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昙香
书名:谁在你背后作者名:马若水本章字数:7238更新时间:2024-12-27 18:20:14
第一回合就被董德权打败了,看来这个当教授的就是心眼儿多。可为了得到更多昙花的秘密和线索,我不得不低头。
“我见到这个图案也是非常偶然,其实是一个朋友的藏品。”我虚虚实实地说。
“什么藏品?”董德权依旧耷拉着眼皮头也不抬。
“是一个荷包,用一种深紫色非常柔软的料子做的,荷包口上穿着一根黑色丝线,有些像是人的头发编织的……”
“你能不能说重点?我很忙的,就不要铺垫了。”
“好,这就说到重点了,图案就绣在荷包上,而且还用银线勾勒,显得古朴异常。”
“荷包上怎么会出现这个图案呢?”董德权狐疑地盯着我。
这话确实缺少说服力,于是我不得不补充说:“其实荷包只是个陪衬物,荷包里面,还装有一块石头。”
“石头?!”董德权托了托镜架,仿佛是用这一动作来掩盖心中刚刚荡起的一丝波澜。他站起来,紧盯着我的眼睛,一言不发,我知道他这样做是一种试探,一种验证谎言的试探。毕竟很多时候,目光的交流比语言更能传递出内心隐晦的信息。我没有转移视线,也没有展露些许慌乱,只是用柔和而诚恳的目光和他对视着,显示出自己说的话绝对真实。
“石头究竟是什么样的?”董德权开口了,语气夹带着激动。
“一块类似琥珀的石头。”我伸出双手比画着,“大约鹌鹑蛋大小,深褐色的半透明。石头很奇怪,如果对着阳光,里面会出现一个白色花朵,栩栩如生。”
“等一下!”董德权打断我,“你的意思是说,怪异的石头和昙花的图案是一起出现的?”
“没错。”
“你是不是觉得石头和昙花有着某种联系?或者说,你很想知道二者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看来这就是你此行来找我的目的,对吧?”那一对镜片闪着寒光,仿佛把我内心世界看了个通透。我心中叫苦,面对聪明人最好还是讲实话,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董德权突然提高了声音,“那应该只能存在于传说中,怎么会真有这样一块石头呢?”他咬紧牙关,额头上竟隐隐泛起了青筋,似乎再难掩盖心中的惊异。
我紧跟着冷汗就下来了,难不成董德权知道此中原委?正当我不知找个什么切入点询问之时,他长叹一声,冷冷地说:“既然你们想知道,你我也算师生一场,那就给你们讲讲。
“不久前的一个下午,天空阴沉沉的,上完最后一堂课时,外边早已大雨倾盆。我没带雨具,只是找来一个塑料袋把教案和书籍包裹了一下,就冒雨朝画室跑。当我气喘吁吁跑进楼时,衣服还是几乎湿透了。我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镜片上的水,下意识抬起头,恍惚间却看见一个窈窕的女人朝我走来。
“我赶紧把眼镜戴上,镜片上布满雾气,使得面前的景物异常模糊和虚幻。那女人的确是朝我走过来,袅袅婷婷的,就像被一团白雾包裹着的仙女。我试图看清她的脸,可透过镜片浮现出的却是一张虚化了的不真实的脸。
“她倒是很恭敬地跟我打招呼,说要请教一些关于图案学的问题,于是我就把她带到画室。她说她手里有一张老画,还神神秘秘地说画里隐藏着某种秘密,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没想到打开老画之后,我的鼻子都气歪了,那画除了老旧之外一无是处,简直就是垃圾。”说到这,董德权从牛皮纸袋里又翻出一张照片,指着照片,“这就是翻拍下来的那张老画。”
不出我所料,正是白无香第一次出现时,给我看的那张不伦不类的老画。想必那女人就是白无香,不知她是着了什么魔,认定画中另有乾坤。董德权应该比我学识渊博,不知从中看出了什么,想到这,我立即问道:“您看出了什么端倪?”
“没有。一张画还能有什么秘密。”
看来董德权真没看出什么,所以白无香才来找我。记得那天我胡侃了一通,说那画不像画,更像是张藏宝图。唉,早知道就不那么说了,但愿不要害了她。
“当时我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很想赶紧把她打发走,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可她却不识相,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就是那张布满蛛网的照片,她还暗示照片和老画之间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然后呢?”我追问。
“一看之下,这图案以前还真没见过,很像中国传统图案里的莲花,或许是莲花的某种变体也说不定。经验告诉我,这图案值得研究,于是便对她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照片和老画一并留下,让我仔细研究研究。那女人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明显有些犹豫。思索片刻,她便又拿出一张照片,就是老画的翻拍图,而后,她就把老画卷了起来,紧抱在怀里匆匆地走了。
“你们知道我的脾气,只要一见到值得研究的东西,就像瘾君子看见了毒品,立即就开始翻找资料。可书籍太多,一时也忘记了身上还穿着湿衣服,以至于还大病了一场。”董德权苦笑着说。
“那您查到了什么?为什么说这个图案是昙花而不是莲花?”我一头雾水。
“这个并不是很难判定,因为莲花作为中国主流的吉祥图案,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不但普遍用于民间装饰,就连佛教、道教的传说中也频频出现。可文献里记载的莲花图案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十三瓣的,而且莲花的图案和莲子、石榴一样,都象征着多子多孙,多福多寿,所以其花瓣数量很多,而且越繁琐越好,不但民间讲究这个,就算宗教里面也希望本教信徒众多,生生不息。所以,从这一点可以初步断定其不是莲花。”
“是啊,我也有所耳闻,据说佛教里高僧的莲花宝座上面的莲花瓣越多越证明其法力高深,有的是一百零八瓣,而且在藏传佛教里甚至还有上千瓣的。”
“对。你看这照片上的图案虽然很奇特,但并不繁琐,所以我才推测其不是莲花。当然,说它是昙花,也并非我妄自猜想。”董德权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想当初我像你们这么大时,酷爱收集古书,那个年代闲暇的时间很多,所以,读书就成了我唯一的爱好和消遣。不敢自吹读书破万卷吧,不太厚的小册子也读了几千上万本,如果年轻时没有那些积累,或许在学术界也不会出现一个董教授。
“在我读到的那些书中,就有介绍昙花的桥段,虽然都是些只言片语,但也总比无从考证要好。记得在一本明代的杂谈笔记中,就有过这样的描述:书上指的昙花并不是如今我们可以买到的观赏类花卉,而是天花,是一种神化了的花朵。书上说昙花通体洁白如雪,芬芳沁人,而且强调其花瓣的数量为十三瓣,每瓣皆是晶莹玉润,冰清玉洁好似羊脂白玉。但是,如此美丽之花,绝非凡夫俗子皆能有幸得见的,能观其芳容的必须是品德端正秉性良善之人。即便有幸得见,那昙花也只开放在短短弹指一挥间,所以才有了昙花一现这个成语。”
我觉得仅仅凭借一些杂记就认定其为昙花,作为一个学者未免不太严谨,于是道:“董老师,只凭一纸杂记似乎有些单薄。”
董德权并未反感我的话,“是啊!做学问要严谨,但有的时候也需要大胆推测,于是我找来大量图案方面的书籍,开始和这幅图案进行比较。经过认真的比对,我发现了一种和这昙花图案类似的莲花图案,不过只能说是类似,或者说其是莲花图案的一种简化。我数了数花瓣的数量,大约是十瓣,于是我就复印了几幅这样的图片,你们可以看看。”
董德权再次从那牛皮纸袋里面翻出几张复印纸平铺在桌子上,看得出来,那是书本上拷贝下来的图片。从花的造型上来看,的确和荷包上的图案有些类似,但这仅是从花瓣数量上看。而荷包上的昙花造型却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捉摸不定的、怪异的感觉,引用齐小杰的一句原话,他说:这昙花一看就透着一股邪性!
我思索片刻,“董老师,这几张的确和所假设的昙花有些许类似的地方。我们可以查查这些图案的出处和盛行这种图案样式的地区,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董德权赞许地点点头,把手里仅存的那几张纸全部摊在了桌子上,“小马,你的治学态度和思维方式和我很相似,我当时的思路和你差不多,但令我奇怪的是,所有这些被简化的莲花,都和一件事有关,确切地说,都和一个民间的秘密结社有关系。”
“民间结社?还是秘密的?”齐小杰不明所以地问道。
“是的,”董德权特意拉长了声调,“我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这样一个民间结社,多称白教。这个教门据说自唐宋以来就流传于民间,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号召信徒敬奉先人始祖,是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其教义比较简单,经卷通俗易懂,为下层劳动人民所乐于接受。”董德权伸出食指戳着桌子上的纸张,“这些都是介绍白教的文献,也是我从书本上复印下来的,你们可以看看。”
我把纸张拿起来,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于是皱着眉看了几个大标题,不外乎都是些农民起义、神秘结社之类的,就有些不耐烦地问:“我还是不太明白,所谓的白教,究竟和昙花有什么关系?”
“你们刚才看见的简化的莲花图案,其实都是出自白教,莲花是白教崇拜的一种象征光明、纯洁的圣物,所以莲花的图案屡屡出现,从日常活动使用的饰物,甚至旗帜上面都或绣或印着这种简化了的图案,换句话说,莲花就是白教的标志和精神寄托。”
“董老师,您能不能解释得透彻一些,在下才疏学浅,这么多文献我一时也看不明白。”
“刚刚已经声明过,我说的所有话都是根据这些材料的推测,正确与否,我都不负任何责任。看到这些材料后,我就大胆地将白教这一民间团体作为切入点开始了下一步的研究,终于,我看到了这样一则故事:“故事讲述了一个怀才不遇的年轻秀才,赶考落榜后误入深山老林中,那里不但荒凉而且多雾,他几乎迷失了方向。就在他即将肚饿而死时,他发现了一座村庄。那个村庄十分闭塞,几乎和外界没有任何来往,奇怪的是,村子里的人都是青年人。秀才很好奇,于是多方打听,最后得知这个地方的人都供奉着一位昙花圣女。
“据说圣女虽过百岁,但她的面容却永远停留在了青春妙龄,她不但对信徒有求必应,而且还留下了一套修身养性得道成仙的秘法,这个村子的人大多修炼这种秘法,所以在外人看起来,村里没有过于老迈的人。至于圣女何许人也,以及村子的位置,文中都没有确切地指出,或许,这只是作者闲来无事杜撰的也说不定,但书中却提到了‘昙花’这一关键词,而且重要的是,这个故事讲述的也似乎是一个民间的秘密团体,这也不失为是一个值得思考的线索。”
董德权看向我,我正陷入沉思,不假思索地说:“是啊,仅从刻着昙花的石板,以及缸里的陈年老尸,这做法和行为,的确很像是某种神秘的道术……”
“什么陈年老尸?!”董德权瞪大眼睛盯着我,吓得我全身一抖,这才自知语失,我支支吾吾想搪塞过去,可董德权是何等人,这种小伎俩很快被他识破了。没办法,我不得不把师行剪在山坳里发现女尸的故事和盘托出,当然,我没有笨到把当事人的名字也一并告诉他,只把这件事情说成了一个传说。
董德权听得意犹未尽,回味良久,他才说:“这就对了,看来这件事真的有史可查。”
“您又想到了什么?”
“是的,在查找白教史料时,有一本线装版的县志上提到过一些线索。县志上说某年某月,村子里不知从何方来了一些穿着怪异的人,他们声称自己能够治病救人,而且宣扬如果进入他们的团体,经过修炼可获不老金身。村民愚昧竞相膜拜,一时间追随者颇多。村民都去竞相习练妖法,使得田埂荒芜,饿殍遍野。很快,官府就得到了消息,带领官兵把那个秘密集会查封了。县志上还记载着,创建这个民间集会的是个女人,教众皆称其为‘昙香老母’。”
“昙香老母!这个名字很诡异啊!”坐在沙发里的齐小杰惊呼了一句。
我默默思忖:虽然推测和联想的成分多了一些,但仅凭一张照片就能推演出这么多,这的确不太容易,我真的有些佩服他了。
“随后我便以‘昙香老母’为关键词继续翻阅典籍,果不其然,那个神秘的团体是白教的一个分支。我们就姑且称呼这个神秘团体为‘昙香圣教’。
“白教不断壮大,而且教众越聚越多,人多了最难管理,于是各种琐碎之事接踵而来,白教教主不堪其扰,就指派几位道行和声望颇高的教众,分别管理不同的事务。这一行为不难理解,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能事必躬亲,这也是一个团体不断发展和壮大的必然规律。
“教会里的人良莠不齐,很难不会产生分歧,一些掌管不同事务的领导者,为了自己个人的利益,便和白教分离开来,而其中就有一股力量,他们的首领是个女人,曾经在白教处理一些行医救人、炼丹求仙的工作,所以她在教众心中地位很高,大家都很爱戴她。可能因为功高震主受到排挤,或者是利益分配不均,她也脱离了总教,带着自己的信徒前往他方。为了避免再和白教有任何纠葛,她把自己教门的名字也改了。起先受白教的影响颇深,所以即便分离出去,也难免不会留有总教的影子,那个女人自称‘昙香老母’自立门户。
“为什么会如此偏爱昙花?或许觉得昙花比莲花更圣洁更高贵,所以才把教会的名字和昙花联系了起来。昙香老母虽然极力地宣称加入本团体组织后,经过修行以及服用仙丹符水可延年益寿、百病不侵,甚至可以得道成仙。但遗憾的是,昙香老母没能摆脱自然的规律,还是死了。但教众却愚昧地认为其教主不是真的香消玉殒,而是脱离凡尘,羽化升仙了。
“昙香老母临死之前的一天早晨,她召集了所有教众,说自己即将神游仙境,会在一个特别的空间中自由自在地生活,那里没有罪恶、欺骗以及一切邪恶事物,有的只是爱!而且还说,那是一个到处开满昙花的地方,只有潜心修身学道之人,才有可能前往那里,那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开端,也是一切罪行的终结。她还勉励教众一定要好好习练道术,以便在那个虚无之境相见。”
“这个昙香老母真的很会蛊惑人心,临死了还说这么多话,这就是回光返照吧。”被冷落在沙发上的齐小杰按捺不住寂寞插嘴道。
董德权甩了甩长发,“这些事情不见得就真的发生过,或许是教众为了神化本教教主的德行而故意胡编乱造的。后来,昙香老母真的死了,或者引用佛教的用语叫坐化了。教众们把她的尸体摆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众多教众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不约而同跪下来祭拜。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盘膝打坐的昙香老母尸体居然自燃了,火焰并非一般的火焰,而是紫色的,是一种罕见的紫色天火。眨眼工夫,她就被烧得无影无踪。教众们哭罢多时,纷纷上前观看,令所有目击者都震惊的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一丝灰烬,甚至连打坐的蒲团都没有损坏分毫,而在蒲团中央,却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块石头……”
“石头?!”我和齐小杰都是一惊。
“你们听我把话讲完再插嘴好不好?”董德权显然谈兴正浓,“教众们再次跪倒磕头,对教主羽化升仙之事更加深信不疑。很快,空气中混沌起来,天和地渐渐分辨不清。就在这时,天空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教众皆举头望天,只见天空中立时出现一朵七彩祥云,那云彩的形状便是一朵昙花,昙花云座上端坐一人,慈眉善目、体态端庄。教众们竞相五体投地,高呼:昙香老母!
“盘膝打坐在云朵上的昙香老母俯瞰自己的教众,一时感慨颇多,突然天边某个方向传出一阵声音,那声音不高不低而且庄重、温和,正是昙香老母生前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地进入教众们的心中。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向蒲团上的那块石头,声称石头便是她的佛骨舍利,也是她留在这个令她恋恋不舍的人世间的唯一一个魂灵寄托,她命令教众务必好好保护这块灵石,以便凡间的人遇到问题,可以通过舍利来和另一个空间的她进行反馈,她会在另一个空间里做出答复及帮助。”
“另一个空间是指什么?”齐小杰憋不住问,“难道我们的地球上还存在着很多空间不成?”
董德权没有反感提问,或许也想亲自解释一下,“上面传说中提到的另一个空间,我猜想是昙香老母所指的那个充满了爱的、没有痛苦的、开满昙花的地方。”他略微思索,“如果依照昙香圣教教众的思路,那就是昙香老母经过潜心修炼,打开了那一个所谓遍地昙花的一切美好事物开端的空间,修炼就是获得开启空间的钥匙。”
“那后来呢?石头哪去了?”在心底里,我最关心的还是石头的下落。会不会就是我曾拥有过的那块呢?如果真是同一块,可就太玄乎了。
“那石头顺理成章地成了圣教的圣物。教众们称其为圣石。奇怪的是,虽然书中提到了这些传说,但都从未提及昙香圣教教会的地点以及具体的年份,比其前身白教更加诡异神秘,仿佛特意时刻掩盖着自己的行踪。至于石头究竟流落到了什么地方,书中却只字未提。”
董德权伸了一个懒腰,似乎是要送客的意思,“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去备课了,你们俩是不是该……”
“董老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白无香有没有再来找过您?”由于精神过于集中,我竟把白无香的名字说了出来。
“谁?白无香又是谁?”董德权瞪着眼睛,但很快他就拍着桌子连声叫了起来,“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那个给我照片的女的,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其实我早就该猜到了,这个昙花图案根本就不常见。马若水啊,我可被你们害苦了。”
“啊?”我慌忙摆手说,“什么意思?难道白无香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
“唉!一言难尽!没想到那么一个温润美丽的女孩,她……其实也不能都怪别人,是我交友不慎,丢人啊!”董德权重重地坐回藤椅,低下头欷歔不已。或许认为我是他的学生兼故友,所以董德权就打开了话匣子,无所顾忌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
前些天白无香真的来找过他,而且还拿着一新一旧两幅画。董德权对那张新画颇感兴趣,此画不但气韵生动、生机盎然,尤其是紫藤下面,枯石旁边的那尾栩栩如生的墨鱼,把整幅画面渲染得灵活自如、气象万千,令他爱不释手,于是,心中就打上了这幅画的主意。
白无香急切地想知道有关昙花图案的一切,董德权又是一通云山雾罩地胡侃,而话中隐隐带出了要想知道此中的奥秘,必须把画送给他。白无香估量再三,反正画是新作,于是不得不把画送给了董德权。董德权兴奋之余,就把刚刚跟我说的那些关于昙香老母的推测告诉了白无香。白无香离开后,董德权就把画装裱了一番挂在画室醒目的地方。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一个财迷心窍的人看上了那幅画,他说最近市里有个大型拍卖会正在收集拍品,字画的拍品奇缺,就撺掇董德权把这画拿去发笔小财。见此画无名无款,于是那人又出了个馊主意,擅自提上了一个名家的款识。
凭董德权的声望,要是拿张假画上拍卖会应该不是难事,可他时运不济,偏偏碰到了个比他更矫情的主儿。画被扣了下来还好说,本就是白得之物,可董德权这名声,这脸往哪搁啊,财没发了,那张心爱的画也没脸去索要,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听到这里,我莞尔一笑,事情似乎是明了了,想必那个矫情的主儿就是师行剪,而那张画着小鱼的画,正是鄙人的拙作《紫藤枯石图》。
我怕继续说下去,董德权会向我打听白无香的下落,于是便急匆匆走到了门口,抱拳拱手道:“谢谢您的不吝赐教,真是受益匪浅。您赶紧备课吧,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