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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谎言遍布

第十八章:谎言遍布

书名:市长情人四部曲作者名:李春平本章字数:4557更新时间:2023-12-27 20:57:45

  那天晚上,希望讨个说法的罗燕妮没有从李梦泽的口中找到她需要的东西。从李梦泽家走出后,她一路伤心地回了家,在出租车上流了几滴泪,回到家里眼睛还是红的。罗达庆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答。只是一下子冲到自己的闺房,独自承受。她无法理解,自己的一腔热血换来的竟是李梦泽的冷若冰霜。这是她第一次对男人这样投入。以前有过初恋,可那是草率的,一时冲动的,不像这次。这次她是一心一意地爱着李梦泽。她不明白自己哪一点让他不满意,哪些方面她做得不好。作为一个市长的女儿,别人都以为她择偶条件太高,都认为她有架子。她也承认自己确有一些傲气,有些藐视众男的意思。自从有了李梦泽,她把傲慢全部打消了,并把自己的全部心身都给了他。而他却是那样的含糊其辞。他的犹豫不决使她心寒骨冷。

  罗达庆想着女儿受委屈的样子,有些难受。他推门进去,想问个究竟,到底怎么了?女儿说没事。说是没事,却是一脸有事的样子。女孩子的事,父亲就不好再问了。罗达庆一直自信地认为,只要在瑶池市,还没人敢来欺负他的女儿。罗达庆在跨出女儿闺房时,还是说了一句:“要是谁欺负你了,你给我说。老子收拾他。”罗燕妮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没吱声。她的目光似乎在说:市长的女儿又怎么样?还是有人看不上!

  罗燕妮几天不给李梦泽打电话,这回是真伤心了。以前每天都要至少打一个电话。广告部的电话费因此而节节攀升,因为他们在电话中聊天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好了,只有纯业务电话了,无一例外是关于广告投放或咨询的。

  李梦泽这几天也不给她打电话。他想试试自己的耐心,以及对她的喜欢程度。如果能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这段情缘也就算了,但李梦泽未能做到。每天他都想给她打电话,开始他都克制住了自己。可是到了第五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他按了电话机上的免提,拨了她的号码,响了两声他便把电话挂断了。正好有人来谈工作,就把当时的想法冲淡了。这天晚上睡在床上,他就开始琢磨一个问题:为什么老想给她打电话?答案只有一个,自己是真正爱上她了,并非仅仅停留在喜欢的水平上。喜欢和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情感层次。以前担心的是他恨她父亲罗达庆,会造成一定的心理障碍,现在看来是多余|的。罗达庆是好官也罢,坏官也罢,与他女儿无关,与自己爱他女儿无关。他明白,对于他这种商人,得到一个女人是容易的,而爱上一个女人则难乎其难。李梦泽在当天下午给罗燕妮打电话了。罗燕妮接电话时,一口冰冷的语气:“什么事?”李梦泽说:“我们谈谈。”罗燕妮说:“没什么好谈的,再见。”李梦泽喂了几声没有声音,感到I电流那一端已经切断。他又按了一下重拨,通了,罗燕妮拿起电话大声说:“别把人不玛人,你想谈谈就谈谈?”李梦泽说:“我只想告诉你,昨天晚上我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罗燕妮说:“你又有什么重大发现?”李梦泽说:“我终于发现我爱你。”罗燕妮说:“我不配。”又把电话挂了。李梦泽放下电话就驱车赶到电视台。

  李梦泽进电视台的时候,正好遇到刘小样。刘小样拿着个文件袋匆匆往楼上去。刘小样冲他一笑,说:“李总,你也是到广告部吧?”李梦泽说我是去广告部,你总不会去广告部吧,你们法院又不需要做广告。刘小样说我们这次就是要做广告,不过我们的广告不是推销产品,而是提倡严格执法。两人就并肩走到广告部,来到罗燕妮办公室。前日与刘小样的一面之交给罗燕妮留下了好感,因此罗燕妮对她非常热情,连忙泡茶款待,笑脸相迎。两个客人,只泡了一杯茶,李梦泽马上感觉到罗燕妮是在故意惩罚他了。他也不生气,就静静地坐着,看罗燕妮给刘小样办理业务。刘小样取出一张名单,是法院近两年来判决书下达后未能执行的经济和民事赔偿案件,全是某某人或某某单位应当赔偿某某人或某某单位多少钱的扯皮事。因为当事人久拖不付,法院出了怪招,决定将其公布于众,以督促其尽快履行法律义务。凡在两个月内拒不履行者,法院将强制执行。此名单将在明日的《瑶池日报》上刊登,电视台务必从今晚开始播出。罗燕妮说,今晚播出太急,要改变原定播出计划。这得请示台长和总编室才行,她做不了主。罗燕妮就扔下李梦泽,跟刘小样一道找台长和总编室去了。李梦泽独自坐在办公室,凄凉地抽着闷烟。

  罗燕妮和刘小样处理好法院强制执行名单的播出事宜,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刘小样径直走了。罗燕妮回到办公室时,李梦泽已经抽了五支烟。罗燕妮给刘小样泡的茶水已经喝淡。罗燕妮判断那是李梦泽喝的。没人给他泡茶他就喝别人没喝的茶,不笨。罗燕妮冷漠地盯了李梦泽一眼,故意问:“怎么还没走?”李梦泽说:“等你呢。”罗燕妮说:“有人来过了?”李梦泽说:“没有。”罗燕妮指指杯子,说:“这茶谁喝的?”李梦泽说:“本人。”罗燕妮一笑,心也软了,说:“不给你倒水,你还知道喝呀。”李梦泽说:“学着喝吧。”罗燕妮把门一关,走过去,一脸深情地看着李梦泽,眸子里有些怨,有些恨,也有些委屈。李梦泽说:“对不起,那天惹你生气了。”罗燕妮张开双臂,往李梦泽怀里一扑,两人就抱紧了。正在深入浅出地吻着,有人敲门,两人迅速闪开,罗燕妮整整衣襟,去幵门。进来的是刘小样。刘小样走出电视台后才发现自己的小包忘记在这里了,回来取包。她机警地看了看两人故作镇定的表情,似乎感出了什么秘密,很抱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罗燕妮让她坐一会儿,她说不早了,就出去了。

  李梦泽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让她发现了?”

  罗燕妮说:“发现什么了?”

  李梦泽说:“发现我们俩相好。”

  罗燕妮说:“那又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两人没多说,就出门到饭店吃饭去。电视台上晚班的工作人员刚刚上班,他们有说有笑地往楼上走。有个小伙子喜欢跟罗燕妮开玩笑,看见她和李梦泽走在一起,冲她做了个鬼脸,并且做了个两人相好的手势。罗燕妮伸手打了他一下。饭后,罗燕妮给母亲打电话,说台里有事,回来得晚一点。然后她跟李梦泽一道来到了玫瑰花苑。

  这天下午刘小样回家后,就感觉到肚子有些不适。不知是啥毛病,她就给罗达庆打了个电话,说是不舒服。罗达庆正主持召开《瑶池市地方名牌战略实施意见》的讨论会,工业局局长来兴致和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赵一光都在会上。一接到电话罗达庆就有些急了,匆匆结束了会议。他本想让工商局重新起草的,文稿离他的要求相去甚远。为了早早结束会议,他对赵一光说:“办公室在文字上再做一次加工,然后印发一个征求意见稿,发给各相关部门讨论,就这样了。”赵一光愁眉苦脸地接受了任务,散会后悄悄跟工商局长讨价还价,让他们改好一点再交给罗达庆回家匆匆吃了饭,对老婆说有个小会,就出门了。老婆懂事,所谓小会就是指跟少数领导的碰头会,极重要的。女人插不了嘴的,随他去了。可怜的老婆当然不知道,市长的小会是在床上开。两个与会者,两个主持人,而且不要讲话稿,发言都在枕头上进行。

  罗达庆来到了玫瑰花苑时天色已晚。一进门,罗达庆就急匆匆地问:“怎么搞的,病了?”刘小样脸色有点苍白,说:“从电视台回来,我就有点肚子痛。”罗达庆说:“下午到电视台去了?你去电视台干什么?”刘小样就说了法院公布强制执行名单的事。她还说:“今天还遇到李梦泽了。他是不是在跟一个女孩谈恋爱。”罗达庆说:“李梦泽跟电视台的女孩谈恋爱?她是谁?”刘小样忽然想起罗达庆说过,他的女儿就在电视台工作,就说:“该不会是你家姑娘吧?”罗达庆说:“电视台有几个姓罗的女孩。是总编室的,还是广告部的?”刘小样说是广告部的。罗达庆进一步追问:“是不是叫罗燕妮?”刘小样想想说:“好像是。”罗达庆说:“那就是我女儿了。他俩怎么在一起了?”刘小样说:“你女儿很不错的,跟李梦泽也配。你不要干涉他们。”罗达庆说:“李梦泽比她大多了。”刘小样说:“男人大一点有啥关系呀。”罗达庆就不再说了。他想进一步证实这个事情。

  罗达庆一来,刘小样肚子也不痛了。她精神振作起来,一脸笑盾。她每天下班后便是一个人独守深闺,罗达庆又不允许别人进来,多少有些寂寞。罗达庆来了,就有人气了,就有生气了。这是她惟一的精神依靠。罗达庆对她也是非常关心的,深知寂寞的滋味。而他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全问题。一个女孩家,独自一人守着这么大的房子,有许多不安全因素。加之上次遇贼之后,罗达庆的心头更加多了一份担心。他问刘小样:“那个小偷——就是你那个同学张山虎,再没来过吧?”刘小样说:“他敢来再偷吗?他不要命了?对了,前几天我还遇到他了,见了我他就躲了。”罗达庆颇有几分得意地说:“他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刘小样轻松地笑着,他根本不可能相信她会撒谎,会编故事。

  两人边看电视边聊天。罗达庆突然想到给李梦泽打个电话。他是从来不主动给李梦泽打电话的。基于刘小样先前提供的情报,在李梦泽有可能跟罗燕妮谈恋爱的前提下,才心血来潮地打了一个。罗达庆拿着手机微笑着,电话通了,响到第五声时对方还没反应。他嘴对着手机的通话孔,眼睛看着旁边的刘小样,自言自语地说:“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此时,在6号别墅,李梦泽正和罗燕妮在一起亲热。本来他是不想接这个电话的,又怕公司有什么突发事情,不接会误事。于是他就腾出手来查看手机上的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电话影响了他们的情绪。正在犹豫时,罗燕妮说:“接吧接吧。”李梦泽就大声地喂了一声。是罗达庆。罗达庆问他在做什么,李梦泽说在家里休息,洗洗衣服什么的。问市长有什么事,罗达庆说没什么事,想问问你公司的情况怎么样。李梦泽说承蒙关照,情况很好。罗达庆说周末聚一聚,打一次扑克吧。李梦泽说欢迎欢迎,明天他就给赵一光他们约好。打毕电话,罗达庆对刘小样说:“这小子也够苦的。一个人在这里,还得洗衣服,做家务。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成家了。”刘小样说:“那你就把罗燕妮嫁给他算了,也许是件好事。”罗达庆说:“这要看他们是否有感情。我不能做主。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这天晚上罗达庆乐不思蜀,在刘小样那里玩到十点钟才回家。出门时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头脑有些发昏。打的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昏昏沉沉的,但车子进城时,隐约感到后面一直有辆出租车跟着他。车子开到家门口停下时,后面那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罗达庆一下车就把眼镜取掉了,还自己以本来面目。正要走开,后面那辆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孩,是罗燕妮。她叫了声爸爸。罗达庆一惊,说:“我还以为有人跟踪我呢,怎么是你?你怎么现在才下班?”

  “单位有事,晚了。”罗燕妮知道父亲的车子是从城外开进来的,她在车上也注意到前面这辆车了。她问父亲:“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罗达庆突然觉得必须撒谎了,因为他没法说自己在小情人那里,也没法说自己在加班,便急中生智地说:“我到玫瑰花苑去了。”

  罗燕妮说:“你到玫瑰花苑干什么?”

  罗达庆说:“到李梦泽那里聊天。本来是要打扑克的,人不够。”罗燕妮一笑,说:“你去正好。他一个人,正愁没人说话。”

  罗达庆说:“可不是。我去时,他正在洗衣服呢。”

  罗燕妮冲父亲一乐,觉得这个谎撒得太离谱了。尽管他自己认为这个谎言入情入理,但对于罗燕妮这个知情者来说,那就太拙劣了。她简直无法想像当市长的父亲竟是这种撒谎水平。在她的印象中,有些当官的人是经常对上级擞谎的,这些人的那些政绩、报表、阶段性成果,大都属于政治类水产品。而那些缺点或问題又都是经过缩水处理的。不管是加水的还是缩水的,它们都会天衣无缝,都可以哄得上级们眉开眼笑。她不想把父亲掲穿,因为她自己也在撤谎。商个擻谦的人简单地对话之后,便踏着谎言一般虚属的步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