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肉”
书名:血刃(全两册)作者名:尚武本章字数:4592更新时间:2023-12-27 20:57:41
“是!我请求参加保护行动。”杨晨并不是真的担心阿华的安全,向南华这类“货色”本身就是个危险分子,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只是他对阿华上午的经历很是好奇,很想见见老排长,听他当面再说一遍。
晚上再开会的时候,线索有了一些进展,雷鸣的底气足了一些。
“切割工具是造船厂专用的高密度金属切割砂轮,J国造,因为非常贵,所以造船厂管理很严,没有发生砂轮片遗失的情况。炸药和预先估计的一样,已经化验确认为C4军用炸药,这种炸药民用市场没有,军方的配备也很少,没有发生丢失的报案,估计和砂轮一样,是直接带进来的。”雷鸣有板有眼地说道,“现场弹壳我们联系了北方集团轻武器研究所,从他们的信息库中查询了弹壳编号,只能确认这批子弹生产于1990年,他们查不到销售的目的地。另外,通过弹头,确认了现场一共有4支枪进行过射击。
“车辆方面,我们查了全市6家二手车交易市场,类似这样付款、提车但未办理手续的,从上周起,全市还有12辆,其中8辆有购买人信息,人和车都找到了,初步看没有问题;另外四辆和作案车辆情况相同,没有登记购买人信息,两辆轿车,一辆旧212吉普,一辆海狮面包车,车号已经下发交警队帮助协查,目前还没有发现踪迹。
“分析交通录像的人员已经增加到80人,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的发现,录像带总计4000小时,工作量太大,需要一点时间。
“全市所有涉外酒店已经清查了一遍,外籍人员一共有2332名,截至21:00,我们查了能找到的800多人,都有入境记录,也没有发现特征相吻合的人员,剩下的人只要回到酒店,就可以甄别,时间不会太长。
“现场的诡雷确认为A制攻型手雷MK3A2,这种手雷主要以冲击波杀伤,军方从未报告过失窃,估计也是带进来的。北方公司说BY国家联盟装备这种手雷很普遍,残片齐全的话也只能检索制造时间,去问他们也无能为力。另外,据我们的技术部门检验,引爆的手雷可能是‘减药装’,降低了杀伤力,具体减了多少,需要实验,但我们没有同型号的手雷,所以……”说到这里,雷鸣忍不住用眼神瞟了一下海军的两位首长,突然又想起保密的问题,就赶紧收回目光,接着往下说,“我和戚局长下午去拜访了一下那位Peter徐。他已经向南洋方面汇报了情况,并且表示陈老先生已经同意他留下来协助调查。这个Peter进入陈家差不多10年了,深得信任,但我们对他的嫌疑仍没有排除。
“Peter说玉佛在南洋是放在花旗银行保险库内的,他一共只见过三次,其中两次是陈家和什么人开会的时候见过,他那时只负责外围保安,会议内容以及参会的是什么人他都不清楚,只记得人数很多,大概有100人,现场保安非常严格,除了搜身以外,最外围警戒是由F国军方承担的。最后一次见玉佛就是这次展览,出国的时候,陈家用高层关系找军队用A制M60坦克装运,一个排的武装士兵押运,回国入库也是同样的安排。玉佛入境和出境的运输过程我们安排的是防弹车装运,押运人数大概在20多人,保安力量不如国外,但从受伤者的中弹情况以及刚刚得出的手雷‘减药’的情况分析,劫匪不想造成大面积人员伤亡,尤其是死亡。案发时间可以说是综合考量,几个要素平衡点的最佳时间了。
“我们安排人与我市博物馆的专家了解过情况,玉佛是先朝帮派头领进贡皇帝的贡品,后随战乱流出宫廷,下落不明。帮派后裔有一个分支派系一直在寻找玉佛。抗战期间,玉佛被老上海金店获得,陈家付了2000块大洋买下,但一直没有提货。玉佛跟随金店迁移至重庆保存至抗战胜利,陈家举家到南洋定居。期间那个帮派分支也想出更高的价格购买玉佛,被拒绝。
1948年陈家回国提货,老上海金店没有多收一分钱就交货了,为此,陈家非常感激。这次展览,实际上是陈家还了金店一个人情,也没有收任何费用。”雷鸣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背景调查会不会让在座的大人物满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据专家估计,这个玉佛的文物价值是无价之宝,如果在欧美拍卖,大概在2500~5000万美金之间。”
会场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停顿之中。
“我补充一个情况。”唐宗汉趁着空,开了口。
“我一个特警队员下午报告,他的一个战友在案发现场外围发现了一个观察哨,欧美人,有化妆,有一枚同样的MK3A2手雷。因为怕伤及群众,目击者没有继续追踪。观察哨还自报了一个名字‘TopGun’,应该是个代号。”
听到这个代号,在场的“核心人员”都为之一振。钱处向陈伟奇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了一句:“这个人有什么特征吗?”钱处现在的身份是军方代表,武装警察从军方邀请来协助工作的,另外两位安全局的特派员现在是公安部特派员。李厅长没有介绍陈伟奇中将,看作派,谁都知道他是个大人物,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问。
“目击证人除了脸部以外,描述得很详细……”唐宗汉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阿华提供给杨晨的特征描写。
介绍完毕,几位“核心成员”很隐蔽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有关“Gun”的行踪问题现在明朗了。
戚局长想了想,突然问道:“目击证人是什么人,描述很专业啊,另外,他能确认手雷的型号吗?”
“是我手下杨晨的战友,排长复员,杨晨我带来了,您如果有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叫他进来。”
杨晨进来后先向大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李厅长几位对这个小伙子很是满意,而杨晨的目光则在陈伟奇和钱处以及武装警察两位首长的身上多停了一会儿。
“你是狙击手?”李厅长趁杨晨进来的工夫已经问了几个有关杨晨的问题。
“报告,是。”杨晨的回答干净利落。
“哪个部队退役的?在部队就是狙击手吗?”
“C国陆军181师边防303团特务连。我在部队是观察手。”杨晨在部队只是在必要的情况下担任副射手,第一专长是爆破。说是副射手,但像他们连队,400米距离自动步枪、机械瞄准具命中人型靶头部;狙击枪、光学瞄准具命中鸡蛋是必须的,包括炊事班也不例外。而真正的狙击手训练距离都在1000米以上。杨晨的水平对一个公安狙击手来说,足够了。爆破太危险,退伍后家里坚决反对他继续干本行,所以,他报考公安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第一专长,否则去排爆组的可能性更大。反正他的专长也属于保密范畴,不透露也是执行部队纪律——杨晨一直这么安慰着自己。
“你们连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你战友叫什么?他能确定武器型号吗?”
钱处这次抢先发问。
“向南华,在部队是我的排长,2006年复员,他完全可以确定手雷的型号。”杨晨刻意回避了“具体任务”这个问题。
在场军方的人从杨晨和阿华对于外军武器识别能力的这一点上,都感觉到这个杨晨以及他那个战友所在部队的经历不简单。钱处和武装警察曹参谋长都已经想好了,回去一定要从军内的系统查一下这两个人。
“你们部队的具体任务是什么?我们能见一下这个人吗?”见没有人再发问,刑警队的雷鸣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警卫和侦察。我可以约向南华到局里来做笔录。还有,据向南华反映,对方拍了他的照片。”
“你确定?”雷鸣显然对这个目击证人非常关心。
“他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立刻派人接他到局里来,先做笔录,然后保护起来,必要的话,实行保护性滞留。”戚局长立刻说道。
“是!我请求参加保护行动。”杨晨并不是真的担心阿华的安全,向南华这类“货色”本身就是个危险分子,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只是他对阿华上午的经历很是好奇,很想见见老排长,听他当面再说一遍。
“马上去。”
“是!”杨晨敬礼、转身、出门。
杨晨出门后,钱处谁也没惊动,独自离开会场,进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杨晨出了会议室的门就开始打阿华的电话,一直占线。车开出了市局才接通,问明了阿华已经到家了,车才算明确了方向,开足马力奔了过去。在电话里,杨晨感觉阿华语气有点怪,想想,又追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爸的高血压还好吗?”
“没问题,你快来吧,我这里有点新情况,快过来。”
杨晨问的是他们约好的暗语,一般以对方长辈的病情来发问,如果对方顺着回答,就表示有问题了,而且,病情越重,表示对方面临的处境越严重。
四小时前。
下午,阿华也没什么心思做事情,找了个业务借口很早就回到了家里,心里一直盘算着两件事情:上午的事情和晚上的事情——晚上找谁来泄火。
但今天运气好像一直就不好,直到快吃晚饭了,自己的6个“情况”,一个也没约到。
独自在楼下吃面条的时候,下午电话联系的一个“情况”突然又打来了电话,阿华开始还挺高兴。
“华,你被‘人肉’啦!”对方开口就这么一句。
“什么啊?”
“有人在网上找你,W海市,你自己看看吧,有人要以身相许哦。”
“不会吧,晕死。”阿华真的有点晕。赶紧吃完上楼。
5分钟以后,阿华的电话就开始忙碌起来,同事、朋友、“情况”的电话接踵而至,有的问阿华当兵的经历,有的说阿华真是活雷锋,有的问英雄救美是怎么回事,还有的恭喜阿华艳福不浅……搞得他一头雾水。
奔到电脑前,阿华按朋友发的网址打开了网页,顿时,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口水差点呛着自己。
在W海市首页,最大的新闻是案发现场的照片,标题为《W海市今早发生警匪枪战……》下面的链接有一个标题《案发现场巧遇救命恩人,身残小女子跪求恩人下落,以身相许(配图)》。
“靠,太阴了吧!”阿华已经大概明白了一点,打开链接,看看具体内容。
“我来自中部,地震中被压在瓦砾堆下四天。是照片中的士兵发现了我。我当时已经昏迷,严重脱水,是士兵哥哥一直陪着我,给我输液。两天的时间,即使在余震最危险的时候,照片中的大哥哥都一步也没有离开我,整整陪了我两天。我因为腿被压着,很疼,不想吃东西,大哥哥说我不吃他也不吃,硬是陪我饿了一天半。当我第四天被挖出来的时候,大哥哥当场也晕了过去。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救命恩人。在被埋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嫁给我的恩人。后来,我被锯掉了左腿,但我从未放弃过寻找他,我托着残疾的身体,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打工,就是想找到我的恩人,我要当面说一句谢谢,为我,也为我在地震中失去生命的全家五口人。如果他愿意,我愿意以身相许,报答他的大恩大德,哪怕只有一次,我也心甘情愿。今天上午,我终于在上海路看见了他,可他没有认出我,转身离去,我只有一条腿,追不上他。我用手机拍下了他唯一的照片。跪求大家帮助我寻找这位崇高的士兵、我的救命恩人,我愿意用我全部的8000元积蓄感谢帮助我提供他线索的人——你也是我的恩人。”
正文下面有三张照片,第一张是灾区的一个救灾现场,几名战士围在一堆废墟前费力地抢救着下面的人,让人动容,但士兵大多数是背影,没有特别清楚的脸;第二张,正是早上阿华被拍到的那张相片;第三张是一个小姑娘的侧面照片,村姑模样,脸不是特别清楚,但看起来很是俊俏。
“靠,太绝了,竟然用人肉搜索来找我……”阿华下午曾经想过如果对方拍到了照片,会用什么方式来找自己。
这不是拍电影,在800万人口的城市中,凭一张照片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自己的代号警察局是查不到了,除非有名字;自己在警察局没有数码照片,不可能用照片进行面部识别检索;再说,警察局的网络是封闭的,黑客进不去,除非有熟人——阿华曾经托人找过两个女孩,但也是有名字或者有手机号码才搞定的;部队的档案应该不用担心,如果他们真的能进入军方的档案系统,那自己反正是躲不了了;自己现在租的房子除了房主知道自己的身份证号码以外,应该没有去警察局备案吧;自己的工作单位档案上也没有记录,原来的单位早不在了……
下午,阿华就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过了一遍,并且排除了大部分可能。
换位思考,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私家侦探在案发地长期蹲守,碰运气了。但即便雇佣私家侦探,最少也要一段时间吧。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用了一个当今最简单也可能是最有效的方式——“人肉搜索”来找自己。
杨晨敲门的时候,阿华正在看回帖。打开门,没等杨晨问,阿华就说了一句:“我被人肉搜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