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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举报作者名:吴问银本章字数:10288更新时间:2023-12-27 20:57:58

  秦威离开“藏浴火疗宫”,给叶萍打了个电话,说马上到她家去。

  叶萍住在火车站边上一个开放的小区,那里行人熙熙攘攘,虽说有些吵闹也经常有住户失窃,但对秦威来说却十分方便有利。他想叶萍要是住单位宿舍楼,大家彼此都熟悉,他才不敢明目张胆地到她家去呢。要是遇上她同事串门发现了,还不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即便去,也只能半夜三更悄悄地去,进去或出来都是麻烦事,而且车也没处停,老是停在小区里就会被人发现。现在机关里嚼舌头的人多,或者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一些好事的人捅到报上去,必定是头条。

  秦威在站前广场泊好车,心想即便是有人认识他的车,他也可以说是到车站接人。他戴上那顶在美国考察时买的西部牛仔帽,脸上罩个大墨镜,提着父亲秦保国给他的那只翡翠玉佛往小区里走去。

  5幢301室,这里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当他按响门铃,防盗门上开了个小孔,叶萍半边脸露了出来,她确认是他时连忙打开了门。

  她搂住了他,双唇贴上了他的嘴唇。“我预感你要来,每次有这种预感时,你就来了。”

  秦威笑了笑,心想这女人真会说话。预感一次两次可以,怎么可能次次那么灵验呢?我还预感过当上美国总统呢,可现实嘛?不过,纵使叶萍言不由衷,终究是讨人喜欢。

  秦威想起梁海的故事,这个家伙不愧是文人骚客,拿网络时髦的话说就是个“花心大虾”,谈过的女朋友都很漂亮,也跟人家上过床,可就是不结婚。一天在政研室同事的聚会上,梁海宣布“从良”,打算娶一个不漂亮的“美女”。大家筷子夹住正往口中送的菜不约而同地掉在面前的盘子里,知道他的前女友漂亮迷人,让人见了热血沸腾不说,还对他死心塌地,每次听到她腻乎乎的那声“老公”,都会刮得让人感觉毛孔进风。尤其是梁海与这个温顺的女友“类夫妻”生活纠缠了一年有余,这已经破了他曾经的恋爱时长纪录。同事们都曾怀疑他会不会哪天把这美女娶了,可平日懒散随兴的他听闻后却难得的正经严肃:“这不是我想娶的女人。”梁海前女友实在是个糟糕的美女,就差没在脑门上贴出“送货上门”的招贴了。秦威想要唤起一个男人的兴趣,要让他来电,绝不需要“性感总动员”。他在婚前就能轻松得到的,又何必靠费心费力的结婚去争取?梁海宣布娶的这个女人让同事们大跌眼镜,拿一句流行语来说“丑女无敌”,她名叫张咪咪,五官不端正不说,有时在饭桌上还当众剃牙,拿餐巾纸擦眼屎。可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暴力,把梁海治得服服帖帖。她让他明白,她绝不是一个能让他随便怠慢的侍从奴婢。梁海想要过美女瘾,只好到那些声色犬马的场所去“买春”。

  而叶萍不同,她综合了梁海前女友的漂亮和现女友的聪明,既真实洒脱,又像一个精灵一样神秘莫测,她有时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有时又孩子气的撒娇,兴奋的时候粉拳乱晃,尤其是在性事时,她的无穷动让秦威沉迷不已。

  秦威一把将叶萍抱在怀里,他为自己能遇上这么一位执着而有思想的姑娘而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他倍加珍惜地抚摸着叶萍的长发,体味着分别几天来的温情和恋意。

  美妙的几分钟过后,秦威说:“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叶萍仔细打量秦威手中擎着的一尊翡翠塑像,只见一位俊美的力士,正小心翼翼地揽抱着一位极为俊美娇小的女人,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仿佛地老天荒一般浑然一体。让人看上去,通体上下都会洋溢着一种令人热泪盈眶的爱恋之情,男人怜惜地把爱人捧在胸前,柔和的眼光久久地落在她的脸庞上,充满着爱慕,充满着依恋;女人则热烈地依附在他的怀里,一对美目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方,仿佛回递着更深的爱意。四目相对,两厢传情,旁若无人,世界独我,使爱情的完美完全达到了一种神圣的、超俗的、经典的、感人的大境界之中。便好奇地问:“是工艺品吧?很精美的。从造型上看上去又像是佛像,不过佛像又没有男女相拥的。”

  秦威笑了笑说:“你说得沾了点边,它还真是佛像。你知道藏传佛教吗?”

  叶萍摇了摇头。秦威说:“这是藏传佛教中的欢喜佛,相传它本是藏传佛教密宗供奉的一种佛像,原为印度古代传说中的神,即欢喜王,后来形成欢喜佛。欢喜佛梵名‘俄那钵底’,意为‘欢喜’,汉语的意思是‘无碍’…”然后他给叶萍讲了欢喜佛的来历。

  叶萍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注视着眼前的这尊美佛,它显得是那样的独特、迷人、圣洁而让人敬仰和感到幸福,不仅使自己想起了敦煌飞天的婀娜外形,还想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以及简·爱与罗切斯特们的内心激情。此时,叶萍感到,在欢喜佛的内心世界里,也一定有着人间那种最坚贞最典范而已被演绎成为千古榜样的动人爱情故事。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那种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的忘我境界,才使叶萍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生生死死”、什么是“至真至爱”这个词。她想如今“生生死死”这个词,似乎已属于那古典的过去岁月,在今天这个日益商业化、金钱化、交易化的世俗社会里,它已是几乎看不见的稀世珍宝了。

  秦威见叶萍正专注地凝视着佛像,轻声问道:“喜欢吗?佛是讲修行的,欢喜佛似乎是象征着人世间最圣洁的爱情。”

  叶萍点了点头,说:“喜欢。”

  秦威将佛像递到叶萍手里,说:“我特地送你的,作为我们圣洁爱情的见证吧。”

  叶萍也喃喃地说道:“只要我们彼此心中有爱,世间难道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东西吗!?欢喜佛不也如此吗?……”

  秦威紧紧地把叶萍抱在怀里,全身的烈火顿时燃烧起来,嘴唇轻轻贴在了她火热的额头上。当叶萍把热唇渐渐移动到他那激情的唇边时,秦威猛然将她的双唇紧紧吸住,想把一腔热情都侵入她心中。

  霎时,秦威深深地感到了叶萍在自己怀里的分量和意义,他似乎在用心的跳动来表示他对叶萍的那份真情。他那如此热烈而沸腾的胸膛,要把她融化了。在他们的情感世界里,没有一丝的杂念和污浊,没有任何的利益与交换的成份,更没有那种兽性般的满足与背叛。有的只是纯净和高尚、真挚和爱戴,就如同雪山清泉里刚刚冒出的水花——它甜美而甘爽。

  “萍,我爱你,今生今世…”秦威还从没有向一个女人如此真心告白过。

  “威哥,我也是…跟你在一起好幸福…”叶萍浑身震颤,缱绻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是那样的热烈、奔放,无拘无羁,两个人像两片渴望相吸的磁铁,紧紧地融为一体。

  当激情消退,叶萍拥着秦威,把头埋在他怀里说:“威哥,那钱你还是还给你那朋友吧。放在我这里,我始终觉得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整天提心吊胆,也睡不好觉。我不图你钱,只要你对我好就行,只要我们两个人平平安安地彼此守望,哪怕过得再清贫,我也愿意。”

  秦威想这真是个胆小的女人,傻得可爱,而这更让她觉得叶萍不是那种功利的女人,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与她相比,自己倒显得卑微而渺小了。

  “你真好,我听你的。”

  叶萍起身把那本《金瓶梅》和银行卡一起交给秦威。

  “书你留着吧,我答应送给你的。”

  叶萍说:“书我看完了,里面不外乎香艳的肉欲,让人想入非非,而你又不在身边,留着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你还是一道还给他吧,装作你不知道钱的事。”

  秦威想叶萍考虑还真周到,便笑着说:“肉欲?我每次到你这都长几斤肉,现在这多长出的十多斤肉算不算肉欲?你可想入非非了?”

  叶萍挥舞粉拳,轻轻地捶着秦威的肚皮说:“你坏,是你说的,那我要把你这十多斤‘肉欲’消化掉。”

  两个人又滚作一团。

  秦威从叶萍那出来,暮色渐渐深了,悄然掩盖了一切。

  他钻进车里,正要考虑回家找儿子谈谈时,手机响了,是梁海打来的。梁海问他玩得开不开心,并说“大老板”找他是整理材料,李书记下个星期可能要走了。

  这句话提醒了秦威,觉得有必要马上到“大老板”那去一趟,向他汇报一下“思想”。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他,知道不管成与不成都要这样做。因为你不把心里的想法让领导知道,领导怎么可能会考虑到你头上,还以为你对这个职位没兴趣呢。机关里许多默默无闻的老实人吃亏就在这上面,一味地埋头干事,要么与提拔沾不上边要么就提拔得慢。他们以为领导会关注自己的,哪知恰恰相反,现在的一些领导总在琢磨着向上走,眼睛只会往上看,哪里会注意下面,你下面不说不叫、不跑不送,他就会注意不到你,注意不到你也就提拔不了你,你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

  秦威知道欧阳健的儿子在英国读书,花销很大,送钱给他是最合适的。他最初听到梁海透露的信息时,就想让黄兵准备钱,根本没想到叶萍会把这钱还给他,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秦威驱车来到市委家属院,将车开到距欧阳健房子约半里远的一处林荫小道,高大的灌木丛正好遮盖住他的车身。凭着他对这里的熟悉,每次来都把车停在这里,可以观察周围的环境而别人看不见他。

  秦威知道南山班子调整的小道消息早就传了很久,大家都猜测欧阳健要到省政府当副省长。这次省委组织部长到南山来,这也是南山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名义上说是调研党建工作,实际上的目的凡是在官场呆的人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从梁海那里得到的消息却是李副书记要调动,这令秦威没有想到。

  班子就像一盘棋,移动哪一个棋子就会牵一发而影响全局。李副书记一挪窝,他的那个位置要有人去填补,填补的人上去了,自己的位置又空了,需要其他的人再去填补,这样就给不同资历不同岗位的人带来了希望,每个人心中都掂量去填补哪一个位置,于是乎平静的水面下面总有暗流涌动,大家都在斗智斗勇,都想着去“争先占位”。

  秦威想楼部长这一来,南山官场又会“热闹”起来。对于“大老板”的欧阳健来说,晚上到他这“串门子”的人决少不了。秦威知道这些人和他都有着相同的目的,无非是想占个更高的位置。一般情况下秦威每次来都会选择呆在车里观察几分钟,然后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屋里有没人,特别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要是遇到熟人就显得尴尬。领导们也很注意,他们说话的语气就能告诉你答案,表明对你的拜访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如果说“到我办公室说吧”那就摆明不欢迎你到他家去;如果说“我现在不方便,改日吧”说明家里有人,让你回头再过去;如果说“我现在有空,你过来吧”,那就是让你赶快过去。

  小楼里亮着灯光,在四周漆黑的世界里显得特别的光明,秦威每每看到这灯光,就仿佛像进港的船舶看到指导航向的灯塔一样,心里感到特别的踏实。他见四周一片静谧,暂时没见有人来,就给欧阳健发了条短信:“书记,我是小秦,我在你家门口,想向您汇报一下工作,只耽误您五分钟就行。”

  信息发过去后,秦威就耐心地等电话,他知道像欧阳健这种级别的干部是不会给人回信息的。果然还没到一分钟,秦威的手机就响了,欧阳健在电话里说:“小秦啊,来了赶快进来呀,我也想和你聊聊呢。”

  秦威横越过灌木丛,一路小跑过去,毕竟不是年轻时候,没跑几步就有些喘气。好在路不多,一分钟后他就到了,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按响了门铃。门开了,欧阳健家的小保姆站在门口,笑着说:“秦书记,请进。”

  秦威也满脸堆笑说了声“你好”,他知道这小保姆可不能得罪。关于这小保姆还有一段传闻呢:欧阳健的儿子到国外读书后,他老婆过去陪读,一年只回来一次。秦威那时在向阳当县长,认为欧阳健肯定开销不小,平时到他这来都送点现金,有时也送美元,前后不下十万元,杨贤培告诉他毛致用要给他让位时,他又到欧阳健这来,一次就送了十万,后来果然被任命为县委书记。秦威经常到欧阳健家来,直到有一天他家的保姆从一个中年妇女换成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时,秦威才意识到在欧阳健照顾上也存在着“机会”,可这个“机会”被叶海龙抓住了,那时叶海龙还是龙山县委书记,他给欧阳健换了这个保姆后不到一年,就提拔为南山市副市长。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些知道更详细内情的人还说这个小保姆至今还由龙山县委接待处发工资呢。

  “小秦,来,坐,最近工作还好吧?”欧阳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了他,招呼说。

  秦威过去面对着欧阳健坐下,说:“谢谢书记关心,一切都还好。”

  欧阳健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凑近秦威说:“我看报上最近又对你们向阳炒作得厉害,这方面可大意不得啊。”

  秦威说:“书记知道,媒体这几年对向阳‘热情过份’,一些记者带有某种目的肆意攻击、歪曲,我们防不胜防,只有以事实说话,不争论,多做事,相信时间会说明一切。”

  欧阳健用赞许的眼光看着秦威,乐呵呵地说:“对,我们不要和他们打口水仗,如果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上面,就会失去眼前大好的发展机遇,得不偿失啊。”

  这时,小保姆过来给秦威泡上茶,秦威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只见得她面色红润,胸部双峰高耸,屁股肥大,感觉与初见时大不相同,也就心知肚明了。

  “我和秦书记谈点事,你先回房间休息。”欧阳健对她说。

  小保姆撅着屁股走了,秦威感觉欧阳健似乎又向自己靠近了些,便也屈着身子迎向他。

  “小秦啊,这次省委楼部长来虽说是调研党建,实际上还带着任务来的,南山的班子要局部微调一下。”

  秦威其实知道这些,他装作不知情地问道:“书记是不是要荣升了,您荣升了我们也跟着沾光。”

  欧阳健说:“不是我,是李书记要调走,到省环保局任局长。”

  秦威“哦”了一声,说:“李副书记原来就是省环保局的副局长下来锻炼的,这次回去能扶正也算是修成正果。”

  欧阳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用慈爱的眼光看着秦威。

  秦威知道欧阳健在等着自己提想法呢,便故意问道:“李副书记调走,上面不会再安排人来吧?这几年我们南山的干部都没怎么用,这方面您可要拿主导意见啊。”

  欧阳健喝了一口茶,说:“我已跟楼部长交换过意见了,这次不再调人过来,副书记就从我们南山的干部中产生。”

  秦威想副书记自己不够格,也不切实际,自己只是想再前进一步。“书记,我是您一手培养的,您对我也一直很关爱,到时还请您给我压担子,我保证做好工作,给您增光。”

  欧阳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秦威向他表忠心就是证明他是自己的人,自己的人不关照那关照谁?“小秦,上次杜部长来还请我多关照你,我也答应了。你年轻,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

  秦威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他想幸亏调了震动,要是在欧阳书记这样的领导面前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不仅显得不礼貌、不尊重,而且接与不接都很尴尬。他急忙用手按住,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异样,还是那种招牌式微笑。“谢谢书记提携!”

  这时,欧阳健沙发边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他伸手拿起了听筒:“我在家呢,你过来吧。”

  秦威知道欧阳健家马上要来人,自己是该告辞的时候了,今天欧阳健精神焕发,或许这次人事调整又是他发财的良机,秦威记得平时他可没说过这么多话,而一旦他不说话便是催你走,今天算是给足自己薄面了,便站起来说:“书记,我给您带了一本书来,你记住一定要看。”说完便把那套《金瓶梅》放在边上的书桌上。

  欧阳健会意了,知道秦威的用意,笑着说:“我一定看,我一定看。春香,帮我送送秦书记。”

  秦威飞快地离开这幢小楼,再次横越那灌木丛,这次可没刚才走运,脚踝处被伸出的枯枝划拉了一下,感觉钻心的疼痛。他顾不了许多,急忙钻进车里。

  秦威想不能急于离开,如果现在离开或许就与进来的车打照面,人家就会知道他来找过“大老板”了,而且秦威更想知道刚才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

  果然不出秦威意料,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来了,在欧阳健门前停下,市长助理许思全走下车,手里拎着个黑皮包,他匆匆上楼,那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开走了。

  秦威知道这个许思全一定是和自己竞争副市长的,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对手,便有心留意看他东西有没有送掉。

  很快,许思全就下楼了,手里还是拎着那个黑皮包,只是看上去他拿得更轻巧了。他边走边打电话:“你在门口等着,我走过去。”

  秦威正准备离开,这时又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在欧阳健门口,常务副市长刘伯成下了车,他弯腰对司机说:“你先回去,等我叫你来时你再过来。”

  秦威一看时间,此时正是九点钟,这个时候领导都还没睡,是下级“拜访”领导的黄金时间。秦威想从刚才许思全进去到出来的时间推算,前后仅仅两分多钟,这说明要来看欧阳健的干部们正在排着队候着,时间只会越来越短。

  果然,秦威将车驶出林荫道上主路时,刘伯成从欧阳健家出来了,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本田快速地从秦威车前开过,差点将他的车撞了,秦威一看车屁股后面的牌号,是副市长何冲的座驾。

  路两边的树荫里不时传出汽车发动机的声响,秦威想不知还有多少车辆在等着排队“晋见”呢,于是加大马力飞快地驶出市委家属院。

  街灯璀璨,火树银花,川流不息的车流汇成一条银色的河流。

  秦威驶上主车道,他大功告成般地如释重负,想要庆祝一番,下意识地往叶萍房子的方向驶去。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一看是黄兵打来的,便接通了,黄兵在那头说:“老大,我打你几个电话都没接,不好了,出事了。”

  秦威这才知道他在欧阳健家里时,原来是黄兵这家伙在不停地拨他电话,本想臭他一顿,但听他说“出事了”,心里便一惊,一个公安局长如此慌张,看来事情决小不了。便急忙问道:“慌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呀?”

  黄兵说:“叶志到北京去了,是坐72次特快走的。”

  秦威骂道:“蠢货,连个人都看不住,你到向阳春苑那等我。”

  秦威挂断电话,调转车头驶向星南高速。在高速公路上,他一手驾车,一手拿着手机拨通了万承畴的电话。

  “老板,又是要我安排夜宵吗?”万承畴问道。

  “有急事咱们合计一下,你到向阳春苑等我。”秦威挂断手机,将车速开到一百八十码,奥迪轿车像离弦之箭直射向阳城。

  半小时后,秦威将车开进向阳春苑时,万承畴和黄兵已经在那等候了。他一言不发地上楼,两个人默默跟在他身后。

  进到包厢,秦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黄兵和万承畴伫立两侧,黄兵检讨说:“书记,这件事我有责任。”

  秦威气不打一处来,连珠炮般地说:“有责任?你有什么责任?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平时你干什么去了?我一再叫你看住人,就这么点事你都干不好,你让我怎么看你?”

  黄兵有些委屈,辩解说:“我一连观察了许多天,每天见他早上出来买些早点、小菜,然后一整天都呆在家里,没想到这老贼乘晚班的火车溜了。”

  秦威见他辩解,火气更大了:“你真是蠢得可爱,你观察他他就不能观察你吗?你越是在明处观察越给了他机会,大摇大摆地乘火车走了,现在火车可能已过济南,你就是开飞机追也来不及了,再过四个小时,他就到北京城里了,你看怎么办?我找你要人,你现在就把人给我,你能给得了吗?”

  黄兵没有再出声,也不敢再出声,他知道与秦威这样性格的领导说话,在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多说几句,一旦他不高兴,选择沉默是最佳的方式。因为领导的火头上来了,你越顶撞他只会把的火煽得越旺,到时的后果可想而知。

  秦威见黄兵不吱声了,有些意外,便问:“你倒是说话呀,怎么一下子哑了?”

  黄兵低头认罪说:“我错了。”

  万承畴见秦威火也发了,黄兵错也认了,便打圆场说:“老板,事已至此,咱们得想办法补救。”

  秦威想黄兵还算忠心耿耿,这样的下属批评他时只需点到为止,或许此刻他心里比自己更难受呢,批评得越过只会显得自己没度量、也没水平。见万承畴打圆场,也就势“下台阶”,说:“算了,你们俩看怎么办?”

  万承畴说:“我猜叶志到北京决不是去玩,他要么是继续举报,要么是去上访,只有这两种。”

  秦威面朝黄兵问道:“北京的那两个记者最近可与他电话联系了?”

  黄兵说:“我查了电信局的记录,没发现他们联系。”

  万承畴说:“上次搞出那么大动作,他们肯定有所发现,定然不会再用电话联系了,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现在信息发达,或许用邮件联系可能性更大。”

  秦威点了点头,说:“上次我们把那两个记者惹毛了,他们一定在背后鼓动叶志继续举报,这次到北京叶志必定会和他们联系。”

  万承畴说:“我与北京联络处的郭主任联系一下,让他亲自到车站截住叶志,做做他思想工作,万一不行,就派人跟踪他,一旦发现他越级上访,就可以派公安把他抓回来,拘留他几天,毕竟他也是党员领导干部。”

  黄兵见万承畴这样说,马上主动请缨:“让我去吧,我一定饶不了他。”

  秦威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对万承畴说:“上次我就打算整点材料把他弄进去,老爷子反对,你也反对,现在这个叶志不依不饶,我看还是整点材料把他弄进去呆几年,等我离开向阳他也就莫奈我何。”

  万承畴见秦威提起这事,也后悔当初说了那话,这次可再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了,一切要以领导的意见为主,错了自然有领导来负责,要是这次叶志在北京弄出大的动静,秦威一定会与自己没完。便说:“这件事我来办,孙主任那你打个招呼就行。”

  孙主任就是接替叶志任开发区常务副主任的孙晓春,也是秦威一手提上来的,对他很忠心。秦威知道这事一定要绕开吴常师,不能让他知道半点风声,便对万承畴说:“好的,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晓春那我会对他说的,让他抓紧点时间,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叶志好看,我们之间的账要一点一点地清算。”

  秦威回到寓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他刚进门不久,潘月莲过来,脸上挂着笑意。

  “怎么还没睡?”秦威问道。

  “我今晚上学了,想把这消息告诉你,就边看书边等你回来。”

  秦威“哦”了一声,想起那天赢的一万多块钱,便从拎包里拿出来,递给潘月莲说:“给,替你弟弟交学费吧。”

  “你上次给我的钱已经够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钱。”

  “拿着,算我给你买衣服的,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穿上漂亮衣服你一定显得更漂亮,我不能陪你买,你就自己去买好了。”秦威把钱塞到她手上。

  潘月莲一看比上次还多,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高兴地说:“书记,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秦威点了点头,很快潘月莲就放好了洗澡水,对他说:“好了,你去泡澡吧,多泡一会,可以减轻疲劳。”

  秦威进去躺在大浴池中,正当他闭上眼睛想好好享受一下时,突然听见推拉门响,抬眼一看,只见潘月莲进来,对他说:“书记,我来给你搓背。”

  秦威心想这小姑娘变化真快,还没两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便默不作声,想看她怎么表现。潘月莲也不待秦威同意,就用两只细嫩的小手在他肩背部揉搓起来。

  “你的肚子很大,我帮你揉下肚子。”潘月莲一边说一边手往下移,在秦威的“福肚”上摩挲起来。

  秦威近距离地打量着她,只见自从那晚之后,这小姑娘水色变鲜艳起来,皮肤更加光洁,透过低胸的吊带裙,一对雪白的乳鸽正跃跃欲飞。秦威觉得全身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下身有了强烈的变化,他突然一把抱住潘月莲,把她整个人拉进浴缸里,弄得她全身濡湿。

  潘月莲脸色绯红,似嗔带羞,说:“你把人家全身都弄湿了,呆会怎么出门?”

  秦威愈发喜欢,说:“那你就不出门了,今晚陪我。”

  潘月莲说:“你坏,要是知道你安着坏心眼,我就不来给你搓背了。”

  秦威就在浴池中把她的衣服扒掉,把她按在了身下…

  第二天秦威醒来时,潘月莲已不在床上,他感觉昨晚特别的快活,那个面带羞涩的女孩有了第一次之后,居然脱胎换骨,变得那样的热烈和贪婪。

  秦威会心地笑了笑,这时手机响了,他一看时间才七点钟,谁会这么早给他打电话呢?他迷迷糊糊起床,拿到手机一看号码是郭一平的,马上接通了。

  郭一平说:“书记,打搅你休息了,你昨晚上说叶志乘T72次列车到北京来,火车早到站了,我一大早就到车站守候可连他的人影都没看到,您的信息准吗?”

  难道叶志没上这趟火车,还是叶志根本就没走?这个黄兵到底是怎么搞的,这点线索都搞不准,害自己虚惊一场?想到这,秦威说:“郭主任,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等我了解清楚再跟你通话。”

  郭一平谦虚地说:“书记,为您分忧是我应该做的,我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秦威心想郭一平还算懂事,又勉励他两句挂了电话。接着,他把电话打给了黄兵,质问道:“你说叶志坐T72次列车到北京了,怎么郭一平说没见到人?”

  黄兵听秦威的口气,又是在责怪自己,便说:“我可以确定他上了这趟车。”

  秦威见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肯定,便问道:“是你亲眼所见?”

  黄兵说:“是我一个手下亲眼所见,他去火车站接人,看见叶志在火车站售票窗口买票,他因为要接人就没多想这事,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饭时,他提起这事,说叶主任鬼鬼祟祟的像贼一样。我就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看见叶志在火车站买票不知要上哪里去?我问他是不是看错了人?他说叶主任,那也是名人,以前常和秦书记在电视上露面的,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我连忙赶到火车站,询问售票员是否有一个瘦高个戴近视眼镜年约六旬的男人来买过票,那售票员说有,买了一张到北京的硬卧。”

  秦威告诉他郭一平在北京站没看到叶志出站,现在关键问题是叶志是否上了那班火车?

  黄兵又一次肯定地说:“昨晚上我们见面后,我不放心这事,怕手下认错人,便让居委会刘书记打电话给叶志,以下棋为由约他出来,因为他们两人以前常在一起下棋,这样不引起怀疑。是叶志老伴王开英接的电话,她说叶志不在家,到北京旅游去了。我怀疑要么是叶志让她这么说的,要么她根本不知情。以旅游为幌子,就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现在我正在叶志家对面的早点铺里,以前他每天早上必来这家早点铺买早点,今天到现在还没来。综合种种情况,我可以断定叶志上了北京,而且现在就在北京城里。”

  秦威还是很欣赏黄兵的能力,他认为一个人尤其是领导干部的水平高低、能力强弱不是靠说得多好听,关键是应对复杂局面时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秦威陷入了沉思,叶志果真是到北京去旅游还是去举报?如果是去旅游,自己这样做岂不是适得其反?他想起慧空大师的话“施主当三思而行”,这老和尚的话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秦威虽说和叶志撕破脸面,发誓再不理他,但这种关键时候,只有自己出马才能了解他到北京的真实意图。如果叶志说是旅游,自己可以安排让郭一平陪同,如果叶志推辞这说明他旅游是假、举报是真;这时候自己就打点“矮桩”,说些好话让他回来也就不追究了;如果他不回来执意与自己过不去,那时就可以派黄兵带人到北京把他抓回来。

  秦威考虑妥当,拨打叶志的手机,哪知语音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上午他又连续拨打了两次,还是关机。

  叶志到底在北京做什么?这在秦威心头烙上了大大的问号,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无助,马上就要国庆节了,这个时候如果出了上访的事情也是政治问题,何况南山市的人事酝酿也在关键时期,千万不能有丝毫疏忽、出丝毫差错。秦威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叶志,你如果坏我好事,我要把你碎尸万断,决不会轻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