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人民公社成立后的第二年，甄孝贤所在的大队还不切实际地提出了“公共食堂饭馆化”的口号，还真的请在城里饭馆当过厨师的人到公共食堂做饭。

　　从吃公共食堂开始，都是梁德烈去公共食堂打饭。这一天，梁德武不知什么兴趣来了，他要去打饭。当他拿着一个小木桶去食堂打饭时，村里有个绰号叫“猪婆龙”®的人，接过他手里的小木桶，将木桶撂在地上气势汹汹地说:“你们家干活的没几个，吃饭的人倒不少。”

　　“我吃你们家的了？！”梁德武是不怕人的，他回击“猪婆龙”。

　　“你就是吃我们家的了，是我们养着你们全家！”

　　“你给老子等着，等我长大了看怎么收拾你！”

　　“你这个有娘养、没娘教的。你还胆敢跟老子充老子？老子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

　　“猪婆龙”说完，给了梁德武一耳光。

　　脾气这么倔强的小孩，他知道打不过成人。这次是流着眼泪，从地上捡起小木桶，瞪了“猪婆龙”一眼，悄悄地离开了食堂。

　　梁德武是不轻易流眼泪的，这次流泪不是因为打疼了，而是尝到了受人无端欺负的滋味。通过这件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认为人不厉害一点，就要受人欺负。成人以后，他更倔强地认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甄孝贤平时待人宽容，但她不是一个懦弱怕事的人。她看到小叔子没有把饭打回来，待问清了事情的经过以后，梁德烈要去公共食堂找“猪婆龙”。

　　甄孝贤心里很清楚，这时候让他与“猪婆龙”见面，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再说他的嘴笨，只要生气，连话都说不清楚。她拿起小木桶到公共食堂去找“猪婆龙”论理，可“猪婆龙”已经打好饭离开了。

　　甄孝贤对在场的人说:“刚才发生的事，有的人可能还在现场。大家来评评这个理，古人说生根要肥，长嘴要吃。他这事是不是做得过分了？就是要饭的到了家门口也要给一点吃的。我们家现在确实没几个人干活，吃饭的人是不少。但他们现在还小，等他们长大了也能干活，谁一生下来就能干活？”

　　所有在场的人都说:“猪婆龙”今天这事做得确实不应该，也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