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转战华丛

　　刘老板三十五岁，正值创业的黄金年龄年富力强。他中等个子，身材比较瘦弱，较瘦的脸上露出精明的眼神，西式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经常穿一身牛仔衣裤，灰色球鞋，怎么看都不像个大老板倒象个司机。但是刘老板在当地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刘老板家原来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就住在华丛大桥的南岸，靠近桥柱旁边的一栋平房，房子较大有六七个单间，一个大院子。家里有父亲母亲弟弟，与妹妹。刘老板最早靠土石方工程起家，再发展做道路工程，而且越做越大，后来公司挂靠华丛县建设局。自从刘老板发了财后，全家都搬出了老屋，每个人有自己新的住房，全家再没住在一起。尽管各自分了家，在工程上弟弟妹夫还是帮着刘老板，因为，他们还得依懒着做大老板的哥哥提携。

　　公司发展壮大后，刘老板也开始谋划在其它方面的发展，认为单一的道路工程没有什么发展。必须多项目经营发展。于是在离华丛市三公理处的公路旁投资买了块土地，准备盖个大加油站，并取名叫四通加油站。这个加油站位于新会，广州，华丛三条主要道路的交叉路口上，是个特好的黄金地段，经过车辆很多，生意是绝对没问题。为了建好加油站以及以后油料供应的方便，所以，认识了东方石油化工公司总后勤公司的朱书记并成了相当好的朋友，关系不一般。这次朱书记介绍易经理来华丛承包加油站的建筑工程施工任务，刘老板答应的非常爽快，他清楚朱书记不但是好的朋友，而且以后在油料供应方面还要多仰望朱书记，所以朱书记是万万不能得罪和拒绝的。

　　易经理比刘老板还长二三岁，中等身材，生得腰圆膀粗，肚子有点过早的显福，穿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油光发亮的黑发，圆圆的脸上再配一幅金丝眼睛，高耸的鼻梁下，露着厚实的嘴唇，宽阔的嘴巴显得有点憨厚。脚上的皮鞋擦的放亮，处处觉的稳重，憨厚中又显得威严，威严中又带些高雅的气质，平时虽然言语不多，领导的派头却十足。易经理在东乡化工机械厂已干了二十多年了，一直从事建筑工程方面工作，改革开放后又自学了函授中专，因此也算的上专家了。加上人又特别聪明能说会道，在建筑安装公司当付经理，开会做报告，一个上午也没有重复话，不用打草稿借题发挥，而且声音宏亮，还带点幽默具有很大的鼓动性。所以，与人一接触，大家的第一直觉都是易经理即亲切又才华横溢，既懂业务而且组织能力强，还有魄力和执行力，很容易被人接受，不少人还把易经理视为榜样。刘老板与易经理一结触，被易经理高谈阔论的幽默才华所折服，不仅把加油站的施工工程项目交给易经理，还提前预付了工程款，并把住房首层的一个套间无偿给易经理用，以便进一步的沟通交流。

　　两位老板真有点相见恨晚。此后两人经常是晚上谈到深夜一二点钟还舍不得分开。亲如兄弟，几乎是无话不谈，无事不商量了。有时刘老板自己开着车带着易经理到外面办事情，以至好几次，别人把易经理当成了刘老板而把真真的老板却当成了司机，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后来，一次大家吃饭时，刘老板当着大家的面开玩笑说：“这样最好，我很安全。如果我跟易经理在一起，碰上打劫的，绝对不会打劫我，一定会打劫易经理。”

　　实际上易经理的心里装着他的小九九，有他的打算与计划。第一要依靠刘老板在华丛站住脚，发展自己的事业，其次我们是搞建筑工程项目，而刘老板是搞土方道路工程，虽然有业务，但项目不是很多，要想长期有工程做，那么就要引导刘老板除了道路工程以外，还要向其它的行业发展。

　　九十年代初，正是改革开放刚开始的时期，深圳到处是轰轰烈烈热火朝天。如何在这经济大发展时代，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不被时代的潮流所淘汰，正是每个人所思考的问题。改革开放首先是修道路盖房子，只有修好了路行车方便，才能吸引人来投资，盖好了房子，解决好住的地方，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安心工作，办各种企业。而盖房子自然少不了建筑机械设备，大型吊装设备是首当其中的事情，所以，建筑机械设备的制作与安装工程是大有发展前途的。由此，易经理想到了建筑提升机械塔吊。只要刘老板愿意做塔吊的工程，那么厂房，办公楼，职工宿舍等配套设施都会是我们承包。因此，易经理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与独到发展的眼光去说服刘老板。其实刘老板自己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土石方工程技术含量不是很高，而且不是长期有做，经常是做一个工程项目需要停很长的时间，才能接到下一个工程项目。因此，刘老板也同意易经理的观念，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还真有点英雄略见相同相见恨晚的感觉。终于刘老板决定投资开发建筑机械设备塔吊的事业。

　　东乡化工机械厂，东乡化工机械技术学校，都是从事化工机械设备方面的研究与生产，因此技术力量相当雄厚，对于建筑机械设备从设计到施工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由于有着独到的技术优势与积累，应该也不是大的问题。所以，易经理想尽办法撮合着刘老板投资与这两家单位进行合作。

　　刘老板第一次与易经理到然县去考查洽谈是自己开着车去的。为了路上安全，防止碰上却匪或强盗，还到朋友那里借了一枝长枪，一枝短枪，并且带了一位年青的朋友陪着去，一路上好有个照应。其实路上非常的安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到了然县后，东乡化工机械厂，东乡化工机械技术学校的领导把刘老板当成贵宾，予以最好的招待。后来刘老板还多次在不同场合提起此次之行，说：“东乡化工机械厂的招待特好又热情，盛情难却，只是东西太多了，浪费大了。”

　　在易经理的推荐下，刘老板此次并不虚行，终于与东乡化工机械技术学校签订了建筑机械设备塔吊的研发项目。回到华丛后即把研发的前期经费拨到帐上。

　　易经理承包的四通加油站，也在组织队伍加紧施工，并在九三年底基本上完成了，只剩下一些扫尾的事情，且质量也得到了建设部门的检验合格。因此，刘老板对易经理也更加相信，更加的放心了。

　　为了配合塔吊设备的研发，决定建厂的事也同步进行。不久，又在四通加油站的旁边卖了大面积的土地，转眼间到了过春节。春节前易经理留下二个外地民工在工地值班外，其余然县的施工人员包括职工全部回家过年。第二年职工还需不需要带出来呢？回到然县易经理一直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一年的实践证明，职工很大程度上，还没有完全适应市场上的工作与管理，还停留在原来的生产管理模式上。何况建筑工程的施工特点，主要工作任务是依靠民工完成的，职工都是带技术性的工作，真正技术性的工作也不是很多，而要职工去做普通工的苦事，他们又不愿意干。所以，易经理想把他们交回厂里，只需两个技术施工人员就够了。这样易经理首先就想到了我，年前回到厂后就与我联系，希望我去华丛与他一起干。

　　当易经理带着职工回到厂后宣布，所有职工回建筑安装公司上班。这样问题也就暴露出来了：春节要放假了，春节放假的工资由谁来发？这可是个大问题。易经理认为已回建筑安装公司上班自己可以不用负责，工资应该由建筑安装公司负责。而建筑安装公司几个付经理坚决不同意，认为在你那里上了一年的班，现在虽然回到了厂里，但马上过春节放假，职工回来也上不了班，做不了事。所以，春节的工资由易经理发。这样十几个职工成了谁都不管的人了。没办法，既然无法解决，大家商量后闹到了厂党委，党委讨论后确定还是由易经理承担春节放假期间的工资。此事引起的风波总算解决了。

　　春节过后大家都知道我要去广州华丛跟易经理一起去工作，不少好心人都善心的劝我不要去，说易经理这人太厉害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年前十几个人都没搞赢他，跟着他肯定要吃亏。我只好回答说：“我去只是工作，并非去吵架。用不着害怕。”但毕竟是头次去外地工作，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只有我的老师建筑设计处顾处长支持我去，并嘱咐：“国坚呀，这次去外面闯闯也好，也是个机会自己要好好把握，到了华丛后争取与易经理搞股份制。”

　　这话也确实说到了我的内心上，事实上我也有这种打算，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只能到了那里看情况再定。

　　春节后，过了正月十五，易经理一行先到了华丛，到了工地一看，发现工地一些抽水机，振动棒等小型设备不见了，认为是两个春节值班人员私自卖了。所以，准备扣发他们春节值班的工资。两个民工是坚决不同意扣工资，事情也就有点僵了，一天易经理与王施工员到工地了解情况，没想到一个值班的民工，拿了把菜刀从里面冲了出来对着易经理就砍。说时迟，那时快，王施工员把易经理一下推开，并且自然的抬起手臂护住易经理。只听嘶的一声，王施工的手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瞬间鲜血顺着手臂直往下流。当时情况非常紧张，幸好易经理躲过了一劫。易经理扶住王施工员对民工大声说：“你要杀人呀，敢快放下刀。”

　　王施工员一手握住受伤的手，一边呼叫外面的民工进来帮忙。凶手知道外面不少的然县民工，要是把自己堵在屋里会打个半死，于是逃命要紧，提着菜刀拼命的往外冲。当时几个人正准备进来，突然看见一人提着刀冲出来也吓了一大跳急忙躲散，凶手趁机跑了。外面的二三十个民工一看家乡人被伤害了，这还得了，都拿着棍棒，铲子去追凶手。大家齐心协力抓住凶手扭送到派出所，等候处理。没想到派出所当天下午就把凶手放了，问派出所是怎么回事不处理就放人。派出所回答说：“你们几十个人当时把他狠狠的打一顿不就完了，送到我们这里，怎么处理，又没钱穷光蛋一个，不放怎么办，我们还要管他的饭。”就这样事情不了了之。王施工员真是白白的挨了一刀。

　　俗话说的好，人有旦夕祸福，天有难测风云。真是祸不单行，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加油站工程原本一帆风顺，却突然一场山洪爆发冲破了易经理的美梦。九四年三月份的时候，华丛县下了一场特大暴雨，是历史上罕见，真是山崩地裂，洪流滚滚。华丛去广州的道路被淹了不少，而加油站附近最深的地方有近半米深。四通加油站虽然位置特好，原来却是座山峰，公路扩宽时把山峰劈开挖平的。所以加油站的背后却是陡俏的山坡足有四五十米高。这次山洪爆发，山体部份的塌方，造成了加油站靠山的一面墙压垮了，而问题更严重的是洪水灌满了摆放油灌的地下油池。施工时，谁也没考虑到这个事情的发生，所有的油灌没有固定，当洪水满了，九个油灌都飘浮了起来，造成所有的管道松动，错位变形。刘老板气急败坏，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易经理的身上。从此对易经理不理采也不相信了。

　　易经理突然间象是从天上一下掉到了水里，心情的沉重是难以表达的。如何能在华丛市站住脚，看来单纯的依靠刘老板是不行的。那么该怎么办呢？易经理必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相信这个困难是能克服的。要克报困难必须两条腿走路，另想办法找市场，只有自己做出成绩，刘老板一定会相信他的，一定会和好如初。

　　方案确定后，就开始行动了。刘老板的公司有位黄付总，社会关系还比较广，朋友也比较多，他还有个侄子在沙头镇当副镇长。平时黄付总与易经理的关系也不错。经过几次交谈，黄付总答应帮忙。当然帮忙的事可是避开老板。过了段时间，终于在华丛市城西介绍了二栋五层楼的集资房的工程项目给易经理。易经理总算又看到了希望，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