔基哨卡。这是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哨卡,对面就是绵延数百里的国境线,眼前是高约二米的界碑,上面刻着鲜艳的五星。每隔五十米一根水泥碑。每天在哨卡,除了吃饭就是站岗巡视。说真的不是一般的寂寞,是寂寞无边啊。
九月十八日,星期三,小健按往常一样巡视一遍,然后手握钢枪开始占一个小时的固定岗。
雨依旧在下,先是淅淅沥沥,没多一会儿经倾盆而泄。四周全是白茫茫的雾气,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稍稍活动一下酸麻的手指,小健隐隐约约感到前方有人影错动。好像是猫着腰,一点一点的包围过来。
“谁,不许动。”一着急,小健竟用当地方言大喝一声,这一喊既提醒对方我已经发现你们,不要伪装了。又同时通知另一战友林子玉赶紧报告上级。
眼前的黑影子站起来,大大咧咧地往前凑。小健数了数,一共七个。领头的是一小个子,衣服褴褛,已看不出摸样。脸上全是红黄相间的泥土。肩头的肩章挺醒目,是少校。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小健暗想,手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滑唧唧的竟然出了汗。
小个子凑到小建跟前,挥动着手里的短枪咦里哇啦的乱叫一气。夹杂这半生不熟的汉语。意思好像是说小健侵入了他们的领地,要马上退回。
“真是可笑。”小健暗想,“明明是非法入侵,还倒打一耙。”小个子用手枪抵住小健的腰,钢铁和肉体相撞的一刻,小健感到了疼痛和丝丝寒意。可他不动声色平静地目视前方。
其实,小健的心理矛盾极了。报仇的最好时机终于到了。真恨不得马上就把他们突突了。可又一想,教官讲过,军人就要以国家利益为重,暂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可又一想,如果这几个家伙把自己绑架出国界怎么办?林子玉有没有接到信息啊?
小个子一看小健没有反抗的意思,索性胆子就大起来。他哗啦一下推弹上膛,踮起脚尖,把枪口对准小健的眉心。
小健还是没动,钢铸铁较一般。
小个子一下没了兴趣,他收起枪。慢悠悠地从腰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不怀好意地对准小健的眼睛,刀尖几乎碰到明亮的眸子。其余的几个人也纷纷效仿。小健的两只眼睛前全是白光。
小健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心理一遍又一遍的在默诵:我是军人,我是军人.……
此时雨停了雾也渐渐散去。正前方的丛林里,王团长一马当先,身后是全身武装的巡逻队。
小健的眼眶湿润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他亲人盼来了。
再用余光一扫,发现林子玉一手端枪,黑洞洞的枪口正瞄着小个子的脑壳。一手举着相机。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啊。
一道刺眼的镁光闪过,小健和小个子被牢牢的定格在相机里。
小个子见势不妙,准备去抢相机。
王团长和巡逻队员一齐用越语大吼:“不许动。”宛如一声晴空霹雳,小个子挥枪的胳膊僵在半空。
林子玉也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怒吼。
小健就势一扭头,大骂一声:“狗杂种,不许动。!小个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犹豫一下,猛地把枪口对准王团长。空气顿时紧张起来。鸟儿也不叫了,到处轻悄悄的没一丝的声响。
小个子还要发飙,小健用枪一捅小个子的脸,正好扫在鼻梁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小个子的鼻腔里立刻涌出鲜红的血浆。他随手一抓,满脸都是血,像京剧脸谱。
“马上滚回去!”王团长用越语又是一声怒吼。
小个子没了脾气,乖乖的收起枪。狠狠地后退几步,然后一猫腰,钻过被割破的铁丝网,狼狈的逃窜。
林子玉急忙按动快门,又是几道镁光。国境线的标记一目了然,以后就是他们想耍赖都不可能了。
望着那几个狼狈逃窜的越军,王团长的嘴角绽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在转过身,拍拍何健的肩头:“告诉你一个小消息,中央军委已经决定三日之内对月宣战,代号奋起还击。”
“真的?”何健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这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大好事。这下,全村人的仇有的报了。
“看把你高兴的。”王团长又说:“具体攻击计划还没见到。估计是野战部队占大头,我们的可能性很好小。”
“为什么?”何健的眼睛瞪得像包子,“我们在边界,比较熟悉这里的地形,同时受到的伤害也最大,不让我们上,哪有那个道理。”
“好了。”王团长不耐烦的挥挥手,“蹬鼻子就上脸。你以为就你何健有深仇大恨,就你何健知道报仇。拜托你用用脑,战争不是只为几个人的事,那是要深思熟虑的,那是通过谈判实在无法解决才动武的。懂吗?部队也是有分工的,边防军不守卫边境你还想当开路先锋呐,现在是陆海空协同作战,协同作战你知道吗?”
何健挠挠头,眼珠转了转,又不甘心地问;“我们怎么办?”
“凉拌。”王团长大声说。
“凉拌怎么办?”何健着急地问。
“我也是瞎拆的,估计得用我们维持秩序,保证大部队的安全。”他接着说,“我猜至少要有几十万大军从我们这里经过,在大军经过前一定要消灭对面二个师的护卫军,这个任务可能由我们来完成。”
“真的?”何健大喜过望。“啥时动手?”
“不要再问了,我都被你掏空了。”王团长笑了笑,“先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说。”说完朝何健挥挥手:“我们要走了,拜拜。”
“再见!”何健挺胸收腹,行一个标准的军礼。
此时,天空又飘起蓝色的细雨,没几分钟就漫起了白雾。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远方的天边闪现几道彩虹。特殊的地质现象告诉我们,暴雨即将来临。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越走光线越暗。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啪”的一声枪响,树叶被震的哗啦一声抖动一下,一股巨大的水流呼啸落下。走在最前边的侦查排长稷飙一声惨叫。
“注意隐蔽。”王团长大喝一声,说是迟那时快,一个右卧马上躲到一颗巨大的合欢树背后。用几片芭蕉叶作掩护,仔细观察动静。
眼前竟然是一片开阔地,几个天然的土丘似一道屏障。土丘后有一丝的光亮。
“糟了,退路被断了。”王团长暗暗叫苦。
观察一会儿,他随手掐下二枚大的芭蕉叶片,取下后背的钢钎挖一堆红色的泥浆,用芭蕉牢牢地包住压实。然后卯足了劲,忽然的把这枚土炸弹抛到开阔地前。
一霎时,土堆后枪声骤起,十几条火舌喷出。土炸弹被击中,红色的泥浆加杂着绿色的叶片纷纷落下。
王团长数了数,有十三条射击孔,使用的几乎都是单发的猎枪,枪不怎么好。命中率可是不低。看样子不是正规部队,很像是地方的民团。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哆嗦一下,仿佛在土丘后正有几十双贪婪的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注意观察,并向上级汇报。”王团长吩咐一声,就轻轻的来到稷飙跟前。这颗子弹正打到稷飙的肩胛,已经流了不少的血。军装几乎都被染红了,子弹是自制的那种,直线运动性不好,出膛后是横着击中的,创伤面大,子弹没碰到到骨头,卫生员立杰一伸手就把子弹取下来。清理完伤口,再涂上一层白白的药粉。然后用四个三角包包扎。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没想到在下河叉子里翻船。”稷飙是老兵了,抗美援越时就是一名班长,和美国人打了六年,他竟没有一点的伤。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此时他满头大汗:“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团长。我们包他们的饺子,怎么样?”
“我已经安排了警戒,并向上级汇报,稍等一会就会有消息,放心吧,不会让你的血白流。”王团长轻声说。
“我有个建议。”稷飙咬咬牙,“我看土丘不过百米,两侧是森林。我们是不是试包抄过去,侦察一下,这样会好打一点。”
“已经了解了,是不足百米。土丘后是三米深的沟壑,有近三十个射击孔,弹药挂在梯子上,最下层还有多少人看不清楚,从升起来的热气看约有近百人。梯子是用藤条搭的,还没有彻底完工,有人在用砍刀维修。这绝不是正规部队,顾头不顾腚。都窝再沟里,两翼根本没人警戒。我们爬到树上丢手榴弹,一丢一个准。一个都跑不掉。”王团长说,“就看上级怎么指示了。”
稷飙竖起大拇指;“团长就是团长,果然不同凡响。”“竟他妈的吹牛皮。”王团长粗暴地骂一句。
“团长,团长”电报员兴奋地凑过来,“上级来电了,要我们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自己安排。”
“真是太好了。”王团长又问,“还有什么?”
“自卫还击在二小时前打响。”报务员的声音兴奋的有些走调。重复了三遍才说清楚。稷飙狠狠地揍了自己一拳:“关键时刻,咋还受伤了,真是个熊蛋。”
王团长心里明白了,难怪对面的越南人胆大包天。战争开始了呀。
于是,他开始下达命令:“先回电上级。请求一个团支援,30分钟内到达。”然后,对一班长和二班长说:一班去左翼,抢占有利地形,最好能居高临下,多些个坚硬的浆果,绑在手榴弹的上面,越多越好,瞄准战壕往里扔,二班也是一样,等我枪声一响,一班先投,等战壕里的人往右移动时二班再投,一班这时用火力支持二班,趁这个时间我正面就能冲近50米,这样,我的手榴弹就直接丢进去,当最后的一拨手榴弹脱手后,就全线出击。”
“是。两个班长答应一声,准备去了。
他们一走,王团长就叫人丢芭蕉页包的土炸弹,一会一个,搞的越军不停的开枪。就这样一连丢了十多个,越军就懒的开枪了。
又过了约二十分钟,左翼的一班忽然开火,一时间,大个的土制手榴弹像一群黑色的乌鸦,铺开盖地从几棵大树上落下,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树叶成片的飘下来。几乎是同时,右翼的乌鸦也飞下来。越军似乎没有在意,当时就炸了影,藤条的梯子被炸断,人挤在一起,立刻有人端枪还击,完全是盲目性的乱放。
王团长咬咬牙:“冲锋。”
立刻正面的快速冲过去,里面的人看不清。只顾着两翼,没想到前面有人冲过来。慌忙转过头,此时,王团长已距土丘前不足20米。
“投弹。”王团长一声令下,所有的手榴弹准确的丢进了战壕。这一阵手榴弹是最致命的,货真价实的钢铁组合,随着一声声轰隆隆的巨响,土丘坍塌了,当战士们从到跟前的时候一看,三米深的战壕至少被埋了二米,所有的越军无一生还。他站在土丘前,那个爽啊,就别提了。在打扫战场时。一个战士意外的发现了一条女人的围巾和婴儿的手臂,王团长不吭声了。脸色铁青。
在说支援王团长的那个整团,接到命令后立即就出发了,前卫连走得快,没多一会就和团指相距近千米,尖刀连长吴大发可不管这些,救人如救火。十万火急呀。连队急行军近一个小时,还没到指定地点。吴大发有些火了。十八公里的路程咋就走了这么久呢?喊来向导一问当时就傻了,雨水冲毁了路标,部队迷失方向了。眼前是一条大河,河水揣急。河上有一座桥,在浓浓的雾里时隐时现。
吴大发掏出罗盘,指南针滴溜溜的乱转。唉,地下矿物太多,楼盘失灵了。
“上桥!”吴大发挥挥手,“轻装出发,快!”
当时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不会想到,敌我双方的二支增援部队都迷路了,更想不到这两支部队意外的相遇了。走在最前面的吴大发有几次差点掉下桥。雾太大了。根本看不清。他的枪管好像被什么铁器碰了一下,吴大发心里疑惑,就朝前凑,着一凑不打紧,他看见了一顶钢盔。钢盔下是一张越南人的脸。吴大发心猛地一惊,他没动声色的手起拳落,越南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枪的下了桥。后面的人连忙大喊大叫。吴大发急忙用越语喊后撤。几乎是同时,双方的抢都响了。就像两列高速运行的火车猛烈的搅在一起,谁都不可能退却。最先上桥的半个连队几乎是同时阵亡的,后面的人源源不断的又补上。没多一会儿,雾完全散去了。人们的眼前竟一条干涸的河床,桥上的人在面对面的射击,桥下的也搅在一起。到处是枪声,到处临死亡的惨叫,到处是刺进胸腔的爆响。
双方几乎是同时请求支援,于是,各自的四个整编师分别开进。最后,火炮也都来支援,一时间血肉横飞。
王团长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吃一惊,战场上千变万化并不奇怪,可今天的情形自己从没又听说过,更谈不上经历了。他留下几个人打扫战场。其余的快步前进,开赴新的战场。经过一个小时的急行军,他们终于到达了外围。此时战事正紧,光伤员就一千多。最高指挥官是69军副军长兼参谋长,陆军中将高子林。他听了王团长的汇报挺高兴,嘱咐他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中午,越南当局受不了了,这不是中共的人海战术吧,人家有野战部队400万,后续预备役4000万,小小的越南怎受得了。可兵又撤不下来,怎么办呢?出动空军吧,于是,十九架战斗机升空,还没有到达前线。就遭到拦截,不到十分钟,十九架飞机全部玉損。下午一点,集团军的榴炮旅准时发射,车载榴炮竟越过正面战场,把整装待发的一个整师又消灭了。这下,正面战场的越军没了退路,只能乖乖的举枪投降……
战后,王团长荣立二等功一次,在表彰大会上,高子林问他怎么想起用浆果包手榴弹时,王团长一脸尴尬,语无论次地回答:“是军校学员何其多教我的……”
这一下,何苦来出名了。作战处长房达明亲自跑到军校拜访何其多。何其多也不客气。当即呈上洋洋万字的作战计划,房达明立刻就笑了:何其多,我咋就觉得你像个兵团司令呢?
何其多也不反驳,还耍贫嘴:“我要是男人,应该可以指挥一万人吧,当个师长总还可以吧.……”
当何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事了,还是在广播里断断续续听到的,因为信号不好,听不真切。他几乎要钻进收音机里。翻来覆去的好多遍,才搞清楚。先是说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何健和林子玉研究了很久:该打屁股了,打谁的屁股?怎么个打法?是象征性的谴责还是真枪实弹的大打出手。再仔细听了一会儿,好家伙,是动真格的哩。
“这一下屁股还不要打烂。”何健想,“听口气是那么的轻松,稳操胜券啊。就像是成年人在教育不懂事的孩子,打几巴掌,再给几枚枣子。而且只动用一个军区的资源,也就是四十多万人。再加上协同的部队,也不会超过六十万,还没有淮海战役中一方的兵力总和呢?”
何健心里像长了草,他捅了捅林子玉:“我们怎么办?”
林子玉眨眨眼睛:“你问我我问谁去。”
何健没了脾气,嘟囔一句,拎起枪站岗去了。
再说何其多自从交了作战计划,心里就没有平静过。表面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照常的上课下课。
前线开战几天了,捷报频传。可她一直也没得到通知。是不是首长太忙。把军校的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军校正常的授课一直没停,教官号召大家写预估报告,这是军校的首创。要大家结合当前局势制定计划,时刻掌握战场动态。包括初期的隐蔽和实施。开战时世界各国的反映,预估会不会有国家派遣志愿兵参战或者提供弹药。战争结束的时间等。
难熬的一天过去了,何其多的计划得到了党委会的肯定,就连院长都不太相信,一个黄毛丫头倒像个战略家,眼光不但看得远,还看得广看得深。
“虽然是纸上谈兵,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政委李云龙也同意院长的观点。
据说这张作战计划表在总参也引起极大的震动。一时间,其他军校也纷纷效仿,从军事指挥到后勤保障,以至于协同作战都进行了大胆的编制。最后,命令来到:军区所辖军校学员编成二个团,隶属于69集团军。从事战场实践。这正是何其多梦寐以求的大好事。
于是,学员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写血书、表决心,突击写入党申请,统计个人物品。还真有慷慨赴死的意思。一切准备就绪,磨刀霍霍,只等在战场上小试牛刀了。
果然,没几天命令来了。武器和辎重也来了。一团和二团两个团的团长均有军校政委李云龙兼任。何其多任一二团副团长兼参谋长,邹国钦任二团副团长兼参谋长。
这下何其多美的简直要上天了,手捧着命令笑足颜开。白白的脸像一朵盛开的桃花。太好了,民国初期黄埔军校就是编成二个团,一个团长由校长蒋中正兼任。二团团长由教官何应钦兼任。真枪真刀地打了六年,虽然二千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四百多。可是刺激呀。当兵嘛,何惧马革裹尸还。战死疆场不足为奇不足为怪。她乐呵呵地跑到楼下,给边防军侦查团长长王克林打个电话,王团长不在,据说是执行任务去了。
只要是执行任务,就不好再问,何其多放下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何其多暗想。不知怎么搞得,一接到命令,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克林荣。此时,她真希望有他的声音,哪怕就一句也行。
“参谋长,你的信。”忽然,从宿舍大楼里呼哧呼哧的跑来一个小胖子,圆圆的脸上挂着汗珠,两条小辫子想二根鸡毛掸子,晃来晃去。
“我的信,谢谢。”何其多来一边说一边接过信。那个小姑娘松开手,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
“胖丫,看你平时不注意锻炼,就这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怎么能上战场呢?”
那个叫胖丫的女孩不屑地仰起头:“我是译电员,不用上前线。”
“那以后也嫁不出去啊。”何其多故意逗她。
“我可不着急,谁像你呀。”胖丫也故意气她,然后,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要走。
“等等,我有事和你讲。”何苦来叫住她,“我最近几天就上前线了,如果有我的信或者包裹请帮我收一下,如果我不在了就请转给我弟弟,他叫何健。”
“乌鸦嘴,你们是去前线体验生活,又不参加战斗,瞎说啥呀。”胖丫诡秘地眨眨眼睛,“快看心上人来信吧。”
“是我姐姐的信。你等一下,看看啥内容。”说完拆开信,飞快的浏览一遍,然后对胖丫说,“我姐姐带孩子可能要来看我,我是赶不上了,替我接待一下,怎么样?”
“没问题。”胖丫爽快地回答,,习惯性地抓抓羊角辫,笑呵呵地走了。
望着胖丫渐渐消失的身影,何其多摇摇头,其实,他只和胖丫说了一半,另一半他没有讲,那就是姐夫的工地出了事故,老板拒付工资,姐夫带着民工闹事,偷工地建筑材料被抓。已经被关进了拘留所。姐姐没办法,只好带着两岁的儿子准备回娘家躲一躲,可是,娘家早就没了,姐姐一旦真的回来。她该怎么面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