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空中F1

　　此时，俞坚浑不知自己大祸临头，中东最出色的杀手已经盯上了他。他还在一家精致的小酒吧，与沐薇薇享受着甜蜜浪漫的烛光晚餐。

　　“祝贺你，中国最优秀的女飞行员，你今天的表现棒极了。”他端起一杯红酒向面前的沐薇薇敬酒，此时的沐薇薇已经脱下飞行员制服，换上淡绿的淑女装，少了几分英武，更多了几分娇丽，她与俞坚碰了一下，谦虚道：“其实换了任何一个人这场试验都会成功的，那架飞机实在太好操作了。”

　　“不要掉以轻心，这只是初次试飞，以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现在就轻松还为时过早。”

　　“谢谢提醒，不过我并没有轻松，直到最后的紧急逃生测试完毕时，我会让你看到我真正的放松是怎么样的。”沐薇薇嫣然一笑，这笑容让俞坚痴了一下，他发觉沐薇薇比他初次看到时更显可爱，越看越是觉得漂亮。他突然明白，自己对沐薇薇有一见钟情的感觉。

　　他开始下意识地试探：“我听说你与殷翔有超友谊的关系是吗？”

　　沐薇薇大大方方地坦然承认：“有一点，不过也不是你想象中的男女朋友，我同他有过一些特别的经历，关系是不同一般，不过还不没发展到情人的地步。”

　　俞坚本以为沐薇薇就算真与殷翔有关系也会遮掩几句，但听到她这么坦诚，不禁大生好感：“你的坦诚真令我钦佩，很少有女生肯承认自己欣赏另一个男生的。”

　　沐薇薇笑道：“其实在我们很熟的朋友那儿，比如林露和皮小宇他们面前，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但俞先生……恕我直言，我们还不太熟，我觉得说了也没什么，你不会笑话我的。”

　　“当然不会。”俞坚听她这一说又有些失望，这表示在沐薇薇心里他只能算个外人，他喝了口酒道，“不过沐小姐的话让我有小小伤感。”

　　“哦？”沐薇薇问道，“我的话没伤到你的自尊吧？”

　　“那倒不是。”

　　沐薇薇眼睛瞪大了，忽然她笑道：“难不成你约我吃饭是想追我？”说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俞坚平日里精明强干，现在却被沐薇薇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他更确认了自己对沐薇薇的感觉非同一般，因为男人碰到爱情时，总会变得傻呆呆的，就像他现在一样。

　　“得了吧，俞先生，我早听说了，你有一个非常出色的而且非常爱你的女朋友，好像是个舞蹈老师吧。”

　　俞坚坦承：“哦！是的，她叫华小娟，我同她的关系是我母亲安排的。”

　　沐薇薇道：“你不会告诉我因为这是包办婚姻你就不爱她吧？”

　　“我也说不清。”俞坚首次向人披露自己的情感历程，“我自幼生长环境都很艰苦，由于生存压力，我没接触过太多女性，去了国外，为了能快速升级，我也是把大部分心力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严格地说，我从小到大，交往较多的，就是小娟一人。”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很多女孩子老抱怨找不到优秀男人，他们实在太忙了。”沐薇薇想到殷翔，心里想：他不也是这样吗？想到这个，她就有点微微发酸。

　　“那倒不是，我觉得我算不上优秀。”俞坚谦逊了一句，接着道，“我相信我的母亲，而目小娟对我的确很好，她帮我照顾母亲很多年，我觉得我同她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我一直以为这就是爱情，直到……”

　　“直到什么？”

　　俞坚差点脱口而出：直到遇到你。但他硬生生刹住了：“直到回到中国，我觉得在感情上，我好像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我曾经的一些想法似乎挺幼稚。”

　　沐薇薇眼睛朝他一盯，不客气地叫道：“喂，男人，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我……”俞坚有点结巴，“我暂时还没有，毕竟她同我已经明确了关系，我们快订婚了。”

　　“暂时……还没有？”沐薇薇眼色有点怒意，“我最讨厌那种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男人，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以后就有了。”

　　俞坚不禁紧张起来：“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关于爱情我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这毕竟是人生大事。”

　　“那倒是。”沐薇薇表示理解，“不要辜负人家，虽然我不了解你们，但我觉得你们应该是很登对的。”

　　俞坚怕再说下去要说傻话了，连忙转个话题：“那沐小姐的感情历程又是怎么样的呢？”

　　沐薇薇摊摊手：“我觉得我很不幸，在外人看来我是幸运的，父母疼爱，朋友关照，有好的事业和环境，从学校到地方，屁股后面从来就不缺少追求者，可是我老觉得，我很……”

　　“孤独？”俞坚接口道。

　　“嗯。”沐薇薇点头，“有这种感觉，好像没什么人能真正理解我。也可能是我自己也不理解自己吧。”

　　俞坚道：“我想你会不会对人生目标有些迷失。”

　　“可能。”沐薇薇晃晃杯子里的红酒，酒色映得她脸上出现一层绯红，“我曾经以为当飞行员会是我毕生的理想，现在，我也算实现了，虽然还没达到一个很高的地位，但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前景，我突然觉得，做个飞行员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像这几天吧，我试飞了中国目前最先进的民航干线客机，当时我的确很兴奋，可事情过了，又好像觉得挺平常。”

　　“职业疲劳。”俞坚笑道，“这是正常的，你从事这个行业有年头了，任何人在一行干久了都多少会有些厌倦，而像你这样的，可能会厌倦得更快。”

　　“为什么？”

　　“因为有太多人关照你。”俞坚指指酒吧台后面一部正在放映的电视，那里正放一部灾难片，正是与飞机有关的，飞行员因为食物中毒，不得不把驾驶权移交给一名空姐，而这飞机上还有一名恐怖分子试图破坏，场面十分惊险刺激。

　　“看看那些电视。我们在理解上和印象中，飞行员似乎是个很刺激的行业，至少电视上是如此，飞机在狂风暴雨中穿行，在霹雳闪电中翱翔，特别是空战的时候，漫天的炮火像鲜花一样盛开，你主宰着制空权，像神一样俯瞰大地，你飞行的技术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还有那枪刺一般山林，你穿行其中，时时与死神擦肩而过，片刻之间就抵达万里以外的目标……想想这些，哪个年轻人不为之热血沸腾？”

　　沐薇薇眼睛一闪一闪，被俞坚的话吸引住了。

　　“可是在真正的飞行生涯中，像那样亡命的惊险历程其实少之又少，如今科学技术日益发达，飞行的安全已经不比游车河少多少，特别是你，你的父母你的上级你的朋友，都是在这行业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谁不把你宠着爱着？又怎么会让你真正去从事有危险的事业呢？就拿这次的试飞来说吧，恕我直言，如果月亮女神在试验舱测试时有半点不安全的因素，这次试飞都不会轮到你，而会交给最资深，真正有过在空中排除险难经验的飞行员，就像程琦那一类的，正因为它够安全，所以沐英杰先生才会不遗余力为你争取这次机会，而韩啸天和俞总他们也放心地让你去飞。”

　　沐薇薇越听越是失望：“也就是说，我只是个花瓶，为了月亮女神飞行时的广告画面更美一点，所以才让我披挂上阵的。”

　　“那也不完全是那样，毕竟你的成绩大家还是认可的，你有这个优势。但严格一点说，这也是事实。”

　　沐薇薇苦笑着放下手中的刀叉：“其实这些我早想到过，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是挺伤我自尊的。”

　　俞坚摇头：“这只是你对自己要求严格罢了，难道你不觉得其实我说的也是对你的赞美吗？”

　　“是赞美，不过不是我想要的。”沐薇薇拍拍胸口，“我觉得在我这里，好像天生有着爱冒险的热血，我明白我生命中缺什么了，我并不是真正的飞行员，我根本没体会过任何飞行中可能遇到的艰难困苦，我只是在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线在按部就班地工作，我以为自己真的是中国第一女飞行员，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沐薇薇有点难过地垂下了头，俞坚安慰她：“别这么想，你同样为飞行事业做了很多，你只是太刁难自己了。”

　　沐薇薇用力摇头，“不，你说得对，我不想当个花瓶，我要独立起来，我要离开个圈子，我不想再受人照顾。”

　　俞坚笑了：“你是不是认为自讨苦吃就是聪明的做法呢？”

　　沐薇薇不禁又语塞了，俞坚继续道，“放弃现有的条件去进行自我锻炼，听起来是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忍受寂寞也是一种锻炼。退一步讲，就算你真的要锻炼，你也未必需要离开太极星。”

　　沐薇薇疑问：“不离开太极星，我的生活不就一直这样了吗？”

　　俞坚忽然伸出手来握成一个拳头，像作决定一样砸在桌面上：“沐小姐，你如果真有改变生活的决心，我倒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在真正的险境中去证明你的技术和生存能力。”

　　沐薇薇渴望地探出身体：“是什么？”

　　“你听说过太极星在最近制定的‘漫步者计划’吗？”

　　“漫步者计划？”沐薇薇摇头：“没有。”

　　“我也是最近才得知这个计划的。”俞坚道：“这个计划，最开始叫‘驼峰计划’，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飞行史上最有名的‘驼峰航线’吧？”

　　沐薇薇眼中发光：“当然知道。”

　　“驼峰航线”是二战时期中国和盟军一条主要的空中通道，始于1942年，终于二战结束，为打击日本法西斯作出了重要贡献。1942年夏，日军切断了中缅公路这条盟军和中国联系的最后通道，一切物资运输被迫中断。美国总统罗斯福下令；不惜任何代价，开通到中国的路线。由于海陆已无通道，只能开辟空中航线，于是驼峰空运诞生了。

　　“驼峰”位于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一个形似骆驼背脊凹处的一个山口，由于它的海拔高度低于当时美国主要装备机型（DC-3、DC-46、DC-47）最大爬行高度，所以这里是中国至印度航线的必经之处。通过这条运输航线，中国向印度运送派往境外对日作战的远征军士兵，再从印度运回汽油、器械等战争物资。

　　“驼峰航线”西起印度阿萨姆邦，向东横跨喜马拉雅山脉、高黎贡山、横断山、萨尔温江、怒江、澜沧江、金沙江，进入中国的云南高原和四川省。航线全长五百英里，地势海拔均在四千五百到五千五百米上下，最高海拔达七千米，山峰起伏连绵，犹如骆驼的峰背，故而得名“驼峰航线”。

　　“驼峰航线”是世界战争空运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艰苦、付出代价最大的一次悲壮的空运。“驼峰航线”途径高山雪峰、峡谷冰川和热带丛林、寒带原始森林，以及日军占领区；加之这一地区气候十分恶劣，强气流、低气压和冰雹、霜冻，使飞机在飞行中随时面临坠毁和撞山的危险，在长达三年的艰苦飞行中，中国航空公司共飞行了八万架次，美军先后投人入冰机两千一百架，双方总共参加人数有八万四千多人，共运送了八十五万吨的战略物资、战斗人员三万三千四百七十七人。单是美军一个拥有六百二十九架运输机的第十航空联队，就损失了五百六十三架飞机。而总在这条航线上，美军共损失飞机一千五百架以上，牺牲优秀飞行员近三千人，损失率超过百分之八十！而前前后后总共拥有一百架运输机的中国航空公司，竟然先后损失飞机四十八架，牺牲飞行员一百六十八人，损失率超过百分之五十！

　　1945年，二战结束后，美国《时代周刊》这样描述驼峰航线：在长达八百余公里的深山峡谷、雪峰冰川间，一路上都散落着这些飞机碎片，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这些铝片会在阳光照射下烁烁发光，这就是著名的“铝谷”，后来也被人称之为“空中地狱”的驼峰航线！

　　俞坚突然向沐薇薇提到驼峰航线让沐薇薇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现在已经是和平年代，虽然“铝谷”天气依旧恶劣，山峰依旧险峻，只要没有炮火和导弹的威胁，对现在的飞机来说，飞越这样的航线已如闲庭信步一般的容易，难道“漫步者计划”同这个已经中止的航线有关？

　　“有关系。”俞坚手做个肯定的动作，“这条航线将要被重新启用。”

　　“啊？”沐薇薇惊讶地张大了嘴。

　　“当然，会有稍稍改变，新的驼峰航线不再是从阿姆斯特丹起飞，而是从中国四川境内起飞，直抵喜马拉雅山，为安全起见，路线也经过一定的修整，不用再绕过从前的敌占区，经过横断山和高黎贡山，贴近从前中国空军运送兵员进藏的空中航线，也就是中国空军所形容的‘天路’。”

　　沐薇薇问：“为什么要开辟这样一条航线，既没有经济价值又没有科考价值。”

　　“就因为它的危险。”俞坚露出神秘的笑容，“危险难道就没有作用吗？”

　　沐薇薇还是没明白：“我不懂。”

　　“你不是参加过飞行比赛吗？再想一想。”

　　俞坚的提示让沐薇薇脑中灵光一闪：“天哪，难道它会成为一条赛道？”

　　“不错，它就是中国首届空中F1的比赛指定赛道。”

　　看过电影《星球大战》的人想必对电影中那飞行器竞赛的刺激火爆场面记忆深刻，早在2006年时，美国企业家彼得·迪亚曼迪和商人怀特洛共同举办了世界首场“空中一级方程式赛车”，在美洲大漠峡谷上空，多架火箭驱动的喷射机以时速四百八十公里，在半空驰骋作飞行速度赛，《星球大战》式的高速飞行竞赛在现实中出现。整个比赛就像赛车，只是跑道不在地上而在天上。赛道长约3.2公里，宽1.6公里，在离地一千五百二十四米的高空进行。路线参考F1赛车的设计，有大直路，有垂直爬升，也有急弯考验驾驶者的技术。每一位机师将有自己一条空中跑道，和其他参赛者保持数百英尺距离，确保安全。

　　不过，空中一级方程式赛车由于赛事消耗费用过于昂贵，首次比赛只有四架飞机参赛，到第二年升到十架，后来由于某些政治和经济上的原因，空中F1只举办了两届就停止了。

　　但是，作为发起人迪亚曼迪始终没有放弃创办这一比赛的构想，他搞这种比赛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自己的一个政治理想，早在1996年他就斥资一千万美元成立美国圣路易斯“安萨里X大奖”基金会，在于鼓励私人建造太空飞行器，打破政府航天部门的垄断，向公众提供太空旅行服务。这一理想得到过许多飞机制造人士包括俞越海在内的声援。

　　直到2012年，由于世界飞机事业的突飞猛进，越来越多的私人机构拥有了制造飞行器的能力，空中F1赛事开始得到诸多大航空公司的鼎力支持。空中F1越来越正规化，集团化，比赛越来越惊险刺激，观众越来越多，而这些观众中大部分是航天航空爱好者，是飞行器最集中的消费人群，敏锐的制造商们意识到，一个比航展更有影响力的广告机会来临了，世界航空协会经过反复研究，确认了参赛飞行器的标准机型，大体上还是按照当年“X一Racer”喷射机的构架，净重四百五十三公斤，只可容纳一名机师，并携带具六百八十公斤推动力的火箭引擎，启动力高达九百零七公斤。

　　同年，仍然是在美国大漠峡谷，第三届空中F1开赛，而这次参赛的，是代表各大航空公司的专业飞行队伍，为了能在比赛中脱颖而出，各大公司都不惜工本为自己的参赛队伍研发更先进的加油技术和参赛飞行器的性能改进方法，以争取最佳时间。本次比赛中，美国波音公司名下的马丁飞机叶片制造厂专门研制的“祥云号”一举夺魁，飞行员则是同样来自波音名下的“波音翱腾航训公司”的航训教授爵德·李，他也因此一跃成为新的体育明星，所带来的广告效应让波音公司相关广告部门眉开眼笑，波音金融公司（是提供资产融资和租赁服务的融资公司。波音金融公司为全球融资解决方案提供商，其主要任务是支持其他波音业务集团。）不惜因此为空中F1的参赛队伍设立专门的赛事基金会，用于改进飞行器和应付各项赛事开支。

　　这一举动被其他航空公司纷纷效仿，最后世界航空协会接管这一赛事，并于同年成立第一个航天运动的全球性机构，国际航空航天运动联合会，简称国际航体会，并取得与国际汽车运动联合会和奥运会等全球性赛事的相同级别，空中F1开始声名鹊起，成为世界航天运动员同时也是各大航空公司最激烈的竞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