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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异度空间

第十一章:异度空间

书名:杀人游戏2:皮下注射作者名:孙浩元本章字数:8520更新时间:2023-12-27 20:57:24

  冷建国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罗子涵,然后浑身颤抖嘴里啊啊地狂叫着。罗子涵虽然从医多年,见过不少病人发病,但她还是被冷建国的突然举动吓坏了。不过她毕竟经验丰富,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沉着应对,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她定了定神,拿出一支拴在线上的铅笔,凑到冷建国眼前说道:“看着这根铅笔!”

  1邮件疑踪

  告辞了人民医院的小护士,苏镜兴奋地说道:“怎么样?我就说罗子涵有问题!”

  何旋却不以为然:“苏警官,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任何所作所为都会变成证据。”

  “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你先入为主之后,你就觉得罗子涵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苏镜被何旋顶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说道:“办案有时候要靠直觉的。”

  “哦?”何旋笑道,“我还以为是靠证据呢。”

  “行啦行啦,你们这些当记者的,一个个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

  “好啦好啦,不跟你争啦。”

  何旋开着车在城市里飞奔,一会儿的工夫,在一家邮局门前停下来。这是一个很小的邮局,掩藏在一个居民小区门前的几棵松树下。松树的枝叶上压满了积雪,沉甸甸的,风一吹,积雪便纷纷扬扬地飘落。邮局里冷冷清清,两个工作人员靠在暖气片旁边,喝着茶水嗑着瓜子,看着报纸聊着天。

  苏镜走进邮局,抬头张望几眼,十分失望地对何旋说道:“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他走到服务窗口前,掏出证件说道:“我是公安局的,来问点事情。”

  两个工作人员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苏镜,每个人嘴巴里还塞着没吞下去的瓜子,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闲侃中缓过神来,其中一个问道:“哪儿的?”

  “公安局的。”

  另一个人站起来,走到窗口前问道:“什么事?”

  “来调查一桩凶杀案。”

  “什么?凶杀案?到我们这里调查?”

  苏镜对两个人吊儿郎当的样子极不满意,便想吓唬吓唬他们,于是庄重地说道:“我们怀疑你们与一宗谋杀案有关。”

  本来一直坐在那里的工作人员也赶紧站起来,打开门将苏镜和何旋迎进去,说道:“警官开玩笑了,我们怎么会与谋杀案有关呢?来来来,请进,喝杯茶。”

  另一个人说道:“两位请坐请坐……”

  苏镜见两个人前倨后恭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笑。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四天前,是你们值班吗?”

  “是,是。”

  苏镜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密封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个拆开的纸盒。那个纸盒是邮局包裹专用的纸盒,两个工作人员看看那个纸盒,又看看苏镜和何旋,不知道这个纸盒到底与谋杀案有什么关系。

  苏镜问道:“这个包裹是从你们这里寄出去的吧?”

  一个人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说道:“是,没错,是从我们这里寄出去的,这个邮局编号就是我们这里的。”

  另一个问道:“这个包裹有什么问题吗?”

  苏镜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两人,冷冷地说道:“看看吧。”

  照片上是一团血淋淋的东西,两个人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呀?”

  “舌头,人的舌头。”

  “舌头?”

  “就是这个包裹,”苏镜指着密封袋里的纸盒,“装着这个舌头。”

  “啊?这与我们无关啊!”

  “与你们无关?”

  “是啊,这个……我们怎么知道包裹装的是舌头啊!”

  “你们难道不对交寄的包裹进行检查吗?”

  “这个……这个……我们哪儿知道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邮政法》里有明文规定,邮局必须检查交寄的包裹。”

  “是,是,可是……可是……现在谁还会去检查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啊。现在快递公司那么多,连国际知名的快递公司都跑来跟我们抢生意了,我们还去检查那么仔细干什么?检查多了,谁还会到我们来这里寄东西啊!”

  “所以你们就可以玩忽职守了?”

  “这……这……”

  “不要紧张,我不是你们领导,我只是来调查凶杀案的。”

  两人互相看了看,又盯住了苏镜。

  苏镜环顾一周问道:“你们这里生意好像真的不行啊!”

  “是啊,一天下来也没几个人来寄包裹。”一个工作人员抢着说道。

  “四天前,你们这里有几个人寄过包裹?”

  “四天前?”两个人默念着,回忆四天前的事。

  一人说道:“反正人很少,最多三四个人吧。”

  另一人说道:“应该是三个人。”

  何旋马上来了兴致,只有三个人来寄过包裹,范围很小,要回忆起嫌疑人的相貌来,也是比较容易的事。

  “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一人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天上午来了一个男的,要来寄一个包裹,我给了他一个纸盒,他就把东西装进去了。”

  “装的是什么?”

  “我没看。”

  苏镜不满地看了看他,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只记得挺年轻的,长什么样子……就没注意。”

  何旋插嘴问道:“包裹是寄到哪儿去的?”

  “上海。”

  “你们记得那天寄到本市的包裹,是谁来寄的吗?长什么样子?”

  两人又一起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一人说道:“那天快下班了,来了一个中学生,寄了一个包裹,是寄到本市的。”

  “记得是什么地址吗?”

  “是寄到电视台的。”

  “一个中学生?”

  “是,他的纸盒已经封好了,直接交给了我们。”

  “他不是在你们这里买的纸盒?”

  “不是。”

  “这个孩子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这哪儿记得啊?只记得他穿着校服。”

  “校服?什么颜色的?”

  “蓝白相间的。”

  “这附近有什么学校?”

  “有个碧云中学,”一个工作人员回答道,“对,那孩子穿的就是碧云中学的校服。”

  苏镜的眼睛里闪现出兴奋的光芒,他看着何旋说道:“我们该去趟碧云中学了。”

  离开邮局,苏镜说道:“我们现在就去碧云中学。”

  何旋说道:“我就不去了吧,我想回去写笔记,把这几天了解的情况整理一下。”

  “也好。”苏镜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苏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按了通话键,手机里传来慌乱的声音:“苏……苏警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是哪位啊?”

  “我……我是……殷……殷千习……”

  “出什么事了?”

  “朱建文……朱建文死了!”

  2雪地藏尸

  侯国安放下电话,急匆匆地召集人马奔向电视台。

  已经四条人命了,四个记者被残忍地割喉拔舌,但是案情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侯国安心烦意乱,他开始怀疑苏镜到底能不能破案,苏镜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他不希望一名优秀的警察因为一件偶然的事件就断送了前途,成为一无用处的走卒。

  警车呼啸着,迅速到达了电视台。侯国安冲下车,他已经顾不得局长的身份,拨开围观的人群,边走边嚷着:“让开让开,没什么好看的。”

  邱兴华、王天琦等人涌上前来,扯起长长的警戒线,迅速将雪堆拦了起来。

  雪堆中间笔直地伸出一条胳膊,僵硬地指向天空。伸在雪堆外面的手上结满了冰霜,手腕上戴的电子手表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胳膊上羽绒服的袖子结成了冰疙瘩。

  苏镜和何旋这时也赶到了现场,苏镜气喘吁吁地叫了声:“侯局!”

  侯国安看看苏镜和他僵硬得耷拉着的右臂,问道:“胳膊还没好?”

  “没有。”

  “得抓紧时间去看看啊!”

  “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说吧!”

  “有什么进展吗?”

  苏镜犹疑了一下说道:“有,但是证据还不充分。”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劳,”侯国安叹了口气,看看正在忙着挖雪堆的警察,又看看苏镜问道,“谁报的案?”

  苏镜在人群中搜索一番,看到了面色苍白的殷千习、舒茜和胡薇,何旋正跟他们聊天。他指了指殷千习说道:“就是他,也是电视台的记者。”

  侯国安咬着嘴唇慢慢地点点头,吩咐道:“你去了解一下!”

  苏镜答应一声走到殷千习等人跟前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殷千习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刚、刚、刚才,走、走、走……我……”

  苏镜厌烦地看了看他,目光转向了舒茜和胡薇。

  胡薇强忍住心中的紧张不安,说道:“刚才我们吃完饭走到这里,殷千习朝这个雪堆踢了一脚,结果雪堆中就露出一条胳膊。”

  苏镜狐疑地转向殷千习:“你踢这个雪堆干嘛?”

  “我……我……是无意中……踢、踢了一脚。”

  “无意中?”苏镜咂摸着,他看了看殷千习的鞋子,右脚的鞋尖有点脏,沾上了混合着雪水的泥巴。

  舒茜说:“我们刚才边走路边聊天,说起这几天几个同事相继遇害,那个变态凶手肯定是盯上我们了,殷千习便气愤地随便踢了一脚。”

  苏镜冷冷地笑了笑,转头去看那个雪堆。几个警察已经将雪堆小心翼翼地剥开,露出了一具冻僵的尸体。尸体蜷缩着,卧倒在地上,脸上结了一层白霜。喉咙割断了,舌头也不见了。

  果然是朱建文,苏镜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蹲到尸体跟前,拉起尸体的右臂,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手腕处有一个小小的针眼。

  3校园对垒

  权小燕怒气冲冲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一个吊儿郎当的学生,之所以说他是个学生,仅仅是因为他站在了权小燕的办公室里,而且还穿了一身校服。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他哪一点还像个学生。他留着一头长发,松松散散地顶在脑门上,一小撮头发披散下来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他歪歪扭扭地站着,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头微微地昂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权小燕很想搧他一耳光,甚至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但是现在不准体罚学生,她只能忍着。

  这个学生叫孙元磊,是个出了名的小混混,跟校外一群盲流勾结在一起,抽烟喝酒泡吧打游戏,几乎是天天旷课。作为班主任,权小燕对这种学生深恶痛绝,刚才语文课老师又来投诉说孙元磊昨天没上课,批评他他还顶撞老师。权小燕知道自己也压不住他,但还是把他叫到办公室了。还没开口,孙元磊便做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来。权小燕压住火问道:“昨天你为什么不来上课?”

  孙元磊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爸不在家。”

  “这跟你不来上课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我没法回家叫家长!”

  “你看你什么样子?有个学生样吗?”

  “权老师,你干嘛这么大火呢?我早就不想读了,要不是我爸逼得紧,我早他妈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权小燕狠狠地捶了一下办公桌,气势汹汹地看着眼前这个恶少,但是她对这个小混混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砰砰地敲了两下。权小燕舒展了一下皱紧的眉头,调整紧张的脸部肌肉,说了声:“请进!”

  门开了,校长高波带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的右臂僵硬地垂在身侧,仿佛那条胳膊根本不是他的。高校长看了看权小燕和孙元磊,说道:“怎么这家伙又旷课了?”

  权小燕无奈地说道:“是啊,家常便饭了,朽木不可雕!”

  高波说道:“先不说这些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局的苏警官,来做个调查。”

  苏镜说道:“前几天,碧云中学有个学生帮一个人到邮局寄了一个包裹,我想找这个学生。”

  “叫什么名字?”

  高波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一个班一个班地找过来,其他班级都去过了,你们班是最后一个。”

  权小燕说道:“我这就去我们班问一问,有没有人帮别人寄过包裹。”

  孙元磊说道:“你们不要费那工夫了!”

  几个人转过头来看着他,苏镜问道:“你就是帮忙寄包裹的人?”

  孙元磊不屑地问道:“怎么了?”

  “那人长什么样?”

  “忘记了!”孙元磊继续昂扬着头。

  “忘记了?”

  孙元磊睥睨了苏镜一眼,说道:“本少爷的确忘记了,不过……如果有点什么好处的话,本少爷也许还能想起来。”

  苏镜笑了笑:“小子,你挺狂啊!”

  孙元磊瞄了一眼苏镜耷拉着的右臂,说道:“你更狂啊,就剩一条胳膊了,还来破案!”

  苏镜又笑了笑,转身说道:“高校长权老师,你们先到门外聊聊天。”

  两人狐疑地离开办公室,门刚刚关上,苏镜一转身抡起左膀子,狠狠地搧了孙元磊一耳光,孙元磊捂着腮帮子惊讶地看着苏镜,接着迎身而上向苏镜扑来。苏镜猛地踢出右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孙元磊的小腹上,孙元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肚子疼得满脸冒汗。苏镜一把将他拎起来,就像抓住一只小鸡,凑近了孙元磊问道:“我这一条胳膊还能破案吧?”

  孙元磊忍着疼痛,傲然地看着苏镜:“警察打人!我投诉你,我要告你!”

  苏镜一松手将他放到地上,又抡起膀子连打他几耳光,说道:“这一带小混混的头,绰号是叫李大炮吧?你觉得他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孙元磊怒目相视,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断了胳膊的警察生吞活剥了。

  苏镜又连抽了他几耳光:“你是不是不服气啊?”说完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不停地踢着孙元磊,边踢边问道:“说不说,说不说?”

  孙元磊终于吃不消了连连告饶:“我说,我说!”

  苏镜停了下来,蹲到孙元磊面前:“如果我让李大炮来收拾你,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

  “会,会,会。”孙元磊连连点头。

  苏镜摸了摸孙元磊的脸,又摸了摸他的嘴,说道:“脸都肿了,嘴角还出了这么多血。知道是谁打的吗?”

  孙元磊满腹狐疑地看着苏镜,然后连声说道:“不知道,不知道。”

  “狗屁!”苏镜叫道,“被谁打了都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孙元磊连忙改口。

  “谁打你的?”

  “我,我……”孙元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不是小混混吗?小混混应该经常打群架的吧?”

  “是,是。”

  “那知道是被谁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那天让你寄包裹的人,长什么样?”

  “那人短头发,瓜子脸,眼睛挺大的,还是双眼皮,皮肤挺白的,穿着一身红色的羽绒服。”

  “记这么清楚?”

  “她长得挺漂亮的,所以就记住了。”

  “是个女的?”

  “是。”

  “大概多大年纪了?”

  “我看不出来啊,反正比我大。”

  “废话,肯定比你大,你想耍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

  “她跟你说什么了?”

  “那天我去网吧上网,在网吧门口遇到那个女的,她拿着包裹急匆匆地赶路,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很慌张地左看右看,最后便盯住了我,她说突然有急事,让我帮她寄一个包裹,给了我两百块钱,说不用找了。我一看寄个包裹就能赚一百多块钱,所以就答应了。”

  苏镜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扔到孙元磊面前:“去看看伤,开点药。”

  4异度空间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日,和煦的阳光温柔地透过百叶窗照进办公室,照在罗子涵的身上,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惬意无比。此时,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捧着一个相框仔细端详,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渐渐地眼眶变得湿润了。那是她跟母亲的合影,是去年年初拍摄的,拍照时,老太太又老调重弹:“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抱上外孙。”罗子涵立即向母亲保证,一定抓紧时间把终身大事给办了。

  刚答应母亲不久,爱情就来敲门了。那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但是眼神却透着一股焦虑与羞怯,见到罗子涵时,他脸红了,然后低声描述了自己的心理困扰,他说自己有洁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反复洗手,办公室的桌面必须一尘不染,看到别人桌面脏乱,也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要帮同事整理。有一次经他整理之后,同事的一份重要文件找不到了,他这才警醒,觉得自己的爱干净已经妨碍到他人了。罗子涵问他的洁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从小就有了,结果他说是最近突然发生的。罗子涵深入诊断,渐渐找出了洁癖的诱因,便每周进行一次对症治疗。

  罗子涵起初对这个叫殷千习的男人并没什么感觉,但是治疗几次之后,她的病人突然要请她吃饭了。罗子涵自然要拒绝病人的邀请,谁知道以后殷千习每次来治疗,都带着一把鲜艳的玫瑰花。事情发展至此,罗子涵便开始重新打量殷千习,他长得英俊潇洒,而且事业心很强。当初就是因为工作上遭到挫折,才诱发了他的洁癖。而且记者又是一份体面的职业,收入也不错,跟罗子涵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可是罗子涵一直没有爱情的感觉,她甚至从来没有因为殷千习的到来而脸色绯红心跳加快。所以,对殷千习的追求,她一直审慎观望退避三舍。

  直到母亲去世之后,罗子涵的心扉才向殷千习打开了。这时候,人的心是最脆弱的,殷千习每天都温言软语地安慰她鼓励她,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被熔化了。终于,罗子涵答应跟殷千习约会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正是殷千习,他一脸憔悴但又夹着一丝兴奋,看到罗子涵便咧开嘴笑了:“子涵,今天没有病人啊?”

  “你不就是吗?”

  “我现在已经能控制自己了。”

  “是吗?”罗子涵说完便端起桌上的茶杯往殷千习身上泼去,满杯茶水一滴不剩地泼到了殷千习身上。

  殷千习惊讶地嗷嗷大叫,手足无措地看着湿淋淋的衣服:“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好了吗,我来检查一下。”

  “可是不管谁被泼,也都会觉得脏啊!”

  “那你详细说一下你心中的感受,有没有特别恶心的感觉?好好体会那种感觉。”

  罗子涵用的是满灌疗法,本来这种疗法的程序非常复杂,但那都是对于初期病人用的,而像殷千习这样已经治疗过一段时间了,这突然的一杯浓茶照样可以达到效果。

  殷千习心慌意乱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然后说道:“我跟你说,你这种疗法我今天已经自己试过了。”

  “自己试的?”

  “我帮警察找到了朱建文的尸体。”

  “这与你的治疗有什么关系?”

  “我不小心踢了那个雪堆,结果就露出来朱建文的尸体。我的鞋都脏了。”

  罗子涵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的确大有长进啊。”

  “那就亲一下吧?”

  在治疗各种精神疾病时,很多心理医生都会采取一种奖励治疗的方式,主要针对住院病人提供代币券,代币券可以用来购买各种商品。病人必须主动调节自己的行为以取得若干代币券的奖励,这种治疗技术对矫正病人不良行为和形成适应社会的良好行为以及改善精神病院病房的管理都是有益的。

  在确定了恋爱关系后,罗子涵便对代币券制度稍加调整,她在殷千习手上涂抹各种墨水、米汁等脏东西,让殷千习忍住不去洗手。只要殷千习能坚持到规定的时间,他就可以亲罗子涵一下。这种方法果然奏效,殷千习的洁癖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如今殷千习又涎着脸凑上来,罗子涵微微一笑,说了声讨厌,但还是接受了殷千习的一吻。

  此时,殷千习轻轻抱住了罗子涵,看着怀中的美女说道:“子涵,我当上制片人了。”

  “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只有当上领导,才能实现我的理想。”殷千习说着,火热的嘴唇又凑了上来,罗子涵微微张开嘴迎合着。渐渐的,殷千习难以自制,手从罗子涵的毛衣下伸进去,贴着她温润滑腻的肌肤向上游走,然后一把抓住了罗子涵翘挺挺的乳房,她的乳房软绵绵的又富于弹性,就像温润可口的果冻。罗子涵呻吟一声叫出来,却一把将殷千习推开了。殷千习一愣,继续发起进攻:“子涵,我爱你,我想要你。”罗子涵却从兴奋的状态清醒过来,异常冷静地说道:“你忘记我们的约定啦?要发乎情止乎礼。”殷千习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罗子涵拍拍他的脑袋:“乖,姐姐给你买糖吃。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看病人呢。”

  “看谁啊?”

  “冷建国。”

  殷千习怏怏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小护士推开门说道:“罗医生,冷建国已经带来了。”

  “让他进来。”

  冷建国畏畏缩缩地走到门口,罗子涵示意他进来,他抬抬腿又放了下来。小护士不耐烦了:“叫你进去赶快进去,罗医生吃不了你。”

  冷建国慌乱地看着小护士,又看了看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的罗子涵,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你……你们……要……要吃人?”

  罗子涵离开办公桌走到门口,满面春风笑容可掬:“看嘛!不要跟病人这么说话,会吓着他们的。”

  冷建国紧张地看着罗子涵问道:“你想干嘛?我……我不是记者!你不要杀我……”

  罗子涵依然笑着:“谁都不会杀你的,进来吧!”她轻轻地拉着冷建国的衣袖,将他拉进办公室。

  小护士紧张地问道:“罗医生,真的不需要我们吗?”

  “放心吧,没问题的。”

  小护士犹豫着走开了,罗子涵随手关上了房门,朝冷建国说道:“坐吧,就像到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

  冷建国疑惑地迈动脚步,在罗子涵对面坐下来,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治病啊!”

  “我没有病。”

  “你没有病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被人陷害的。”

  “谁陷害你的?”

  “我不能说,都是大人物,你惹不起的。”

  罗子涵呵呵笑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跑去朱建文家里?”

  “朱建文?”冷建国皱紧了眉头,陷入思索。

  “就是你的老同事啊!”

  “哦,我想起来了。”

  “你为什么去他家?”

  “我去过他家吗?”冷建国又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对,对,我去过,那天晚上好冷啊,好可怕啊!”

  “你为什么要去他家呢?”

  冷建国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跟你讲啊,我之所以跑到这里来,其实是为了避难的。我们得罪了人,那些坏人满世界要杀我们呢。”

  “你们得罪了谁?”

  “不能告诉你。”

  “你找朱建文做什么?”

  “有人要杀他,我要给他报信!”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了,他们说要干掉他!”

  “谁?”

  冷建国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罗子涵,然后浑身颤抖嘴里啊啊地狂叫着。罗子涵虽然从医多年,见过不少病人发病,但她还是被冷建国的突然举动吓坏了。不过她毕竟经验丰富,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沉着应对,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她定了定神,拿出一支拴在线上的铅笔,凑到冷建国眼前说道:“看着这根铅笔!”

  冷建国的目光转移到铅笔上,铅笔被细线牵着,垂直地指向桌面。

  罗子涵念念有声:“看着,铅笔开始左右摇摆了,摆动在逐渐加大,越来越大……要注意看,不要分神……”

  冷建国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他聚精会神地看着铅笔。

  “现在,铅笔摆动已经非常厉害了,你的眼睛开始感到疲劳,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你非常想睡一觉,现在铅笔摆动更厉害了,你已经睁不开眼睛了,睡吧,睡吧……”

  冷建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罗子涵重重地喘口气,得意地看着被催眠的冷建国。在康宁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像冷建国这样的病人她遇到过不少,每次她都能成功地将病人催眠,深入他们的潜意识,发现导致他们精神失常的真正问题,然后因势利导才能慢慢治愈他们的心灵创伤。对她来说,每个病人的潜意识都是一个异度空间,那里藏着最隐秘的东西,有时候是最肮脏的东西。而一旦闯入病人的“异度空间”,她就可以对病人随心所欲,迅速揪出病人的病根。她走到冷建国面前,柔声说道:“现在你睡得非常香,除了我的声音,你什么都听不到。你感到非常舒服,仿佛躺在铺满了阳光的海滩上。现在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朱建文?”

  “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两个人在商量,要杀掉朱建文。”

  “你知道是谁吗?”

  冷建国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罗子涵继续问道:“你知道吗?”

  “知道。”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