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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最精彩的女人

第十五章:最精彩的女人

书名:国家使命作者名:陈玉福本章字数:8888更新时间:2024-12-27 18:20:01

  1

  太阳已经挂在小凤山的半山腰了,在西山顶的平坡上,李佩其和王晓伟、于振中正在仔细观察山脚下的沟壑。李佩其的用意很明显,那就是不但要搬掉这个山头,而且还要填平山脚下的沟壑。

  “老营长,”李佩其望着山下的沟壑突然喊道,“想当年,你可是咱们的爆破专家呀!”“李书记,你是说当年端小日本的炮楼哇?”于振中一下来劲了,“真是,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你说说,小日本的炮楼,哪一次不是我们说端就给他端掉了!”

  “老同学,我们在北平分手后,你被派到于副总的抗日队伍里去了?”王晓伟觉得很有意思,若干年后,他们又碰在了一块,上下级关系给倒过来了。

  “是呀!那时候我是营长,他是连长。”于振中一提到部队里的日子,心里就充满了温情,说个没完,“嘿嘿,谁知没过三个月,他就成了营里的教导员了。”

  李佩其笑了:“教导员前面加个副字,是副教导员,想当年老营长可没少给我这个下级发脾气啊!”

  “就于副总这脾气,”王晓伟停了一下,“我可以想象李书记当时的尴尬样子。”

  “不过嘛,”李佩其好像在谈昨天的事儿一样,“我们合作得还是蛮好的。”

  “哪里呀,我都是听他的。”于振中扳着指头如数家珍似的对王晓伟说,“第一李书记脾气好,第二他说话做事总是以理服人,第三出征打仗,身先士卒,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是我们三营的当家人了。”

  “那是营长看重我,能听我这个副手的意见。”李佩其谦逊地望着他。

  “就是怪了,”于振中站在山顶上,像在当年打仗的前沿,指着李佩其,“凡是听你的都对,不听你的就错!我服了你了。”

  “哎呀呀,老营长真是谦虚啊!”李佩其嘿嘿直笑。

  “真是难得啊,你们在一起打仗一定很愉快。”王晓伟很欣赏他们谈往事时的津津乐道的神情。

  “好了,老营长,咱们谈正事,说说这山头的事儿。”李佩其指着山沟问,“你说说看,通过大爆破能不能把我们脚下这座山头搬到下面去?”

  于振中向前走了两步,探着头朝下望了望,“这个山头,我给你说,李书记,不是我吹,保证给你炸平!”说着又向四周看了看,“至于让山头乖乖地落到南面的山沟里,那我可就没把握了。”

  李佩其沉思不语,于振中继续说:“你想想,书记,‘轰隆’一声,山石会飞向四面八方,它能听我的吗?”

  “老营长,那你们提出露天开采,不就是一句空话了吗?”李佩其抽起了烟。

  于振中挠挠头,感到这确实是个棘手的大问题,他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着:“怎么能让这山头乖乖地听话呢?”

  “老营长,你看,山北边是村民新开的沙地,”李佩其拉他们移步到山头的北边,指着山下,“他们把戈壁滩改成了沙地,这多不容易啊!”

  “是啊,当时公司也是全力以赴支援,给了他们人力物力各方面的帮助。”于振中虽接着李佩其的话在说,却不明白他到底在绕什么圈子。

  “如今,这可是老乡们的命根子呀!”李佩其像在自言自语,“如果就这么‘轰隆’一声,让半拉山全下去了,这一大片老百姓用血汗灌溉出来的田就全被埋了。大家想想看,我们能这样做吗?”

  “是啊,书记,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庄稼地呢?”于振中望着山下一大片碧绿的麦田,突然明白了李佩其的真实用意。

  “我们不想着老百姓怎么能行呢?”李佩其沉浸在回忆中,“新中国的建立是他们用肩扛背驮换来的,他们当中,有的甚至还失去了生命,没有他们的支援,共产党能打下江山吗?”

  于振中望着李佩其没有再吭声,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似的,不禁为此犯起愁来。

  “再说了,你把这半拉山推到麦田去了,南面的沟壑怎么个填法?”李佩其看着于振忠问,“填不平沟,就修不成路,没有路,怎么开露天矿?另外,如果把矿体也炸坏了,怎么个开采法?”

  于振中见李佩其问完了,仍是一脸的焦灼不安和担心,轻声说:“书记,别担心那麦田,我还没点火呢!”

  他的幽默惹得李佩其和王晓伟都笑了。

  “书记,你的心思我懂。”于振中正儿八经±也说,“你的意思是通过大爆破,既要填平山沟,又要保护好庄稼和下面的矿体。”

  “这并不难,”王晓伟这时在一旁才插了话,对于振中说,“用定向爆破!不过这就得有这方面的专家。”

  “定向!”于振中也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这方面的专家怎么办?”

  “专家嘛”,李佩其神秘地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呀?”于振中好奇地问。

  “你呀!”李佩其指着于振中说。

  “我?”于振中苦涩地一笑,“书记同志,我听了老半天,这田这地怎么能让半拉山埋了!你绕了好大个圈子啊,原来这难题又落到我的头上了!”

  “老营长,我说了半天,你老是故意装糊涂嘛!”李佩其又点上烟“我就只好点将了!”

  “李书记,你说的是于副总?”王晓伟在一旁愣了好半天才问。

  李佩其认真地点点头:“没错!”

  “你真的在点我的将呀?”于振中吃惊地冲着他,“书记,你没喝酒吧?我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老营长,你难道忘了?”李佩其望着他一脸惊诧的样子,笑着说,“打小日本的时候,你是怎么把小团庄的炮楼给炸掉的?”

  说着,他坐在山石上,望着王晓伟,向他讲起了一段往事:

  “当年打鬼子的时候,老营长真是神了,一声巨响不但把小团庄日本鬼子的大炮楼给炸飞了,而且还没伤着炮楼一边的老百姓。

  “那个炮楼是那一带最大的一个,修在一片民房的南边山崖上。小团庄的老百姓受尽了小日本的欺凌,好多大姑娘小媳妇都遭了殃,我们想炸掉这个罪恶的炮楼,可迟迟未能动手的原因就是,怕爆炸时伤了老百姓。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老营长提出了炸炮楼的设想:既不能伤着老百姓,又要炸掉炮楼,让炸飞的炮楼往南边的山崖里跑!日本鬼子知道我们不敢轻易炸他的炮楼,便放松了对炮楼的警戒。我们趁机在炮楼的南北两边埋下了炸药。南边的炸药少北边的炸药多;南面的导火线短而北面的导火线长。先炸南边,炸开了一个缺口,紧接着北边的炸药包也响了,炮楼顷刻间就往南边倒塌了。结果是,老百姓安然无恙,房屋农具也毫发未损。”

  王晓伟聆听完李佩其讲的这段往事,望着于振中说:“于副总,你真了不起,这里面就有定向爆破的原理啊!”

  三个人相互望着,会意地笑了。他们仔细地琢磨着,简直跟战争年代在战前研究作战部署没有什么两样。不仅考虑到爆破的定向问题,还要计算出炸药的用量,导火线的长短,甚至连引爆后到起爆的时间都要计算得准确无误,分毫不差。他们一会儿画图,一会儿计算,共同研究着解决问题的方案。

  李佩其认为最关键的还是定向的问题。他停下手中的笔说:“两位,你们来看,这炸药的量从南到北不断增加。起爆时差按二十秒计算。到北边时,若千导火线同时引爆,‘轰隆’一声,悬着的整个山一下子就搬到南边的沟里去了。”

  “我看行。”于振中觉得李佩其说的句句在理,佩服地说。

  王晓伟也点点头:“关键的问题是有关的数据一定要计算准确。”

  “对!”李佩其望着他这两个得力的左膀右臂,强调说,“现在的问题要计算出导火线的引火时间,炸药引爆后的强度,还要测量出山体的重量来,否则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是呀,这可是个技术性很强的工作呀!”王晓伟沉思着。

  “王总工说的是。”李佩其望着于振中,又郑重地对他说,“老营长,这个任务就交给王工和你这个当年的‘爆破专家’了。当然,我们还要请教罗吉诺夫,到时候还要请部里有关方面的专家亲临指导。这样吧,老营长,你和王总工好好商量一下,先拟出个可行的方案来。”

  王晓伟望着他,胸有成竹地说:“我们会有办法的!”

  “书记,你放心吧!”于振中也严肃地说道。

  “需要我出面解决的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李佩其又特别强调说,“不过要注意一点,罗吉诺夫这个爆破专家不太好对付,你们要有思想准备,记住,要用事实说服他们!”

  2

  接下来的几天,于振中和王晓伟白天在山上实地考察,晚上又回到办公室将考察的情况进行细致的分析研究,两个人没日没夜地初步把定向爆破的方案拟了出来。

  李佩其审查后觉得可行,既结合了小凤山山体的特点,又有爆破的具体数据、方法。他决定把方案交给专家组再进行认真讨论,提出修改意见。他当即请来了陈教授、苏联专家库尔茨和罗吉诺夫,把熟悉地形的刘天忠也叫上,一起前往小凤山西山顶实地再查勘一次。

  首先由王晓伟将定向爆破的方案向大家作了详细的讲解。他的话音刚落,罗吉诺夫就马上抬起手臂,在空中用力划了一下,傲慢地撇撇嘴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于振中记住了李佩其的叮嘱,他耐心地说;“我们反复测算过了,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土办法要是能代替科学的话,还要我们这些专业的工程师干什么?”罗吉诺夫没有正眼瞧他,不屑地说。

  王晓伟听了没有理睬他,转身冲着库尔茨,“库尔茨同志,相信你已经听清了我们刚才谈的设想,我们认为,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爆破问题,”库尔茨无动于衷地摇摇头,又指指罗吉诺夫,“他说了算,他是爆破专家!”

  大家的目光又都转向罗吉诺夫,只见他旁若无人地坐在一旁,嘴角上仍然带着轻蔑的笑。

  陈教授听了王晓伟的介绍,又认真观察了西山顶周围的地形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在爆破方面是外行,但是,我认为在理论指导实践这一点上,实践也是很重要的。王总工他们提出的方案,我认为有讨论的价值。”

  “我也是带兵打仗出身,炸敌人的炮楼、城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觉得王总工、于副总的方案是可行的。”刘天忠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看法。

  “在科学面前,凭感觉、感情是不可以的,我们应该听罗吉诺夫同志的,因为他是爆破专家。”库尔茨觉得刘天忠他们的话简直不可理喻,他要教训一下这帮中国的土包子。“库尔茨同志,你说得不错,我们正在和罗吉诺夫同志讨论。”刘天忠说着转向罗吉诺夫,“罗吉诺夫同志,我和你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怎么样?”

  “讨论?讨论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中国,在十年之内,根本没有资格跟我们讨论这个问题!”罗吉诺夫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接着又说,“我还告诉你们,中国根本没有条件搞这样的大爆破!”

  于振中在一旁早就怒气冲天了,脸涨得通红,走上前去指着罗吉诺夫吼道:“你,你小瞧我们中国人!”

  “这是事实!”罗吉诺夫也提高嗓门说。

  李佩其拉了于振中一把,冷静地说:“这样吧,罗吉诺夫同志,库尔茨同志,这个问题,我们换个时间再议。”

  罗吉诺夫还要开口,被库尔茨挡了回去:“听书记同志的,我们再议。”

  在小凤山东山1号露天矿爆破区,梁振英正带着爆破队员们进行最后的爆破。随着“轰轰”两声巨响,只见碎石飞溅,感觉山崩地裂。爆破队员们还在密切地注视着爆破区的情况,因为他们只听到了两声爆炸声。

  “团长,响了两下,三号炮哑了!”一个爆破队员急匆匆地跑来向梁振英报告。

  梁振英看了看怀表,已经超过预先设定的爆炸时间了,心里不免焦急起来。

  “团长,我去看看。”爆破队员梁石头向梁振英要求道。

  “慢!”梁振英一把把他拉住,“这样太危险!”

  “团长,让我上去吧!”梁石头仍然坚持道。

  “我上去!”“让我去!”队员们争先恐后地请求。

  “都别动!”梁振英大吼一声,装好了怀表,“我去!”

  “团长,你不能去!”大家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梁振英看着这些与他生死与共的战士们,在露天矿开采中他们同甘苦共患难,作为团长的他,怎能让战士们去冒这个生命危险呢?

  “都给我站住!”身向大家大吼一声,坚决地说,“服从命令!”

  梁振英大踏步向前走去。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心绷得紧紧的。只见他越走越快,就快靠近三号炮位了……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只觉得地动山摇,眼前一团烟雾,大家都惊呆了。

  “梁团长!”爆破队员们一下冲了过去,他们在烟雾中看到飞溅起的石块击中了他们敬爱的团长。

  人们把血肉模糊的梁振英送往医院。田秀丽闻讯赶来,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老梁!老梁!”她一把抓住刚刚做完手术出来的陈一莲苦苦哀求着:“一莲姐,你可要想办法救他呀!”

  陈一莲一边安慰她,一边吩咐其他医务人员:“快,推进手术室,先打止血针,再清洗、麻醉!”

  爆破队员们也过来把陈一莲团团围住:“陈副院长,梁团长是为我们受的伤,你可要救活他呀!”

  陈一莲劝大家放心,医院一定会全力抢救梁团长。说着又转身向手术室走去。

  刘院长急匆匆地走来,拦住了陈一莲:“陈副院长,你刚做完两台手术,还是让我来吧。”

  “院长,这做手术的活,还是让我来吧!”陈一莲坚决地说。

  刘院长关切地望着她,“你的身体受得了?”

  “没事儿。”陈一莲想了想又说,“院长,梁团长的骨头很可能伤了,你是骨科专家,我希望院长能配合一下。”

  “这没问题。”院长连忙说。

  护士从手术室里跑出来,说梁振英流血过多,需要输血,然而医院库存的血不够用。梁振英是A型血,周围的人都没有相同的血型。正在大家为难的时候,王晓伟跑过来伸出胳膊,“一莲,我是O型,抽我的!”

  陈一莲看了他一眼说:“不行!我来吧,我也是O型。”

  “为什么?”王晓伟抓住陈一莲问。

  陈一莲大声说:“晓伟,你在生病!”

  王晓伟愣了一下,让开了路,看着陈一莲走进了手术室。

  就在王晓伟犹豫不决之间,只见陈一莲已经卷起了衣袖,让护士抽血检验。看着鲜红的血液缓缓地流淌出来,王晓伟竟然有一丝目眩,他真的想上去替换陈一莲,怎能让心爱的人流这么多血呢?

  3

  王晓伟离开了医院,急匆匆地向公司走去,开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一路上,他的心情很不平静,他一直挂念着一莲。当他赶到公司1号会议室时,开会的人们已经在等他了。他说了声:“对不起,我来晚了!”便在于振中的旁边坐下了。

  李佩其环顾了一下大家,说:“今天晚上,我们继续召开小凤山露天矿开釆论证会,就地下开采还是露天开釆做最后一次讨论。也就是说,在今天的会上,究竟要釆用哪一种形式开釆,一定要决定下来!”

  罗吉诺夫桌前放着一沓资料,他骄矜地看了李佩其一眼,显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沉稳。

  王晓伟和于振中的面前也有一份资料,于振中听李佩其说到这里,向他微微点点头,成竹在胸的自信也写在了脸上。

  王晓伟的心却还一直在医院,他的眉头紧锁着,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李佩其接着说:“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再讨论下去了!昨天晚上,周总理亲自打来了电话。周总理指出,党中央、毛主席对我们1号露天矿采剥并举工作和铜冶炼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要我们继续执行‘采剥并举,的方针!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尽快地多出铜、快出铜!按中央要求,我们的铜产量在半年之内必须要翻两番!因为,国家需要大量的有色金属!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在这一点上,苏联的爆破专家罗吉诺夫,还有以于副总为首的2号露天矿大爆破攻关小组和在座的专家教授们,都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尤其是罗吉诺夫同志。”

  罗吉诺夫听了,静静地看着李佩其,目光显得柔和了许多。

  李佩其也向他投去了信任的目光后,又接着讲道:“罗吉诺夫同志今天拿出的方案可以说是修改了无数次的一个方案。另外,还有王总工和于振中同志力主大爆破的方案。希望各位专家教授和同志们畅所欲言,不吝赐教。”

  罗吉诺夫拿起他的资料,望了望大家说:“正如书记同志所言,我们这个方案是经过了反复研究,多次修改的一个切实可行的、也是经我们苏联专家组通过的唯一的方案。

  “过去我们提出了填沟、修路、打井、开采的地下开采方案,虽然也是一份无可挑剔的方案,但是为了配合中国政府‘剥采并举”提高铜产量的实际,我们不得不否决了这套方案。

  “我们提出的第二套方案,增加了局部大爆破的内容。坦率地讲,你们中国,目前根本不具备局部大爆破的条件。可是,有苏中两国的通力合作,会圆满解决这个世界性的难题!其次,是时间由原来的三年缩短到了一年半。这个时间,对于你们中国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迹!是一个永远不可能的超越!

  “对小凤山西山南边实施局部的大爆破,炸下的山石可以填沟修路,这需要半年的时间,这个方案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完成并实施开采。”

  罗吉诺夫的讲话引起了大家的议论,在议论声中,王晓伟悄声对于振中说:“于副总,你来说吧,我现在状态不好。”

  于振中点点头,向大家说:“我们的方案很简单,对2号露天矿区域的整个西山进行大爆破,一次性完成填沟、修路、开采工作!”

  “天方夜谭!你们中国人简直是疯了!”罗吉诺夫瞪大眼睛,摊开双手耸耸肩膀说。于振中笑了笑反唇相讥道:“我们中国人没有疯,倒是你这个苏联人落伍了!”

  “就你们中国目前的情况,连实施局部的大爆破都存在着危险!如果让你们单方面去实施更不可能!你竟然口出狂言,敢说对整个西山实施大爆破!”罗吉诺夫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转向于振中,“请问于同志,你懂不懂什么叫大爆破?”

  于振中再也忍不住了,脸色沉了下来。刘天忠在一旁小声对他提醒道:“少安毋躁。”王晓伟看到他气愤的样子,也连忙拉了他一下:“冷静一些!”

  “什么叫大爆破?”于振中忍着气,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当年炸鬼子炮楼的时候,你大概还在上学吧?”

  —句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真是天大的笑话!”罗吉诺夫不屑地望望他,“拿偌大的西山跟弹丸一样的炮楼相比,真是土包子到家了!”

  “土包子怎么了?”于振中被激怒了,脱口说道,“离了你们苏联人,我们照样能大爆破!”

  “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参加这个会了!”罗吉诺夫拿起桌上的资料,站起来就要走。

  库尔茨和其他苏联专家也都站了起来。

  “于振中同志!”李佩其严肃地叫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对罗吉诺夫说,“对不起,请你坐下,听我说。”

  库尔茨连忙对罗吉诺夫说:“听书记同志的,先坐下。”

  大家又都回到了座位上。

  “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嘛!于副总,你让人家罗吉诺夫同志把话说完嘛!”李佩其心平气和地说着,又转向罗吉诺夫,“既然是讨论会,有点争论、不同意见都是正常的。”

  李佩其的话,让大家都平静了下来。

  他又看着于振中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太急了点,你不把方案的细节讲给大家听,我们怎么能知道你们的方案比罗吉诺夫的方案好?于副总,要以理服人,再说了,人家的担心也是对的。这么大规模的爆破,如果炸坏了矿体,我们怎么开采?后果不堪设想哪!”

  罗吉诺夫听李佩其这么一说,冲着他直点头。

  “那我接着说,”于振中觉得李佩其的话句句在理,自己的确是太沉不住气了。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家,“我们认为大爆破能不能一举成功,取决于两点。首先是要把整个山头全搬到南边沟里去;其次是不对矿体造成破坏。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我们查了一些资料,资料上显示,我们的老袓先早就有过这方面的实践。拿我们王总工的话来说,这就是定向爆破。下面,我谈谈关于定向大爆破的一些技术数据和技术保障措施。”

  听着听着,在座的专家教授们频频点头,他们的脸上渐渐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罗吉诺夫与库尔茨面面相觑,两人小声地在议论着什么……

  陈一莲的血液通过输血管“滴滴答答”地流进了梁振英的血管里。她喝了院长给她送来的一杯鸡蛋清加糖水,便上了手术台开始给梁振英做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陈一莲一丝不苟地缝合着伤口,额头上满是汗水。忽然,她觉得眼前一黑,头脑有点晕眩。她努力撑住身体,并使劲摇了摇头。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她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顿时觉得两腿发软,浑身无力,眼前又是一片昏暗。当她转身走了两步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手术室里一阵忙乱,医护人员纷纷叫着“陈副院长”、“陈大夫”、“一莲,你醒醒”……然后七手八脚地把她抬进了急救室。

  梁振英手术后情况良好,被送到了特护病房里。

  梁振英手术后醒过来了,床前的田秀丽眼睛红红的,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她一见他睁开了眼睛,欣喜地叫道:“老梁,你终于醒过来了!”

  梁振英的嘴唇动了几下,没有说出话来。

  “老梁,一莲姐为了救你,给你输了她的血。”田秀丽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她给你做完手术就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梁振英的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李佩其是开完小凤山西山爆破论证会后,才听到梁振英受伤住院的消息的。他和班子的部分领导立刻驱车赶到了医院。他们首先来到了刘院长办公室,向院长了解梁振英的伤情。刘院长告诉他们,梁副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大家听了都不觉松了口气。可是李佩其看到院长仍是满脸的愁容,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刘院长见李佩其注视着他,才沉重地说:“陈副院长她……”

  李佩其一听,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了?”

  “她刚做完手术就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刘院长的心里充满了愧疚,觉得对不起李佩其,“但是,请李书记放心,她只是劳累过度,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于振中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刘院长,我听说陈副院长已经连续在手术台上站了十多个小时了,这是真的?”

  “是啊!她连续做了三台手术,又给梁副总输了血。”刘院长说着,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她、她太辛苦,太劳累了,所以才、才倒在了岗位上。”

  “我真浑啊!要不是心里急着要赶着开论证会,抽我的血不就对了。”王晓伟后悔莫及,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于振中的火暴脾气又犯了,他冲到刘院长面前,吼道:“你这个院长怎么当的?让陈副院长一个人连着做手术,医院难道就再没有做手术的大夫了吗?”

  李佩其拦住了他,要他别这么说,他嘴里说着,其实心情比于振中还糟糕。

  刘院长抱歉地对李佩其说:“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能做大手术的大夫就她和赵大夫。赵大夫到上海进修去了,陈副院长不上,就再没有人能上了。”

  “市医院那边的情况呢?”李佩其问。

  “市医院那边的情况更糟,能上手术台的大夫一个也没有。”院长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说。李佩其叹了口气,站起来对院长说:“人才是关键啊!医院要马上拿出一个人才培养计划来,我们必须立即解决这个问题。”

  离开院长办公室,李佩其和于振中他们来到了陈一莲的病房。

  田秀丽握着陈一莲的手,泪流满面,见李佩其他们进来了,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田,你去陪陪梁副总,让我陪陪一莲吧!”李佩其走到田秀丽的身边轻轻地说。田秀丽点点头走了。

  李佩其又对于振中他们说:“你们也先回去吧。”

  大家理解李佩其现在的心情,也纷纷离去了。

  病房里悄寂无声,李佩其默默地坐在了陈一莲的身边。

  陈一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凹陷下去的眼睛紧闭着,眼圈黑黑的,正在输液的手露在被子外面,上面的青筋麵。就是这样一双瘦削的手拿着手术刀,拯救了多少垂危病人啊。她瘦弱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没有上班下班之分,不分内科外科之分,只要是能解除患者的痛苦,她都竭尽所能去精心医治。可是现在自己却倒下了!

  李佩其握着陈一莲的手,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在陈一莲的耳边轻轻地说:“一莲,都怪我呀!你早就说过医院缺手术大夫,可我一忙上公司的事把这个茬给忘了……一莲啊,是我害了你呀!一莲,一莲,你还听得到我的声音吗?”