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真情倾诉

　　傍晚时分，赵志忠和刘英姿一前一后慢步在山间的小路上。

　　此时，尽管正值盛夏，因为山中的太阳早早地下山了，早已没有了中午时分的闷热，令人酷热难耐。相反，一阵阵山风吹来，夹杂着泥土气息和松树脂的芳香，令人十分惬意。

　　转过一个山头，远远地听见远处传来了轰鸣的水流声，刘英姿十分高兴，迅速加快脚步，飞奔向前。

　　原来，是一条小溪在山冲转弯处形成了一个落差，将小溪拦腰截断，分成上下两段，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来到瀑布旁，只见清清的泉水从溪流上方飞流直下，顺着山冲流向远方，没入了山峦中。

　　刘英姿来到瀑布上方，掬一捧清泉水，往脸上一敷，感觉十分凉爽，环顾四周，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赵老师，现在我终于理解杜甫老先生的‘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的意境了。”

　　“哎呀，刘同志，我们真的是有缘分，竟然心灵都是相通的，想到一起了。站在这里，我也有同感，觉得北宋诗人秦观的‘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阳阴正可人。’确实写得好，更有意境。的确，‘芳菲’的春天并不值得留恋，那‘阳阴’的‘夏木’同样‘可人’。”赵志忠见刘英姿随口吟诵出了唐诗，并恰到好处，也不甘示弱，随口说道，似乎是在刘英姿面前故意炫耀自己的才华。

　　“呃！赵老师，什么刘同志不同志的，多难听！直接叫我刘英姿或英姿吧！”刘英姿听赵志忠这么一说，似乎在埋怨赵志忠，却十分佩服他。“赵老师真不愧是文人，学识渊博、知识面相当广泛，真让我佩服。”

　　“好好好，叫英姿，叫英姿。但你也得改改口，直接叫我志忠吧！”赵志忠见刘英姿要他改口，直呼其名，内心十分高兴，见时机来了，说道。“其实，英姿，你才是真正学识渊博、才思泉涌的才女。真的，我十分佩服你，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才华出众，如果愿意嫁给我，我一定好好爱你，不让你吃半点苦，受半点累，爱你一生一世，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我的生命……”

　　“志忠，不……”刘英姿听见赵志忠那一席饱含深情的话，双眼立即流出了滚烫的泪水，打断了他的说话，说道。

　　“不，英姿，你先别说，你让我把话说完。我是真心的，真的，我十分十分爱你……”赵志忠见刘英姿打断了他的说话，以为她反对，双腿立即跪了下去，跪在了刘英姿面前，大声说道。

　　“不，志忠，我不可能嫁给你……”刘英姿见赵志忠跪在了自己面前，立即去扶他站起来。

　　“英姿，我是真心的……”

　　“志忠，这个我知道。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小伙，谁嫁给你都会幸福一生。但是，我不配，不配做你的女朋友，更不配做你的妻子。快站起来，千万别这样……”

　　“英姿，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这样跪着，永远不起来。”赵志忠见刘英姿非常欣赏他，却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嫁给他，不管刘英姿怎样强拉硬拽，就是不愿意站起来，十分坚决地说道。

　　“不，志忠，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不配、根本不配做你的女朋友，更不能嫁给你，因为……”刘英姿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什么？”赵志忠见刘英姿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抬头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我并没有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怎么拒绝我？是不是嫌我是个农民？”赵志忠听刘英姿说并没有男朋友，却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嫁给他，立即抢过了她的话题。

　　“不，我不可能嫌你，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你曾经谈过男朋友，是不是？”赵志忠听刘英姿说并不嫌弃他，再次打断了她的说话。

　　“不，志忠，尽管近年来很多人追我，但都被我一一拒绝了，我不仅没有男朋友，而且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但我却……”刘英姿说着说着，似乎十分不好意思，再一次说不下去了。

　　“你却怎么样？”赵志忠见刘英姿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抬头问道。

　　“我却不是一个纯正的姑娘。”不知过了多久，刘英姿终于鼓足勇气，果断地说出了埋在心中一直不敢说出来的心里话。

　　“什么？你不是一个纯正的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志忠一听，大吃一惊，连连反问道。

　　“志忠，我那作品你看完了吗？”刘英姿见赵志忠非常吃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

　　“这跟你那作品有什么关系？”赵志忠一听，更是吃惊。

　　“赵老师，实话跟你实说吧，作品中的女主人翁就是我本人，我曾经被人强奸过……”刘英姿见赵志忠听后，十分吃惊，终于难以抑制内心的痛苦，饱含热泪，火山喷发般将内心压抑了很久的愤懑与悲伤一股脑儿和盘托出。

　　“什么？作品中的女主人翁就是你？你曾经被人强奸过？……”

　　“对，作品中的女主人翁就是我。我曾经被人强奸过，不是个纯洁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此时，刘英姿见赵志忠十分吃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低下头去扶赵志忠起来，打断了他的说话。

　　刚刚洗过澡的刘英姿一低头去扶赵志忠，一股浓烈的香皂味立即向赵志忠直扑而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用过香皂的赵志忠闻到这股香味，认定这就是女人的味道，浑身立即被这股香味酥软了。心想，管她被人强奸不强奸，作为大瑶山里普普通通的农民、民办教师，能娶个吃国家粮的漂亮的城里姑娘做老婆，不仅说明自己有本事，而且还能光宗耀祖，让整个家庭蓬荜生辉。更何况她被人强奸是被迫的，不能说明她自身有问题。再则，一个没有任何瑕疵、年轻漂亮的城里姑娘谁愿意嫁给一个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少数民族？赵志忠这样想着，一切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坚定地说道：“英姿，那些都别说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不说你被人强奸过，你就是跟别人结过婚生过儿子，甚至结过十次、八次婚，我都愿意娶你，而且好好地爱你、保护你，今后再也不让你吃半点苦，受半点累。”

　　“不，志忠，我是被人强奸过、有问题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你会后悔……”

　　“不，英姿，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绝对不后悔……”赵志忠见自己如此坚决，刘英姿依然不答应，立即打断了她的说话，抱住她的右腿道。

　　“志忠，别说了，快起来，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青年，我真的配不上你，千万别这样。”刘英姿见赵志忠紧紧地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一边打断他的说话，一边扶他起来。

　　“不，英姿，我要说，我一定要说，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绝对不后悔，而且不管你曾经被人强奸与否，也不管你跟别人结过婚、生过孩子与否，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都愿意娶你，而且好好地爱你、疼你，爱你一生一世……”

　　“志忠，你真的不后悔？”刘英姿见赵志忠的爱心如此坚决，满眼饱含热泪，轻轻地问道。

　　“真的，绝对不后悔，爱你一生一世……”

　　“我被人强奸过你真的不计较？”

　　“刚才我不是说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不管你曾经被人强奸与否，也不管你跟别人结过婚、生过孩子与否，即使你跟别人结过十次八次婚，我都愿意娶你，而且好好地爱你、疼你……”

　　“真的？”

　　“真的。”

　　“志忠，我明确告诉你，你一定要想清楚，我是个曾经被别的男人强奸过的女人。女人有污点，这可是全天下男人的大忌啊！”

　　“英姿，我早就想清楚了，我不管那些，我爱你，真的爱你，爱你一生一世，绝对不后悔……”

　　“志忠，快起来吧。”刘英姿听了，感动得泪流满面，再一次去扶赵志忠起来。

　　“不，你不答应我，我坚决不起来！”赵志忠见刘英姿不答应他，一直跪在她的大腿下，仰着头，期盼她点头答应。

　　“哈哈哈，死蠢子，哪有那样求爱的？真是个土老包。”正当赵志忠期盼刘英姿点头答应时，三个刚刚在小溪中洗完澡返回知青点的知识青年正好看见赵志忠双腿跪地向刘英姿求爱，立即大笑起来，笑声在大山里久久回荡。“男人向女人求爱，应该是单腿跪地，双腿跪地是给死人下跪，知道吗？”

　　赵志忠一听，羞愧不止，不顾那三个知识青年还没走远，立即站起来，然后面对刘英姿再次单腿跪了下去，大声说道：“英姿，嫁给我吧！我一定好好爱你、呵护你，从此不让你吃半点苦，受半点累，让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不管过去怎样，我都愿意，绝对不后悔……”

　　“好了，好了，志忠，我答应你……”刘英姿看见赵志忠再次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双眼再一次模糊了，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点了点头后弯腰去扶赵志忠站了起来。

　　回到知青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此时，刘英姿才意识到，由于兴奋，早已错过了食堂开餐时间。

　　刘英姿见食堂早已关门了，便到经销店买了一斤穿心饼回来，两人就着开水吃了起来。

　　赵志忠看见刘英姿去倒开水，咬了一口饼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英姿，拿两个鸡蛋出来，让我为你冲一杯鸡蛋蜂蜜汁，看看我做的鸡蛋蜂蜜汁手艺如何。”

　　“你的手艺肯定比我强。”

　　“那不一定。”

　　“肯定比我强，因为用蜂蜜冲鸡蛋我原来听都没有听说过，那就更不用说怎么去做了。”

　　“那好，今天我亲自教一教你。”

　　“行行行，来，鸡蛋来了。”刘英姿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两个鸡蛋递了过去。

　　“其实，用蜂蜜冲鸡蛋很简单。首先，在口杯中将鸡蛋充分搅拌，将鸡蛋搅匀，然后根据鸡蛋的个数，用适量的刚刚烧开的开水倒入口杯中，然后盖上杯盖三到五分钟，再打开口杯盖，加入适量的蜂蜜均匀搅拌，这样就可以吃了。”赵志忠边说边动手做了起来。

　　五分钟后，一口杯热气腾腾的蜂蜜鸡蛋汁便摆在了刘英姿面前。

　　“来，先尝尝，看看味道怎样。”赵志忠从口杯中舀了一勺鸡蛋送到刘英姿嘴旁，刘英姿张开大嘴，一口就吃了进去。

　　“哎呦！好烫好烫，我的舌头都被烫得起泡了。”然而，鸡蛋蜂蜜汁刚刚进嘴，刘英姿瞬间又将它吐了出来，连连惊呼。

　　赵志忠见此情形，连连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怎么还这么烫？好，慢慢来，慢慢来。”说着，用勺子再舀一勺，在自己嘴边对着勺子吹了又吹，接着用舌头在勺子上舔了舔，确认已经凉了，才将那鸡蛋送进刘英姿的嘴里。

　　吃着赵志忠亲自为自己做的鸡蛋蜂蜜汁，刘英姿满口溢香，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来，你也吃。”吃了好几口赵志忠喂给她的鸡蛋蜂蜜汁后，刘英姿抢过赵志忠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鸡蛋蜂蜜汁往赵志忠嘴里送。

　　此时，赵志忠正面对着刘英姿，看见刘英姿送到嘴边的鸡蛋蜂蜜汁，立即张开大嘴去接。抬眼望去，赵志忠的目光正好与刘英姿那水灵灵的眼神四目相对，浑身瞬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电流通过，恨不得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亲吻一番。然而，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贪婪相，赵志忠极力克制自己，只是短暂地瞥了刘英姿一眼，便将她递过来的鸡蛋吃了，接着说道：“英姿，怎能劳驾你呢？来，我来，我来。”说完，夺过刘英姿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鸡蛋递到她的嘴边，刘英姿会意地张开嘴，吃了进去。

　　简简单单地吃了些东西后，时间不早了，赵志忠提出回家了。

　　“来，天太黑了，拿个电筒才走。”刘英姿听赵志忠说要回家了，并没有挽留他，立即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手电筒，递给他道。

　　“不需要，不需要，我们瑶家人走夜路习惯了。”赵志忠原以为天已经黑了，提出回家的要求后，刘英姿会留他在她这里住，哪怕陪她坐一个晚上也行。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话一出口，刘英姿竟然一点留客的意思都没有，瞬间就拿电筒送客。赵志忠无奈，拒绝了刘英姿递过来的手电筒。

　　“呃，天这么黑，不拿个手电筒不方便。”刘英姿将手电筒在赵志忠眼前晃了晃，劝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瑶家人晚上走夜路非常有经验，无论天再黑，从来不用火把或电筒……”

　　“什么？你们晚上走夜路从来不用火把或电筒？”刘英姿听到赵志忠的话，觉得十分奇怪，打断他的说话道。

　　“对，我们晚上走夜路从来不用火把或电筒，完全凭……”

　　“完全凭什么？”

　　“完全凭借山中的树木行走。”

　　“凭树木行走？树木怎么走路？”刘英姿越听越觉得奇怪。

　　“其实，你们城里人根本不知道，在大山里，有路的地方就没有树，有树的地方就没有路。晚上走路的时候，只要看看天空，天空空旷的地方就是路，无论到哪里，你只要沿着天空空旷的地方走下去，准没错。”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也确实有道理。但万一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踩着蛇和老鼠了怎么办？”

　　“其实啊，那些都是多余的担心。事实上根本不用担心，因为蛇必须生活在有水的地方，大山深处一般没有蛇，而老鼠是最灵敏的动物，它相当怕人，只要有人来了，就立即逃跑……”

　　“你说得十分有道理，但还是带个手电筒，以防万一。”

　　“好吧，谢谢！”赵志忠说着接过了刘英姿手中的手电筒。“那我就先走了。”

　　“好，路上多加小心。”刘英姿嘱咐道。

　　“放心，没事，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赵志忠说这话时，多么希望刘英姿能将他留下来，哪怕在这儿陪她坐一个晚上。可是，刘英姿不仅没有留他，甚至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说。

　　赵志忠无奈，只好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