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湖山庄开业
书名:蓝关之雪作者名:常山渐青本章字数:6822更新时间:2023-12-27 20:57:49
桂卿的小姑夫田福安住在南樱村,却在夹在两个自然村之间的樱峪水库的北岸,即北撄村东边的半山坡上开了一家农家乐饭店。这个用水库管理房改建成的小饭店很快就收拾利索了,田福安似打赢了一场名垂青史的恶仗一般,高兴地给它取名“云湖山庄”。这个名字听起来倒也颇有几分难得的艺术性,足见主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云湖山庄开业那天煞是热闹,沾着粘着的各式各样的飞鸟走兽都来贺喜了。乡里的一、二、三把手黎遇林、王卫东、熊英杰等一干头脸人物都应邀而来了,他们此行既是给了田老板很大的面子,也是借机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乡里面一些自认为还有些脸面的人也都纷纷凑份子拿了贺礼前来捧场。客人里面当然少不了水利站的正副当家人余明凯和陈巧,他们才是云湖山庄这几间房子的正主,自然来得理直气壮且牛皮哄哄,看那阵势和风头丝毫不输乡里的主要人物。此外还有和田福安交好的其他几个村的人物们,以及他的许多战友和一些朋情、亲戚等。
乡里有品级的一大桌,中层一大桌,各村来的人物一大桌,战友一大桌,其他闲杂人等两大桌,整个开业酒席声势颇壮,场面很大,带着几分生意一定会兴隆的好兆头。田福安忙里忙外地满脸带笑,泥鳅般滑行在几个桌子和厨房之间。他今天既要当主厨做压桌大菜,又要招待好各方客人,自然是忙得头上生风、脚下起火,恨不能变成哪咤三太子,踏着风火轮,长出三头六臂来。这个时候就连树上的知了猴也跟着凑热闹,疯狂地叫个不休,像扯着嗓子唱歌的崔健老哥一样。
田福安憋着一身小麦色的猪彪子劲把闻名遐迩的拿手好菜大盆辣子鸡、蝗军打雪仗、金钩飘雪花和北沟烫驴肉这四大件做完之后,接着又捣鼓了好大一阵子鸡里炸、阳关三叠、神仙鸭子、霸王别姬、雪里闷炭、八仙过海闹罗汉、孔门干肉、花篮鳜鱼、一品豆腐等菜品,才将厨房里剩下的不太重要的活交给别人打理。等他急三忙四、火烧屁股般地一出厨房的门,便连蹿带蹦地跑到各个房间开始挨桌敬酒以表示感谢,并为今后的生意做下各种各样的保证和许诺了,而此时所有的酒桌上也都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黎遇林的鼻梁上戴着一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金丝边眼镜,他那宽长厚实的肩膀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脑袋的前边是一张充满了装模作样的儒雅神情的老脸,这张在本地还比较值钱的老脸非常内敛和张弛有度地宣泄着他那一身因为浸淫于酒场太久而逐渐锤炼出的虚胖意味。
“我说田老三,你这饭店的名字怎么叫云湖山庄的呢?”他显得矛盾重重而又滑稽万分地问起来,举手投足间都体现了一种尊者特有的威严和气势,“这其中有什么说道吗?”
随后,他又非常庄重地挺了挺那个矮胖敦实的像是有五个月身孕的身子,晃了晃满肚子的泔水,就等着看田老三的回应了。
“我就说了嘛,咱黎老板凡事就是想得细,”田福安连忙躬身笑着答道,真是有些难为他了,他真巴结起人来竟然也是一套一套的,并不比和珅之流差多少,“问出来的问题水平也高。”
“啊,这个名字嘛,是这么回事,”非常自然地在嘴上拉完风箱之后他又赶紧解释道,“我给各位简单地汇报一下。咱乡上的这个樱峪水库名义上是个水库,但是我觉得其实和湖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叫湖的话不是还显得上档次嘛,我觉得总比叫水库强多了吧?”
“你看人家那个著名的千岛湖,”他举例子道,“听着就感觉怪漂亮的,其实不就是新安江水库嘛。我这也是见招学招,去了一回千岛湖才想到给饭店起名叫云湖山庄的,这总比叫樱峪水库山庄总强点吧?”
“再说了,”他又顺便说道,这话扯得就更加离谱了,“以后咱乡里要是发展农村旅游的话,叫湖显得多来劲啊!”
众人在黎遇林的带领下,对田福安的话纷纷表示认同,并大加赞赏了一番,以表示他们并没白吃他的饭,没白喝他的酒。
“久闻黎老板的书法水平很高,”田福安就势要求道,眼皮子活得真是够可以的,看来他也是蓄谋已久了,“今天我就斗胆请黎老板赐一幅墨宝,给咱题写一下店名,不知道黎老板能不能赏这个脸?”
那个黎遇林本就是个自视甚高且非常喜欢附庸风雅的庸俗人物,自然经不起乡村势利人物田福安的一番美意和众人起哄般的帮衬,于是便款款下得首座来,像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慢慢踱步到田福安早先就准备好笔墨纸砚的一个房间,欣然题写了“云湖山庄”四个大字。
待他龙飞凤舞地题字结束后,大家又是齐声地喝彩叫好,好像他就是当年那位能够轻轻松松地写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样千古名句的唐初大才子王勃一样。
题字之后他又重入酒场,此时酒桌上的气氛更欢,战性更浓了,众人掀起了一轮又一轮斗酒的热潮。
且说坐着各村头面人物那桌,大家正酒气熏天地满堂大笑呢,原来这里面有个人讲了个在樱峪一带流传已久的一个笑话,所以才引得大家兴趣高昂、酒情勃发的,这个笑话是:
以前北樱村的前边还没修水库的时候,这个地方就是一条季节性的小河。有一年夏天恰好发大水,一个老妈妈要过河,可是水体很深,都能淹到她的腰了。老妈妈自然不舍得弄湿她的新裤子,她抬眼看看周围也没人,就匆匆忙忙地脱下裤子准备过河。就在她人家走到河当中的时候,突然感觉一条鱼钻进了下面,老妈妈赶紧就用手使劲地抠啊,抠啊,抠了老半天也没能把那条狡猾的鱼抠出来。一会儿周围就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就问老妈妈,恁老家在水里抠什么的呀?老妈妈回答说,我一抠一把鲤鱼鳞(黎遇林),一抠一把鲤鱼鳞(黎遇林)啊!”
非常凑巧的是,这个时候黎遇林恰好过来窜桌敬酒,于是屋内刚刚平息下来的哄笑声又炸窝似地响起,搞得这位翩翩而至的黎老板一头的雾水,感觉莫名其妙的。他心里当然也很好奇,又想表现得很亲民和潇洒一些,便有意拿出他作为一把手练就多年的各种威严中的一种来,说有什么搞笑的事情,一定不能在小圈子里私下传播,要拿出来让大家共同分享一下。其实大家都明白,全世界没听过这个笑话的就他一个人而已,这怎么能算是在小圈子里私下传播呢?当然了,这个笑话也确实不能当着他老人家的面讲,谁要真敢这样做,那可就是太没眼色了。不过既然他都发话了,不讲个笑话应付应付他也显得不好看。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在万众瞩目的关键时刻,北樱村的领头雁陈向辉,也就是陈巧的三哥挺身而出了,但见他结结巴巴、自恃稳重地向黎遇林笑道,“就是刚才大家讲了个小笑话助助酒兴而已,黎老板的笑点一直都很高,我再重复一遍讲出来,你别见笑就行。”
“要是不能见笑的话,那还是笑话吗?”众人“轰”一声又忍不住大笑了,都纷纷指着陈向辉说,“你这个熊晕蛋快讲吧,咱黎老板还等着呢,人家可是见过大风浪和大鱼大虾的。”
“大家都知道苍山家家户户都习惯种蒜,”陈老三听后便把手中的酒杯缓缓放下,借着点恰到好处的酒力徐徐言道,“说是苍山有这么一个村子,麦收的时候,正好蒜也收了,大家都把蒜辫起来,挂在家里晾晒。有一个小新媳妇,家里也收了不少蒜,门洞里、锅屋里、堂屋里都挂满了辨好的蒜。这一天呢,她家的蒜被小偷偷了不少,于是她就在村子里大骂起来:恁哪个小养汉头、小娼根生的狠心贼,你在门洞里弄了俺一辫(遍),又在锅屋里弄了俺一辫(遍),弄了两辫(遍)恁还嫌不过瘾,在堂屋里又弄了俺一辫(遍)——”
大家已经笑翻天了,屋里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这个时候,她邻居家的二嫂子就出来说了:恁婶子唻,蒜少了就少了吧,咱吃再大的亏不就是叫人家弄几辫(遍)吗?”陈老三继续结结巴巴地讲道,脸绷得和火石一样,“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人家弄完就算了吧!那个小新媳妇连忙用手比划着说:俺二嫂唻,你是不知道啊,这个大刀贼一辫(遍)一辫(遍)弄,而且还是那么大的头,血紫血紫的,可疼死俺了,你说说,俺能不骂吗?”
众人听后都哄堂大笑,黎遇林也非常开心,他高举酒杯表示要与民同乐,大家都热烈响应,气氛异常融洽。
“田老三,”一轮必不可少的仪式酒进行完之后,他字正腔圆地发话道,充分显示了他那与生俱来的谦虚好学精神,“我刚才看见你那个菜谱上有‘蝗军打雪仗’和‘金钩飘雪花’这两个菜,还有什么‘凤凰涅槃’和‘黑龙会’,今天都上桌了没有?”
“就是呀,你也给我们介绍介绍,”众人都道,颇有些群情激奋的意思,“别让我们稀里糊涂地吃到肚子里,那你的功夫就白费了。”
“黎老板,我最拿手的六个硬菜都已经上完了!”田福安把已然弓下去的上身弹簧般挺直,同时将两个小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小缝,然后非常自豪地答道,“辣子鸡是咱鹿墟当地的名吃,这个就不用再多说了,我用的是村里放养的小山鸡炒的,口味没治了。烫驴肉用的是咱北沟老田家的驴肉,绝对绝正宗。”
“你先说这两个菜怎么样,够味吗?”他邀功道。
“确实够味,”黎遇林一边非常自然地展示着他那两排虽然门面洁白无比,但是缝隙却是黢黑的牙齿,一边显得很满意地评说着,“到底是地锅火炒出来的本地辣子鸡,口味可以说是绝了。至于老田家的烫驴肉,那就更不用说了,可谓是名满天下啊,是吧?”
“那是,那是。”众人都道。
“你就说说另外那四样菜吧。”黎遇林又道。
“好的,黎老板,我一样一样给你汇报!”田福安因为直接被戳到了兴奋点,所以像是被人从后边捅到了前列腺一样,带着一脸极度自信和骄傲的表情服从道。
“那个豆芽炒豆腐渣,”他指着桌子上其中一盘几乎快被一帮子食客吃光吃净的菜显摆道,“其实就是‘金钩飘雪花’,那个油炸蚂蚱和粉条,就是‘蝗军打雪仗’。至于说那个‘凤凰涅槃’嘛,其实就是木炭烤鸽子,‘黑龙会’就是黑鱼炖土豆。”
“怎么样,黎老板,”他得意洋洋地解释完几个名菜之后又开口问道,“这几个菜的名字起得怎么样,味道又怎么样?”
“噢,原来是这四个菜啊,”众人当然又是一阵酒足饭饱式的哈哈大笑,都纷纷恍然大悟般地议论道,“这个菜名起得可真刁钻,不过味道还真好吃,这个可不是吹的。”
众人这番话就等于是夸田福安的智商高、脑子活啊,他当然有些飘飘然起来了,于是酒量又临时增长了一大截,讲话也愈发豪爽和大度起来,仿佛和乡里的头面人物走得更近了,或者干脆他自己就是对方那种人了。人都喜欢拿高贵的人物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当然也不例外。他似乎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忌恨和厌恶这些人了,其实他早就不恨他们了,他怎么会和钱过不去呢?他早就想明白了,现在这拨人已经不是以前那拨人了,正所谓铁打的宾馆流水的客人嘛,世事在变,他田老三的思想也在变。愤青总会变成熟的,只要时间足够,只要他受得挫折足够。
在众人非常正式地酒足饭饱之后,田福安又给每个人赠送了一件名牌衬衣,一个高档水杯。细节处见功夫,看来他的办事能力确实是锻炼出来了,众人都高兴而来,满意而归,都带着只多不少的酒意和饱嗝,只留下一店的狼藉和污渍,看着就让人恶心。
前来帮忙打闲杂的桂卿和大伙一块赶紧打扫战场,全力预备着晚上的生意。一阵阵盘子和碗筷相互碰击的稀里哗啦的欢快声音,好像已经响彻了整个山坡和坡前的水库。
一溜小车不顾颠簸,载着一部分人绝尘而去;一辆辆自行车忘却疲劳,驮着一些人逶迤而去;一双双大脚,引导着路近的几个人蹒跚而去。几个关系更到位的战友还没有走,他们坐在水库边的大梧桐树下一边惬意地乘着凉,尽情地欣赏着眼前的山水美景,一边很随意地谈论起当年在战场上,这些响当当的北方汉子是怎么宁肯饿死也不吃蛇和老鼠的事情,大伙照例又把两广那帮敢吃蛇鼠的家伙们褒贬一顿,不时地哈哈大笑起来。晚上这几位还要再来一场酒以便彻底尽兴,反正店里也有地方睡觉,夏天好招待,其条件比当年的猫耳洞强了一万倍都不止。
永远梳着锃明瓦亮的气势磅礴的大奔头的熊英杰并没有坐他的小车回单位,他让司机先开车回去,他说他要到东边伏虎山上的甘霖庙去看一看,散散心,回头用车的时候再电话联系。他这个层次及其以上层次的人全都与时俱进地配备了手机以方便工作联系,他们总是敏锐地站在时代的前列异常高调地引领着消费潮流,勤勤恳恳地做着拉动内需的工作,事了深藏功与名,不要大众夸一分。
那个自以为风姿卓越、人见人爱、颇具女性魅力的陈巧,在席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她独自一人已在甘霖庙附近溜达着等待熊英杰多时了。这位名震全乡的半老徐娘虽然个头不高,但是却生得有前有后,身材也算得上是凸凹有致、曲线玲珑了,再加上一盘还勉强说得过去的长得还算是比较遵守规则的能把各种普通表情发挥到极致的脸蛋,经常惹得单位大院里的男人们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众人想得日久年深了,自有那不甘空想的家伙去撩拨和戳喽她,而她仿佛就是为了给人撩拨和戳喽而诞生的,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狐媚味道,通常这种味道可以御同性于千里之外,却能轻松地吸引异性甘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在俘虏了几个平平常常的狂蜂浪蝶之后,她愈加相信了自己的独特魅力,于是便修炼得成了精一般,大有已稳稳地坐上“乡花”的宝座之意。在风流撩人方面她身上那种舍我其谁的样子,着实让大院里其他大小美女们都退避三舍,真是陈巧一出,天下谁与争锋?
据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以陈巧的功力刚好够攻打下老三的水平,老一老二她是绝对沾不上边的,自有更高层次的女人去打理和诱惑,而对于经济条件不怎么样的一般人员她又不屑于去招惹和撩拨,以为那样做会掉了她的身价,贬了她的品味,所以她的风流生态链条维持得恰到好处,可以说是既不越位又不缺位。
在她的心目中,她永远都是处在“风流而不下流”的绝佳状态的,而绝大多数外人并不认可她的这种自我认知。为此,她很是忿忿不平,怨恨那些由一帮子坏男人和贱女人组成的集合体不能正确地领会她的“慧心”和“真香”,从而埋没了她这颗货真价实的大珍珠。她每每暗自以唐朝沈珍珠自喻的时候,总是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怜香惜玉的独特情绪。平时她最喜欢吟唱电视剧《珍珠传奇》的主题曲,那是她的卡拉OK必点曲目,其中她尤爱“风云起,波澜急,珍珠泪悲泣。玉洁又冰清,那堪流言袭,望断西京留传奇”这几句,依稀中大有把北沟乡比作盛唐皇宫的巍峨架势,一点不输南宋权贵“直把杭州作汴州”的高超境界。她始终都相信,如果她是男的,那么她一定是一匹十分难得的千里马,或者是汗血宝马。只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也不是每个愿意当伯乐的人都能入得了她这匹千里马的法眼。
目前,她这匹母千里马的伯乐便是熊英杰。
熊英杰天生一副花痴大脸,可谓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他还有一张能够吃遍四方而又永远都不觉得腻歪的大嘴,一双能够走遍天下而不觉得太累的大脚。在农村人看来他天生就带着个有本事的样子,只是他的身高差一点辜负了他那张显得很有本事的脸,给脸提鞋都显得手指头粗,不太合适。他说话倒是经常带着微笑的,但却是那种危险狡诈、皮笑肉不笑、逢场作戏般的微笑,即好男人看了感觉万分恶心,坏女人看了会特别开心的微笑。若是再前进一步,便像极了日本鬼子看见中国花姑娘时露出的那种猥琐至极的笑。正所谓“名笑有主”,他的笑已经独为陈巧享用多年,想当年他春风得意地来北沟上任,半月未出便抱得珍珠归,从而在北沟的风流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良辰美景和红粉佳人相伴,人生复又何求?
熊英杰和陈巧两人中午在云湖山庄被分在两间房子里吃酒已是憋了多时的,他们虽然借上厕所之机偷送了几回秋波,不过此举不仅不能生津解渴,还徒然增添了彼此之间更深和更强的肢体欲望,现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再加上有上等美酒和各色佳肴助力,二人便在人迹罕至的野外很快活动起来,其弄出的噼啪之声不绝于山谷……
“哎呀,我上山摘个桃子就把事给办了,”熊英杰曾经在酒后不无得意地炫耀过几回他的英雄事迹,“坐公交车就是比打的划算啊。”
老奸巨猾的他知道,像陈巧这种非主流女人看似名声很烂,其实相交起来安全系数反而很高,完全不同于那些所谓的贞洁烈妇,那些女人对于不老实的男人来说都是上山不易,下山更难,轻易招惹不得。
明朝的洪应明曾经说过,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熊英杰显然理解错了先贤口中“本色”和“风流”的本意,误把狗熊当成英雄,错将下流看作风流,还恬不知耻地经常在私下里自诩为色而不淫,淫而不乱,乱而不弃,弃而有情,真是无敌于北沟了。
在这对烂人身上曾经发生过的最辉煌的下流韵事,是在他刚来北沟乡的时候,那时的他已然得了“大熊”的外号。彼时大熊刚和他的珍珠女神交上手,两人之间的感情正火热得要命呢,简直都到了须臾不愿分开的地步,其如胶似漆的腻歪样真能气死无数的新婚夫妻。她经常主动买好他最喜欢吃的早餐等着他来吃,他则经常开着车带着她出去游玩,有时候也不大蔽乎旁人。
彼时大熊的工作是十分繁忙的,因为他要防火;珍珠肯定是要值夜班的,因为她要防汛。防汛的人没防住波涛滚滚的水潮,被淹得头脚尽湿;防火的人没防住熊熊燃烧的大火,被烧得尸骨无存。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正是恶人杀人放火的大好时间,两人却不识时务地躲在大熊的房间里纵情地享受。行至忘情时巧姐的嚎叫之声不绝于耳,搞得睡在值班室里的小伙子血脉偾张、不堪其扰。
“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啊?”那个小伙子到底是年轻气盛、不谙世事,居然去敲熊英杰的门并警告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大熊当然是怒了,他想:“好你个乳臭味干的小熊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这样敲我的门,看我能轻饶了你?”
于是第二天,那个倒霉催的小伙子就被开了,这真是不打勤不打懒,专打那个不长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